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的……一定要逼我采取动作吗？”

宏哲做午饭的时候，天气不仅没有放晴，反而开始下雪。雪越下越大，躲在灶火

“噼里啪啦”的声音中，潜入了别墅四周。能见度以一个j型曲线攀升。最终，在宏哲端出今天的午饭时，隼良一边掸去身上的雪块一边走进侧门。

“x……”

他上窜下跳的上午总算告一段落了。

“一帮xx……难道不知道私闯民宅犯法吗！”隼良还真跳了跳。雪块落在早就褪光了颜色的瓷砖上，和落在一大片烟灰上一样。甚至慢慢地堆了起来，好像是一个小小的圆形堡垒。风雪从门中灌入，自然地刻下了他高大身形的剪影。

“弄好了。最基本的防盗措施。”

“这么厉害的吗？”

宏哲一边端菜一边敷衍到。值得思考的事情有三个：晚饭该吃什么，带来的食材究竟够吗，怎样才能避免“观看恐怖片”呢？

人都有讨厌的东西，赞文还挑食捏！

“还行，幸好我当初就带了一点材料……本来想要做激光绊线什么的……”隼良关上门，噪音一下子少了一半。他自顾自地往里走，全然不顾还在外套上还在掉的雪粒。

“哈？”宏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激光绊索？！你想杀人吗？”

“开个玩笑。”隼良随手把围巾扔到他头上。

“切、”

这个动作才比较伤人。

“就是拿普通的绳子做的绊线……还有老鼠夹什么的……最主要还是靠的监控咯。家里少了什么？”

隼良麻利地掏出手机，坐到餐桌上，“投影仪找出来没？”

“放在那里了。没少东西……”

“真乖。”

“呵呵、”

宏哲意识到，跟他说没找到难道不是最好的方法吗——他也坐到餐桌上。说是餐桌，其实不是餐桌——原本用作餐桌的长桌可以坐18个人。本来赞文是摸着脑袋说“不错”的，甚至还自说自话地找起烛台来。但是过了几天，他们还是在这张只能坐四个人的小八仙桌上吃饭。据说这种八仙桌的卖点是“合体变形可拆卸”……还是算了，只要不塌就行了。

“汤淡了。”“盐不要多吃。对身体不好。而且还有留着过两天用呢。”“你怎么不说留给乡亲们用呢。”

然后是一阵小小的沉默。动筷子的声音。一碟热菜，红烧狮子头，一碗汤，蛋花海带汤。还有一小碟榨菜。还有一罐腐乳。好说歹说，他们也是在江南。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咯——”

隼良向后一仰，上了年纪的椅子吱呀作响，就像碰瓷的小老头的细长尖叫。掉色的瓷砖，是完完全全的灰色，就像是一大片的灰烬似的。

还有很多类似的话。但是他们彼此都知道。彼此都明白。于是便不用再说。不必再讲。但是静默总是让人绝望而让精神脆弱的人崩溃的，所以总要用这么一两句总结的话，使得场面稍微好看那么一点点，不至于让人窒息的。

想到这里，宏哲意识到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可说。他等着隼良活动完了。

总有那么一种错觉。好像，三楼上的钟还在响。还在滴答滴答地走。可是，它早就停啦，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见过它运转的样子。他们也没见过这张八仙桌的其他形态。他门也没见过墙上那个空缺的地方原来是哪一张画。他们也没见过屋顶的瓦片最初是什么颜色的。他们也没有见过，曾经住在这座大房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里办过舞会吗？有过村民代表大会吗？接过婚礼的活儿吗？这里发生过战斗吗？这里埋葬过含冤、或是悲壮的亡骨吗？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猜测的。故事里面，涉及这座宅子的也只有一句话：“杨先生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并把这里当作义勇军的营地。”

没了。故事拿来记录英雄的事迹都嫌不够，怎么会有空来关心这座房子呢？更何况，就连这个故事，都将要淹没在——

“阿良……你……一直是那样看我的吗？”

宏哲单刀直入地说。

就，一直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坚强？

就像他是个，没有用的孤儿一样，投来怜悯的目光？

“并不啊。刚才顺势才那样说了。”

“是吗。”宏哲叹了口气，然后酝酿了一下感情，“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打住。”

隼良敲了敲桌子。用筷子：“不管你跟谁学的。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敷衍的废话。”

他用一只筷子，插起一只狮子头、

“……是我父亲……”宏哲也提起筷子。弱弱地说了一句。

“也不要像那个弱智一样，‘父亲’、‘母亲’地叫。”

“……行吧。”

宏哲答应到。

或许自己应该硬气一点？

他想到。

窗外，雪依然在下。下了很久，一直直到晚上。

宏哲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把手放在卧室的门把手上。应该不会黏住的。

不要紧的，夜已经深了。应该不会……

“隼良，你这样也太过分了，还把我拉出来。”赞文用面瘫脸看向隼良，隼良和宏哲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不是你提出来要吓哲哥的吗？怎么还不承认来的？”赞文用面瘫脸看向隼良，隼良和宏哲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

没关系，隼良应该不会无聊到什么躲在门外吓他的……没关系的。门外不会出现双胞胎小萝莉的……没关系，门外不会出现……门外什么都不会出现的。

风雪的声音经过几层墙壁的削弱。心脏的声音则就在耳边。孰强孰弱，根本无需比较。

宏哲最后还是打开门，走进走廊。

窗户几乎失去了他的作用。既不透风也不透光。一片漆黑。幸好他还是吃一点胡萝卜的。循着模糊的路，宏哲跑向洗手间。不要多看，不要多想。

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说话的声音。不会有什么冤死的亡魂。纯粹的共青团员是不怕牛鬼蛇神的。

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闪灵……

宏哲进入大厅区域。好像豁然开朗……又像是侧心房被割开一处空洞似的。

门紧闭着。当然紧闭着。没有坏人能够能够突破这扇门的。没有恶物能够砸碎彩色玻璃的。就算有，隼良的哨戒机炮和激光绊线也会教他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等等，隼良好像是开玩笑的来的……

椅子上没有坐人。大厅里有椅子吗？楼梯上没有影子。楼梯上会有影子吗？没有八音盒的声音。会有谁带着八音盒吗？

不要多看，不要多想。

宏哲穿过大堂。空间又变得狭窄。好像过了一个门槛一样。

宏哲抬头看向洗手间。看向走廊的那一头。

看见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闻到少女走在瓷砖上的声音。

冬装少女走过一个个窗台。身上缠绕着漆黑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