我为德拉鲁举行了国葬,然後将帝国的暴行通令全国,激起全国子民同仇敌忾的心理,并迅速召开军事会议商定对策,而国务卿幽哈苏也作为军师的身份被我召到帐前议事。
“目前我军唯一的应对策略就是诱敌深入,以7、8月沙漠最酷热的气候与漫长的战线将帝国军的精神和体力拖垮,然後截断敌人的补给线,让帝国军成为沙漠上饥疲的孤军。在这个策略中,关键是掌握整个战事的步调,打乱敌人的部署,迫使敌人朝著我们预设的方向行动。当然,为了实行整个战略,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但我保证,没有人会白白牺牲的!”
我对整个战略进行了总结性发言,当我提到牺牲时是这麽的轻描淡写──死亡,对我来说,或许已经习惯和麻木了,不论是对自己的死亡,还是对别人的死亡。
“我对陛下和军部的行军战略并无异议,只是想提两点补充意见,”幽哈苏的声音阴柔而低沈,狐狸的细目中精光闪烁,枯瘦的身体中有著超越我们阅历与年纪的从容与平静,“第一点,希望各位将军始终坚持战争推进的节奏,不要因一时的胜败得失而失去了分寸,也不能因战争中出现的意外情况而打乱了自己的步伐。第二点,要始终明白这场战争目的,我们不是为了战胜帝国而作战的,而是为了和平与生存而战的。”
在我们这群年轻的军事将领中,有的是热血和锐气,欠缺的是忍耐与沈稳的素质,包括我在内,有时也会因一时的冲动而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所以我才特意将幽哈苏任命为军师,因为他的稳重与阅历可以互补我们的缺陷,在军中起到冷却狂热的作用。
“根据情报,帝国联合军的军力约七万,主帅是詹姆斯六王子,副帅是帝国东部边防军的军团长齐科夫,兵力已经集结於‘死神之心’东部的穆尔罕公国,估计踏入8月份,当帝国军的後勤补给完成後便将东进入侵我国国境。”孟斐斯进行了情报分析。
“齐科夫是个怎麽样的人?”我问道。
“齐科夫此人用兵相当谨慎,中规中矩,符合兵法,虽然不若‘银缨骑士团’的利冰兰将军与‘皇虎军团’的卡洛斯将军那样光芒四射,引人注目,但也是一名优秀的将领,只是常因过於谨慎而怠误了战机,也因为个性憨直,不懂奉承与变通,与帝国宫廷的关系并不好,这是他被调到帝国并不被重视的东部边防的原因,但他在用兵上从未犯过致命的错误,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对手。”孟斐斯答道。
利冰兰,我的挚爱,每当听到这个名字,我都会有一种愀心的感觉……她那双在战场上有如魔术般主导著胜利方向的手,让曾经亲临其境的我,至今犹历历在目。一个如果足於和利冰兰相提并论的名将,虽然评价尚无法企及“冰女战神”的赫赫威名,但也是绝对不容忽视的存在!
“以齐科夫的经验来弥补詹姆斯的不足,这恐怕是南湛布琦二世用他为副帅的原因吧……象他这样的将领肯定不能处理好与詹姆斯的关系,谨慎的齐科夫与狂妄的詹姆斯这两者之间必定无法协调。”我沈思了一会说道,“如果是以齐科夫为主帅的话,以他中规中矩的用兵,必定不会轻进,而是采取逐步推进的策略,这样的话,我们就很难有可趁之机了。但主帅毕竟是詹姆斯而不是齐科夫,以詹姆斯的个性,渴望的是快速而辉煌的胜利,肯定无法容忍这种缓慢的效果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加大帝国军主副帅之间的裂痕,看来打几场败仗是在所难免的了……”
“陛下的意思是迅速助长詹姆斯的傲气,使其失去从容行军的部署?”幽哈苏轻轻问道。
我点了点头,迅速下达作战命令:“享特瑞安,你负责将‘死神之心’东部绿洲还没有辙离的子民悉数辙到西部,我要依靠你的组织协调能力。”
“下官一定不负陛下重托!”城防指挥官享特瑞安率先上前领命。
“我亲自领军三万,孟斐斯为副帅,当帝国军队进入‘死神之心’後便与之打几场漂亮的败仗,完成诱敌深入的部署。盖伦化度,你负责指挥三千轻骑兵,与埃金斯的强击团相互配合骚扰敌人的後方,务使敌方不能冷静从容行军,并在战线拉长时与马修的重骑兵团一起截断帝国军的补给线。至於梅因斯特城居民最後辙离的准备工作,就交给城防军副指挥官纽卡斯及财务大臣奥斯玛等各位大人了……希望不要走到这一步。”
“属下得令!为了梅因斯特的未来,为了沙漠的子民,为了不辱没陛下的威名,吾等必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众将上前受命,并信誓旦旦的表言。
这时侍从奉上酒水,我与众将一起举杯相碰,说道:“今日之後,我与大家将一起共赴战场,各位都是我亚历生死与共的好兄弟,纵然前面是刀山火海、修罗炼狱,我都与大家一起并肩作战!能驱虎狼者,唯我沙漠雄鹰!期待大家的表现!”
