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风从窗户卷进房间，大概是暴雨将至，空气里带着几分让人烦闷的燥热。
手里的书翻了一页，喻潇抬头看了眼窗外。
天空的云压得很低，阴沉沉看不见星月，窗外的树叶被风撕扯着，张牙舞爪的影子看起来很是吓人。
合上手里的书，喻潇仰身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宁北珩的回信在这时传来，手机震动了一下，喻潇火速抓起手机，看到回信的人是宁北珩后，顿时喜笑颜开。
“哎呀，居然还发了邮件？”莫非滨河医院的四楼，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喻潇搬来电脑，登录邮箱后打开宁北珩传过来的邮件。
关于滨河医院四楼的传说，宁北珩在邮件里说的很清楚。
十八年前的火灾，被烧毁的四楼，被大火吞噬的生命……十八年的时间过去，医院得到重建，关于那场火灾的点滴，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人们忘记。
“我记得滨河医院的心内科很有名的吧？”在网页里查了一下关于滨河医院的资料，果然主要项目是心脑血管疾病，而且还是排在全国前三名的医院。喻潇喃喃道，“也不知道那个秦医生，是哪个科室的……”
十八年前……总感觉是个非常久远的时间点。
那场大火之后，哪怕医院进行了重建，将四楼完全抹除，那里发生的一切也依然被时间印刻在了医院的历史里。
“虽然滨河医院的四楼渐渐被人们遗忘，但是还是有很多关于四楼的传说，比如晚上乘坐住院部的电梯时，按键上会多出原本不存在的四楼，比如从五楼的窗户往下看，可以看见和三楼之间多出了一排亮着灯的房间，隐隐还能听到人声……”
小声读着邮件，喻潇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正准备起身去把窗户关上，就听到背后有个声音幽幽的说道：“你在看鬼故事呢？”
喻潇：“……”迅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回身就看到喻桑凑近屏幕，诧异道：“这是谁发给你的？我都不知道，滨河医院还有这么多传说，啧。”
“你怎么来啦？”喻潇推了她一把，气呼呼地把笔记本扣上，“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三魂七魄都差点被她吓离体。
“哈哈，抱歉抱歉。”喻桑的道歉毫无诚意。
她坐到沙发上，端起喻潇泡好的红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气喝完后，蔫蔫地说道：“我又让我爸帮忙查了一下关于秦怀言的资料，那家伙，居然有未婚妻啦！哎……”
“你还真准备追他？”喻潇无语，“你比他小了十多岁呢！”
“你不也比顾远之小了八岁多？”喻桑嘟囔道，“现在这个社会，小二十岁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更何况，他也就比我大十二岁。”
没把喻桑后面的话放在心上，喻潇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疑惑道：“秦怀言的未婚妻是哪家的？”
“就是很普通的人家，我爸说，好像是他大学同学，在一起很多年，一直没有结婚。”喻桑皱眉想了会儿，小声道，“你说，会不会其实他不喜欢他的未婚妻……”
“不喜欢为什么不分手？”喻潇打破妹妹的幻想，直白地说道，“秦家的二爷，难道谁还能强迫他不分手？”
被姐姐的话打击到，喻桑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就是觉得奇怪——秦楚言都结婚两年了，秦怀言又不是没女朋友，干嘛不结婚呢……”
“就算他没结婚，你也别想打他的主意——人家有未婚妻的！”
“我就是纠结嘛——他要是结婚了，我是绝对不会想要做第三者。但是他现在还没结婚，那就是说，我也还是有机会的嘛……”
“喻桑！”拧住妹妹的耳朵，喻潇没好气，“人家有未婚妻，就算没结婚，你跑去勾搭秦怀言，也是第三者！”
“哎哟，我知道啦，知道啦！”从姐姐手里拯救出自己的耳朵，喻桑更加垂头丧气，“我就随口说说——就算再喜欢哪个男人，我也不会自降身份去做小三的。”
“……”看来还没有被所谓的“一见钟情”冲昏头脑。
“哎，姐，你刚才看得是什么？”自认为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失恋少女喻桑果断找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看好像是滨河医院的鬼故事？”
“唔，就是今天在医院，听到别人聊天说了两句，我觉得有趣，回来搜了些故事。”
“你问我啊，我知道。”喻桑嘻嘻笑道，“是不是和那个多余的四楼有关系？”
“你刚刚不是说你不知道吗？”喻潇诧异，“原来你也会去关注这种鬼神之说？”
“谁没事去关注这种东西？”喻桑得意地说道，“那个谁的老爸是滨河医院儿科的医生，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都是他告诉我的。”
“哪个谁？”
“……宋格。”
“哦。”喻潇顿了顿，好奇地问道，“那他有没有说过别的什么故事？关于医院的。”
