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被男人塞到手里，景栀握着手机，正想问他要说什么，就听到电话那边老人的咆哮声：“你有女朋友？你哪来的女朋友？！哪家姑娘眼瞎会看上你？我看你是做梦还没醒！”
景栀：“额……”被骂得好惨啊，原来他在家这么没地位的吗？
电话那头的苏老爷子：“等等，我是不是听到姑娘的声音了？”
苏忘尘一边佩服自己机智的应变能力，一边用眼神威胁景栀：“小栀，和爷爷打招呼。”
“……”景栀很想把电话砸到他脸上，忍了忍，还是对着电话客气地开口，“苏爷爷好。”
手机里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嘈杂的人声纷纷询问着：“爸，爸，你怎么了？”
很快，手机被人重新捡起来，苏老爷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带着和蔼可亲的笑音：“哎哟，是小三的女朋友啊，我是小三的爷爷……”
小三？苏家的称呼也太……奇怪了吧。景栀忍着笑：“嗯，苏爷爷晚上好。”
“哎哎，好好。”苏老爷子笑得看不见眼睛，一叠声地回道，“你和小三儿在一起啊，小三也真是的，有了女朋友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小姑娘，小三儿没欺负你吧？欺负你了你跟爷爷说啊。”
“没。”景栀不擅长撒谎，特别是对着长辈，她烧红了脸，只想速战速决，“他人很好，帮了我很多次。”
“哎，那就好，那就好。”苏老爷子一激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怕自己不说话显得太严肃，把人家小姑娘吓跑，“我听小三叫你小栀？老头子我也叫你小栀啦。”
“可以的，苏爷爷。”景栀尴尬地回道，“我叫景栀。”
“哦哦，小栀啊。”扯了片刻，老爷子终于想起正事。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哑声说道，“小三儿有人管了，爷爷很高兴——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陪小三过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呗。我一个人从帝都过来，千里迢迢的又没人陪，小三把我一个人丢在别墅里，从来不回来看我……哎哟，除了一只狗，这别墅可冷清的，一点人气都没有啊……”
一点人气都没有？苏忘尘扶额：刚刚电话里热热闹闹的一堆人喊爸，不是人难道是鬼吗？
“苏爷爷，我……”听出老人话里的意思，景栀更觉尴尬。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哪能跟着他回家？但是就这么拒绝老人，她又觉得于心不忍。
再说下去肯定会穿帮，苏忘尘从景栀手里夺回手机，无奈道：“爷爷，小栀家里最近出了点事，要先处理好，才能来看你——人在这里，又跑不了，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嘛？！”和苏忘尘说话，苏老爷子再次恢复到咆哮状态，“你大哥家的天天都可以打酱油了！你二哥也结婚好几年了！就剩你，一只单身狗！娶不到媳妇，丢我们老苏家的脸！”
苏忘尘：“……”他不就是单身嘛，又没杀人放火，怎么就丢老苏家的脸了？莫名其妙。
“我跟你说，苏小三，你好不容易骗到小姑娘给你做媳妇儿，可别把人弄丢了。”单身狗总算叼到一个可能成为媳妇儿的姑娘，苏老爷子心态平衡了点，低声交代道，“等人姑娘家的事完了，一定要带回来给爷爷看看——不带人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苏忘尘：“……”他能说什么？拒绝可以吗？拒绝的话，苏老爷子今晚就会冲到他家打断他的狗腿。
“还有，小栀家的事没解决好，你也别回来了，留下来陪你媳妇吧！”说完，啪叽挂了电话。
苏忘尘：“……”青年把手机扔回口袋，闭眼按着太阳穴，头疼得厉害。
景栀见他似乎心情欠佳，很识趣地和他道别：“今晚的事，谢谢你。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
“回去？”苏忘尘睁眼看她，随口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宾馆吗？”景家发生了那样的事，她肯定不会回去。
“嗯。”不想透露过多的个人信息，景栀点点头后不说话。
“哪家宾馆？”
“额……就是很普通的……”不知为何，她现在只想离他远一点。总感觉若是透露得太多，就会越缠越深，直到完全无法挣脱。
于她而言，这种结果太可怕了。
“我问宾馆的名字。”似乎没看出女生的回避，苏忘尘拧眉道，“我对你住普通的宾馆还是不普通的宾馆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你问什么？景栀很想回嘴，不过话在舌尖转了两圈，没敢说出口。