“吾王万岁!梅因斯特万岁!”
在嘹亮的欢呼声中,大家纷纷将酒杯掷地,随著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酒杯在地板上碎成无数闪亮的碎片,若无数绽开的琉璃之花。这将是预示胜利的花朵,还是代表毁灭的死亡之花呢?这时大家的心里都不期然地期待著前者。
当众人离开後,我站在空旷的大殿里,一种异常孤清的感觉弥漫在我的周围。
──王者的血路就要真正地开始了,这是一条一经开始就不可能停下来的路,除非走到路的尽头,直到流干敌人的血或流干自己的血……
──远在帝都的利冰兰是否知道她的夫君将要率军与她效忠的国家进行殊死一战呢?南湛布琦二世,那位曾经与我夜话家常的老人,应该知道他的儿子将要面对的敌人是我了吧?这位莫测高深的老人究竟心里在盘算著什麽呢……
──詹姆斯,昔日情场上的敌人,如今成为我战场上的敌人了……这是宿命吗?
──喀丽莎,已贵为王妃的你,享尽人间富贵与名位,现在过得还好吧?当你知道你的丈夫与旧时的未婚夫对决沙场时,你会有一番怎样的感受呢……
──在与詹姆斯的情场较量上,我是彻底的失败者,今天在战场的对决中,我还会是失败者麽……胜利女神这一次会关顾我,关顾梅因斯特吗……仿佛冥冥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牵引著我们不得不朝著她预设方向走,如果我相信命运的话……
窗外晴朗的天空被突如其来雨云所笼罩,随著黑压压的云层越积越厚,梅因斯特城尤如进入了黑漆漆的夜晚,在黑云华丽的闪电跳动中,一场雷雨终於降临了。
沙漠的夏天真是一个气候多变的季节呀!这样想著,我嘴角不由泛起了一丝森冷的笑意。
圣伦历1893年8月12日,帝国七万联军开始进入“死神之心”沙漠,并缓慢向东推进,行军显得很有章法,从容不迫,盖伦化度与埃金斯所指挥的部队几次试图从後方进行骚扰和突袭都无功而返,还差点被负责护卫锱重与粮草的帝国轻骑兵所包围,只是借助对地形的熟悉得以安全返回,尽管如此,我军仍有近百数的伤亡。──齐科夫的指挥才能由此可窥一斑。
鉴於此,我将盖伦化度与埃金斯召回,在帝国前面摆开了一个不设防的沙漠。
五天後,帝国联军开始进入“死神之心”沙漠西部的绿洲撒尔森,但令帝国军惊讶的是,不仅没有遭遇到任何抵抗,而且整片绿洲了无人烟,甚至连牲畜都看不见。
但帝国联军不为所动,继续缓慢推进,当他们踏遍了数片绿洲仍找不到敌人时,终於出现了不稳的情绪。
根据探子回报,由於联军是由各个附属国的军队组成的,这些国家的军队都是被迫参与这场战事的,这些官兵开始产生了不满情绪,不知道自己远离故乡、漫无目的地在沙漠上孤独地行军是为了什麽,当一路上看不到人迹甚至看不到敌人时,感觉就象到了一片死寂的世界,有些官兵甚至尖刻地说道:我们已经掉进了死神的怀抱了!