“就是那个四楼啊，说是以前医院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发生过火灾，烧死过一些人，后来重建的时候，就把四楼封掉了。”喻桑一边回忆一边说道，“现在三楼和五楼中间距离那么宽，就是因为中间隔着一层被废弃的四楼。”
“原来如此。”就说坐电梯的时候，感觉三楼到五楼的时间要更长久一点。
“哦，对了，宋格还跟我说，他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晚上跟着他妈去找他爸，一个人瞎跑，在医院里电梯里看到有人进过四楼。”喻桑随意说道，“他形容的可仔细了，什么穿着白裙子，捧着一束红玫瑰的女孩子……反正听着怪吓人的。”
“红玫瑰？”今天那个女人没有捧玫瑰。
“对啊，我就说他见鬼了，他还说那个鬼可礼貌了，下电梯时还不忘交代他赶紧回家，哈哈，你说他傻不傻？”
“当年那场大火，死了五个人，烧伤了三十七人，其中有一个女孩子，带着玫瑰准备向身患绝症的男友求婚的。”想起宁北珩资料里的内容，喻潇叹道，“大火发生后，男孩活了下来，女孩葬身火海，没过多久，男孩也跳楼自杀了。”
“哎？”为什么自家姐姐会有这么详细的资料？喻桑呆呆地听她说完，抖了抖，“姐，你不会相信宋格那家伙说的那些鬼话吧？”什么多余的四楼，捧着玫瑰花的少女……她一直以为是宋格编出来吓唬她的。
“没有啊，我就是说一下我查到的资料。”不担心吓到妹妹，喻潇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看，多么凄美的爱情古诗……以后真的遇到电梯停在四楼，也不用觉得害怕，哈哈。”
“开什么玩笑！”喻桑头发都竖了起来，“我才不会碰到电梯停四楼！”
“桑桑，看你平日里怼天怼地的，原来胆子这么小的吗？”
“废话！我怼的那都是人，谁有胆子去怼鬼啊！”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
到了后半夜，窗外传来雨打芭蕉的脆响，很快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瓢泼的大雨。喻潇起床关了窗户，重新爬到床上，迷迷糊糊中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嗯，有人给她发消息？嗯，是妈妈……
妈妈？这么晚了给她发消息做什么？
女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顿时睡意全无。
楚婉莹发的消息很简单，一个定位，定在滨河医院，还有一句话：小小，救我。
母亲今晚留下来照顾爷爷，现在这个点，为什么会给她发来这样的消息？喻潇干脆电话打过去，响了很久没人接。
果断再打给父亲，这次很快被接起。喻识的声音很清楚，显然还没休息：“小小？这么晚了还没睡？”
“嗯，爸爸，妈妈和你在一起吗？”
“在啊。”喻识道，“你妈妈熬不住已经休息了，我在陪你爷爷下棋，下完这局就睡了。”
“哦哦，没事，我就是问问。”
“怎么？”喻识稍作停顿，笑道，“你不会收到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话了吧？”
“哎？”
“你妈妈晚上把手机弄丢了，正准备明天早上跟你们说一声。”喻识无奈道，“我已经让秘书去帮她补张电话卡了。”
“我就说嘛。”没有说微信的内容，喻潇笑道，“我收到诈骗短信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别放在心上，早点休息吧。”
“嗯嗯，好，你也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喻潇握着手机，盯着收到的定位，陷入沉思。
看来是有什么人捡到了她母亲的电话……也不对，如果是碰巧捡到，为什么要给她发这样的消息？如果是为了诈骗，就不该发“救我”，而是要求打钱了。
所以，发这条消息的，会是什么人呢？
思来想去，喻潇还是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开口，电话被人接起：“小小？”
“宁北珩。”青年的声音清晰地从电话那头传来，隐约还能听到雨声。喻潇一瞬间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脱口道，“你还在外面？”
“嗯，工作上的事。”宁北珩回道，“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啊，没事没事，你工作要紧……”
“我这边不是什么大事，你这么晚打电话，应该是有急事吧？”
“额，就是，我收到了一条微信，是从我妈妈的手机发过来的——微信给了我滨河医院的定位，还发了一句求救的话……”
“小小。”宁北珩打断她的话，顿了顿，叹息般地说道，“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在滨河医院。”
“哎？”
“要过来吗？我安排式神来接你。”
“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自己打车……”
“女孩子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安排式神过来，很快，你先穿好衣服，现在外面风大，当心着凉。”
“……好。”挂断电话，喻潇看着窗外呼啸的风雨，久久未言——滨河医院吗？看来，发微信的那个人——或许不是人——是刻意为之。
对方是专门冲着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