“怎么，怕告诉我地址后，我会时不时去骚扰你？”苏忘尘笑了声，冷下脸，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最近清陵市发生了好几起入室强奸案，被害者都是向你一样住小宾馆的单身女孩……”
“我在鸿途。”被他说得心里毛毛的，想着有个人知道自己的住所，真出了事也不会无人知晓，景栀道，“就是星耀路的那家。”
“我送你过去。”
“……”我可以拒绝吗？景栀停顿很久，终于还是默默跟在了苏忘尘身后。
从医院的二十一楼坐电梯下来，司机等在地下车库。喻潇在电梯口顿了顿，回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走廊，抬脚进了电梯。
女人一身白色的裙子站在电梯的角落里，喻潇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要去哪一楼？”这女人没有按楼层。
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四楼。”
“四楼吗……”医院的电梯没有四楼。喻潇看向电梯的楼层按键，在多出来的“4”上按了一下，随口说道，“你要去看望亲人还是朋友？”
“我去给最爱的人送行。”女人靠到电梯冰冷的箱壁上，苦笑道，“家里人都说我不该去，可是不看他最后一眼，我不甘心。”
“这样啊。”喻潇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听她说得动情，她只是点点头，没有接话。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真好。”
电梯很快到了四楼，停下。喻潇让到角落里，电梯门打开。外面是灯火通明的走廊，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隐隐还可以听到病人家属的哭喊声。
“我到了。”女人对着喻潇微微弯腰致谢，“我等了十八年，终于等到愿意帮我按下电梯的人——小姑娘，谢谢你。”
女人出了电梯，喻潇正准备按关门键，一只手伸过来挡住电梯门。
男人笑容温和，温声道：“抱歉，等我一下。”
不等喻潇反应，他已经抬脚进了电梯。
喻潇：“……”她没有按负二楼的按键，迟疑一瞬，开口道，“这位先生，你是不是上错电梯了？”
医院四楼的亡灵，本不该搭乘去往阳世的电梯。
男人一愣，疑惑道：“我上错电梯了？”他看了眼电梯，随手按了一楼，“没有错啊。”他问她，“你到几楼？”
喻潇：“……负二楼，谢谢。”这个人怎么回事？是亡灵？还是妖怪？或者……
说话间，电梯停在三楼，几个护士小姐姐抱着资料进了电梯，看到青年，女孩们客气地问好：“秦医生好。”
“你们好。”
“秦医生又去看望五楼的病人了？”
“嗯。”
“有秦医生这么关照，那位女士肯定很快就能康复的。”
“哈哈，借你吉言。”
电梯到了一楼，男人按住电梯门，等护士们先出去，这才和喻潇点头告别。
随着电梯门被关上，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消失在视野里。喻潇摸出手机给宁北珩发了条消息，询问关于清陵滨河医院的情况。
那个男人，明明是从那个不存在的四楼走进电梯，但是那些护士却说他是从五楼下来，甚至他自己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
被司机送回到喻家老宅，还没进门，碰到迎面走出的喻桑。看到她，她眼睛一亮，快步跑到她身边，做贼似的左看右看，拉着她躲到小花园的一角。
喻潇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
喻桑抓着她得手，因为兴奋，指尖掐进她手心的肉里而不自知：“小小，你今天去了医院是吗？”
“对啊，刚回来。”
“医院里有一个特别帅的医生，你今天碰到了吗？”
特别帅？喻潇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电梯里偶遇的那位医生的脸——唔，说起来，的确长得挺好看的。
见她一脸深思，喻桑补充道：“姓秦。”
秦？喻潇嘴角抽了抽：“秦医生吗？在电梯里偶遇过。”
“嗷呜！你说，他是不是特别帅？！”喻桑兴奋地嚷嚷道，“我已经调查过了，秦家的三爷，秦怀言。”
“秦家？”那不是和前段时间见过的那位警察哥哥是兄弟？秦夜白好像是秦家的二爷吧？“你打听他做什么？”
“我对他一见钟情，想追他。”
“追他？”喻潇惊掉了下巴，“你可是有家室的人！”
“分了。”喻桑冷了眼，咬牙道，“宋格那家伙就是个混蛋，妈的，背着我脚踩三条船，和他们班上两个女生玩暧昧……姑奶奶我没扒他一层皮，他该觉得庆幸！”
喻潇：“……”果然啊，年少的感情不可信。“我爱你”这样的话，就和沙滩上的沙子一样，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