而且詹姆斯与齐科夫也爆发了帝国军入侵梅因斯特以来的最激烈的一次争论,据说詹姆斯对齐科夫十天才推进了不到五百里的行军速度非常不满,对齐科夫过於谨慎的策略更是嗤之以鼻。
深入敌营的细作传来回的消息是这样描述的──
沙漠酷热的天气和军营中简陋枯燥的生活让詹姆斯六王子的脾气显得更加暴躁,完全听不进齐科夫将军的任何解释与意见,对他来说,热切希望的是立即取得一场胜利,然後衣锦还乡,再度享受宫廷富奢糜烂的生活,而不是一直了无止境地待在被他称为“该死的”沙漠中。他认为,梅因斯特的不设防正好代表了敌方根本没有任何足於抗拒帝国军的实力,正是帝国军一举歼灭梅因斯特的大好时机,不应该因为行军迟缓而耽误了战机,甚至辛辣地讽刺说:“齐科夫将军是越活越胆小了,或许年纪大了,智慧与能力也跟著身体一起褪化,成了只懂得关前顾後、明哲保身的老人,完全没有了帝国军人的勇武气概,这种胆怯的策略丢尽了帝国军的颜面,只会为天下人所取笑。”
事後齐科夫将军的副官对詹姆斯王子这样侮辱自己的长官非常不满,齐科夫将军只是摇头苦笑:“这就是帝国的贵族呀!贵族小子的骄狂如果引进军中,只能是一场灾难!但是作为帝国的军人是不应该批评自己的上司的。或许我们唯一的胜策就是根本不要开始这一场战争……”
但齐科夫将军还是默默地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因为他也担心各国将官的不稳情绪与贵族子弟的狂噪最後会蔓延到全军。
然而齐科夫将军的苦心经营与小心翼翼的步骤还是被破坏了,因为到了圣伦历1893年8月26日,当帝国联军向沙漠中心推进时,梅因斯特军向帝国联军发动了第一次大规模的正面进攻。
这天时近下午,“死神之心”沙漠的气温显得异常酷热,三万梅因斯特兵马突然出现在帝国联军的右翼。沙丘上,我立马在队伍的前头,黄金盔甲在烈阳下熠熠生光,身旁除了孟斐斯、幽哈苏等人外,还有穿上红色盔甲的薇薇安,一身的戎装让薇薇安在俏丽中平淡了几分英气,成为清一色男人群中一抹亮丽的风景。
另外,阵中还有一个不协调的存在──穿上盔甲的维迪加尔总是给人相当怪异的感觉,不仅其本人不习惯,连我们看著都觉滑稽碍眼,替他难受,这大概是文人披戎所给人的古怪观感吧。
本来我试图以种种理由打消他随军的念头,但维特加尔也有自己的坚持:“我是随扈史官呀,我的职责就是随时记录陛下的言行,这点,连陛下也无权干涉。”
史官最大的职责就是对历史负责,随扈史官的笔就是对王者在历史上的评判,忠於历史本来的面貌是身为史官唯一的历史使命,所以连皇帝所无权删改史官的历史记录。“但是战场兵凶战危,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们无法照顾你的安全。”我只好作最後的努力说服他。“请陛下放心,我有自保的能力,我所具有的两项生存技能中,其中一项就是能够使用强大的防护魔法。”
我再无阻止他随军的理由,但被他提到的两项生存技能引起了好奇心,便饶有兴趣地问起他另一项生存技能是什麽。“当然是最嘹亮动听的歌声了!这是行吟诗人所必备的技艺呀!”维特加尔自豪地答道。
我一时为之绝倒,却有个古怪的想法:如果在我和薇薇安欢爱的时候,维特加尔振振有辞地说“忠於历史”而要在旁边记录的话,我该如何拒绝呢?
这种炎热的天气让人提不起劲、没精打采,甚至精神萎靡不振,尤其让不适应沙漠作战的帝国联军士兵难於忍受,无疑会因此而使行动变得迟缓,士气为之低落,但此时的梅因斯特军却一个个显得精神奕奕,斗志昂扬。这也是我特意选择在这个时间发动进攻的原因。
我用询问的目光看了幽哈苏一眼,只见他抬头望了天空一眼,然後向我点了点头,我再不犹豫,迅速下达了命令:“箭兵团,上!”
箭兵团在贝雷汉姆的指挥下向帝国发动了第一波攻势,如雨似电的箭矢急促落到帝国军中,中间还夹杂著薇薇安发出的火球。
突现的敌军造成了帝国联军阵中的一阵慌乱,急骤的箭雨也给予他们一定的伤害,百数的悲鸣从帝国军中响起,但帝国联军的阵形并未因而瓦解。
这时,我下达另一道命令:“轻骑兵团,进攻!”然後轻轻捏了一下薇薇安的手腕,她顺从的点了点头,和幽哈苏、维特加尔一起策马後退,与由两侧向後撤退回来的箭兵团士兵会合。
在後撤箭兵团士兵利箭的掩护下,我亲率轻二万骑兵从中冲杀而出,迅速向敌军中呈现乱势的右翼突进。
但呈现一时慌乱的帝国军迅速平伏下来,帝国军举盾挡箭的步兵马上向两侧退散,一队近万名的重骑兵从中突出,向我们迎击而至。
我指挥下的轻骑兵突然分开两半──一队在我的带领下,另一队在孟斐斯的带领下,以良好的机动性绕到重骑兵的两侧发起进攻,而此时手持钢枪的梅因斯特步兵团在尼内克的指挥下挡住了重骑兵前进的方向,让敌人的重骑兵一时难於掉转方向或迂回攻击,被我们杀得人仰马翻。
我手中挥动的“未名”更有如死神的催命符,可以将任何锋利的兵刃与坚硬的盔甲砍断,而“未名”带起的炽热火焰甚至连金属也可以在瞬间融化,正面面对我的重骑兵此时的眼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在人、马激起的漫天沙尘中,敌我双方飞溅的热血如无数美丽的雨花洒落大地,迅速被高温的黄沙蒸干──此时的沙漠真宛如一个吸血的魔鬼般吞噬著士兵的生命,仿佛再多的鲜血也无法填满它无尽的胃口!这种场面与其说是悲壮,不如说是凄厉!
空气中弥漫著令人闻之欲吐的浓重血腥味,兵器破开头颅或脖子的响声、骑兵临死的惨烈哀叫声、堕地时沈闷的声音、士兵肉体被失去主人而狂乱的马匹践踏的声音、裂帛般的骨肉碎裂声与战马的悲嘶一起合奏著一曲歌唱死亡的交响曲。
天空也开始被云层所遮蔽,太阳躲在云层後面,似乎也不愿目睹这人间惨烈凄厉的一幕,而兵器与盔甲反射的寒光却显得更加森寒与刺目了。杀气与戾气充塞在空气中,连风也为之静止,沈重的压力与极度闷热的气候让每一个人都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这就是战场──史诗中描述的华丽舞台!而处身於真实战场的人们却只有收获死亡与恐惧!
退到山坡上的箭兵团与薇薇安一起居高临下,不断向我们与重骑兵混战的敌人後方发射箭矢和火球,如雨的劲矢与绚丽的火球让帝国联军一时有点穷於应付,暂时抑制了敌军轻骑兵与步兵对己方突进的重骑兵进行驰援的欲望。
而帝国联军的箭兵一方面因为投鼠忌器无法对混战中的重骑兵给予援手,另一面向远处发射的箭矢也无法对居高临下、以长弓兵为主的尼内克箭兵团造成应有的伤害。
在这场战争中,由於我们攻其不备,依仗地形,所以占尽了初阵的优势。当然,在混乱的人群中,我无法分辨出敌方的主帅詹姆斯与齐科夫两人的容貌,也就无法攻击敌方的主帅阵营以对敌人造成直接性打击,从而制造更大的混乱。
但我们的优势并未能维持多久,原因是敌人已经及时将後方的魔法师队伍调到中间,利用魔法师发出的防护魔法抵销了我军箭兵团的威胁,而且精确捕捉到贝雷汉姆箭兵团的方位,发动了远距离的魔法攻击,虽然有薇薇安利用强大的魔法进行防护,但仍然有不少的伤亡,箭兵团不得不分散躲避,再无力牵制敌方的大军。加上尼内克的长枪兵也到了支持的极限,已经慢慢向後撤退。
敌人的轻骑兵主力在长枪兵的掩护下开始从两侧对我军进行反包围。领先一人中等身材,在帝国军不是特别突出,却是唯一没戴头盔的人,年约五旬,容貌英俊,眼角有著细细的鱼尾纹,似是饱经苍霜,但沈稳的气度、冷凝的表情、从容的马上英姿却让人不敢有丝毫轻慢──此人应是帝国东部边防军的军团长、此次帝国联军的副帅齐科夫将军了!他身边伴著一名扶著帝国双翅虎旌旗的骑士。但我所熟悉的、担当主帅的詹姆斯却一直未现身,恐怕是龟缩到後方去了。“应该是到极限了吧,也就只能到这种程度了。”我心里想道,瞬即下达了命令:“全军撤退!”如沈雷般的声音让我们的将士清晰可闻。
在敌人包围尚未形成之前,我和孟斐斯指挥著轻骑兵团向两侧撤退,我与孟斐斯会合後率领约百名的轻骑兵殿後阻止敌人追击,试图让我军顺利撒离。
在我以“未名”带起的五丈空间范围内的火焰炎流与孟斐斯等人的豪勇砍杀面前,敌人的攻势竟不由一窒。
当然我们并无意阻挡住敌人的追击,这也不可能办到,目的只是将敌人的主力吸引过来,消除我军撤退的部分压力,给予我军更多时间撤离战场。基於沙漠的广阔空间与梅因斯特军对沙漠地形的熟悉,所以我们采取了分散撤离的方式──一旦成功离开敌人的攻击范围,帝国联军再无可能追击四散逃逸的梅因斯特军了。
但齐科夫不愧为帝国的一员宿将,适时洞悉了我的意图,以少量兵马牵制著我们的锋芒,以主力追击我们後撤的骑兵团,紧蹑我军主力并张开包围圈,不给我军任何逃离攻击范围的机会。
形势对我军相当不利,一旦让帝国军合围成功,我军便难逃骑兵主力全军覆灭的危机,而如果一旦轻骑兵被歼,梅因斯特再无可以阻挡法拉帝国联军的实力──国之兴亡,在此一瞬!但情势的发展似乎越来越不妙,在严峻的危机面前,我们苦思亦不得脱困的良策。
这时,我身上的黄金盔甲──“女王之护”,已经染满了敌人的鲜血,似乎还有诡异的光芒在流转,甚至连黑色的长发也被鲜血所染红,一双幽深的黑色瞳子却泛著若有若无的金色流光,嘴角噙著一丝野兽般噬食的微笑,长剑挥砍处,总是带起一道由敌人士兵鲜血所构成的美丽弧线,然後……就是死亡。
面对我的骑兵都不由泛起一种在死神面前的无力感与恐惧感。最後他们只是紧紧将我们围困在中间,却不敢主动向我发动进攻──当面对著一个连重骑兵也能轻易劈飞的人,又有多少人还能硬著头皮往死里冲呢?
此时我跨下雪白的雷部与我一身的鲜红构成了一幅奇异的图腾,当然,在帝国骑兵面前,我更象是一尊舐血的死神,手中犹自往下“叭叭”滴著鲜血的血色长剑就宛如修罗恶鬼勾魂的利刃!但是,他们都知道,我也不过是在作困兽之斗而已,所在他们在等!──等待死神力尽那一刻的到来!
这时我听到一把熟悉却让人不舒服的声音传入耳中:“亚历,真是你这个贱种!你竟然未死!你的命真是象臭水沟中的虫子一样又贱又硬呀!你这个贱民也妄尊称王,还敢发兵与我无上荣光的帝国军抗衡?你真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呀!今天你必须为自己的无礼与狂妄付出血的代价!哈哈,如果你肯跪在我面前舔我靴底向我认错,恳求我的宽恕的话,本座可能会念在喀丽莎的份上给你一条全尸,如果本座心情好的话,或许会饶你一条狗命!”
我透过围困的帝国骑兵的间隙向声源望去,看到一身金色盔甲的詹姆斯在帝国骑兵卫队的团团簇拥下,颐指气扬地坐在高大的褐色骏马上。
我强行压制住内心想要冲上去立马将他斩杀的冲动,调匀了呼吸冷冷答道:“果然畜生是说不出人话的!詹姆斯,你除了躲在别人的身後,在安全的地方呐喊,然後在别人拼死拼活後再出来篡夺别人的功劳,以自己士兵的尸体来累积自己的荣光之外,你还懂什麽?相对於帝国中真正的脊梁、沙漠中的男子汉,你这个只晓得依仗祖辈庇荫、陶醉於不属於自己的荣耀中的人,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我嘹亮的声音中带著凌然的威势,竟让詹姆斯一时为之语塞,而帝国军的士兵似乎也在默默听著这一番话,连正在指挥著合围的齐科夫似乎也注意到了,流畅的指挥动作竟有一瞬间的僵硬,在某种程度上,我已经获得了敌人的尊重,在他们看来,至少我是值得尊敬的敌人──一个身先士卒的王者。
但我再无瑕去猜度帝国军人的心思了,因为此刻我听到了从梅因斯特军中连续传来的、士兵频死的惨号……
圣伦历1893年8月26日下千4时,帝国联军的合围之势即将完成──在这场法拉蒂斯帝国与梅因斯特的战争中,胜负似乎已经分明了,也似乎正如大多数人事前所预料的:这是一个强大的猛虎噬食弱小的雏鹰的游戏,胜负并无任何的悬念。
此时连一向谨慎的齐科夫也不由松了口气:虽然有点勉强,但还是胜利了。
躲在帝国联军重重防护中的詹姆斯甚至手舞足蹈地欢呼:胜利女神已经向我们掀起了裙摆,为我们裸露出了胜利的果实,只等待我们最後的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