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北珩，你是不是吃醋了？
青年脸颊转向一边，沉默着，不回答她的话。
明显是吃醋了。
喻潇心下偷着乐，脸上却摆出不明所以的表情，开门后守在门口回身看他：“宁北珩，已经凌晨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第一次，没有主动邀请他进屋坐坐。
宁北珩：“……”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青年果断转身离开。
“哎？”这和她想得不一样啊。喻潇慌了神，慌忙抓住他的手腕，“宁北珩，你真的生气啦？”
难道生气还会有假的吗？青年气恼地从她手心挣开，侧身看着她，闷声道：“我生气了。”
“那我哄你。”她接话接的很自然，重新握住他的手，声音温软，“你生气了就告诉我，我哄你。”
柔软的女声是最锋利的刃，直接将他的胸口切开，让他一颗真心无所遁形地暴露在她面前。他停顿许久，涩声道：“你要怎么哄我？”
喻潇想了一瞬，走到他面前，伸手捧住他的脸颊，踮脚靠近他。呼吸相闻间，她低声问道：“宁北珩，你生气了吗？”
他落进她漆黑的眸子里，按捺住心脏砰砰的躁动，声音微哑：“嗯，我生气了。”你要怎么哄我？
女孩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在他柔软的目光注视下，她凑近他颊边，落下一个吻：“宁北珩，我错了，你不要生气……我只喜欢你。”
温软的唇印在颊边，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宁北珩却仿佛被吓到一般，踉跄退了两步。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他的反应打击得一点不剩，喻潇气呼呼地把手背到身后，咬了下嘴唇：“我哄完了！”
宁北珩：“……”
女生气势汹汹地走进家门，握着门把手瞅他：“宁北珩，晚安。”说完就要关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生气的双方忽然反转，不过宁北珩还是很迅速地抬手按在门上，阻止了女生下一步动作。
“小小。”滚烫的温度从耳朵一直烧遍整个脸颊，宁北珩声音有些哑，内里掩藏着不易觉察的渴望，“你……”顿了许久，“要晚安吻吗？”
哎？喻潇愣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映出他越来越红的耳朵和脸颊。很快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原本淤积在胸口的挫败感瞬间消散。她松开门，两步跨到他面前，用力点头，扬起小脸：“要！”
开玩笑，神明大人要给她晚安吻，为什么不要！
没想到她是这么积极的反应，本以为会被生气中的小女孩无情拒绝的青年迟疑一瞬，迎上小姑娘期待的目光，所有的不安和紧张都化为了柔软的气泡，把心脏浸得又酸又软。
他环住她的腰，倾身抱紧她，低声呢喃道：“小小，我也最喜欢你。”
神明大人说喜欢她？她没有做梦吧……喻潇傻乎乎地笑了声，很执着地说道：“说好的，晚安吻。”不要以为说一句喜欢，我就会让你蒙混过关。
宁北珩轻笑着，轻轻吻了她的脸颊：“晚安，小小。”
唔，神明大人果然很温柔，说话很温柔，亲吻也很温柔……
直到洗完澡爬上床，喻潇还沉浸在青年带着梅香的轻吻里。她在床上滚了两圈，抱着被子，傻乐。
所以他们现在算是互相告别成功了吗？这样就不是她单方面追他了……真要说起来，总感觉追人的话是她说的，可是付诸行动的却是他。
可是想想会觉得很奇怪啊。神明大人遇见她的时候，她才八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所以，神明大人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她的？还有她那些总是在她梦里出现的画面，是过去发生的事吗？
如果真的存在过去，神明大人是不是一直在等待着过去的那个“喻潇”？过去啊……
喻潇慢慢闭上眼睛。
过去的“喻潇”……过去喻家送到祠堂的女儿……
迷迷糊糊的女生陡然惊醒，摸了摸后颈，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从来没有问过，因为一切发展得太过自然，所以她从来没有问过，甚至忘了这个最初困扰她的问题——过去千百年里，喻家送去祠堂的那些女孩，都去了哪里？
……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早被喻桑的电话吵醒的时候，喻潇起床气很严重。
“干嘛？！”凶巴巴的语气。
喻桑愣了一下，诧异道：“哟，这是怎么啦？有人惹你了，这么凶。”
“没事我挂电话了。”继续凶巴巴。
“别啊。”喻桑忙大声阻止她，“姐，我的好姐姐，别挂电话，我有事跟你说。”
“准奏。”
“……”好想打她怎么办？“你昨晚跑哪里去了？我大早上的去找你，你居然不在。”
“我回公寓了。”
“你骗谁呢？”喻桑语气里满满的怀疑，“你想说你在家洗完澡，然后跑到公寓里去睡觉？喻潇，你是脑子不清醒吗？”
“我没骗你，我真的在公寓，不信我可以视频给你看。”喻潇回答得毫不心虚。
怀疑没了，只剩下诧异：“那么晚了，你专门跑去公寓做什么？”
“没什么，我出来约会啊。”喻潇说得自然，电话那头的喻桑惊得没了声音。喻潇继续逗她，“不可以吗？”
“喻潇！”喻桑尖叫一声，“你竟然半夜溜达出去和野男人约会！”尖叫变成碎碎念，“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和男生说话都会脸红的小小了……天呐，太可怕了！”
“好啦好啦。”喻潇把手机挪远了一点，“我骗你的——我昨天晚上接到我妈的微信，去了一趟医院。”
“额……”喻桑的碎碎念戛然而止，顿了很久，扭扭捏捏地说道，“那你见到秦医生了吗？”
“见到了。”喻潇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不走心地回道，“还和秦医生说了话。”
“啊，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喻桑嚷嚷道，“你昨天为什么不喊我一起去！”
“那个时间点，我把你从床上叫起来，只怕你会揍我吧！”喻潇没好气，“快说，你一大早的扰人清梦，到底要说什么！”
“哦哦，差点把正事忘了。”喻桑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压低声音，“小小，你最近是不是和你说过的那个男人走得挺近的？”
“嗯。”提起宁北珩，喻潇清醒了些许，“怎么了吗？”
“没啥，就是我妈今天早上跑完步回来，忽然问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找男朋友了，我觉得奇怪，打电话跟你说一声。”
“是挺奇怪的。”她谈男朋友，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家里人居然先一步知道了？而且最先知道的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外面的人。“可能喻箐平日里聊天时多讲了几句和我有关的话？”
这回答，就是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喻潇轻笑道，“我现在还没男朋友，不过很快就有了——她提前帮我宣传宣传，也好让我爸妈早做心理准备。”
“那个……小小，我不是故意打击你。”喻桑道，“我妈说完那话以后，我爸就发话了——小小是喻家献祭给神明的礼物，关乎整个喻家的兴衰，老爷子不会允许她在外面有其他男人——你懂了吧？”
“懂，怎么会不懂呢。”喻潇嘴角的笑容变得讽刺，“下次二叔要是再这么说，你就告诉他，你姐姐的男朋友就是守护喻家的那位神明大人，神明大人说了，谁敢阻止你姐姐谈恋爱，他就咒谁——你这么说，二叔就不会叨叨了。”
喻桑：“……”我信你的鬼话。
“你看，连你都信了。”
“我什么时候信了？！”喻桑嗤了一声，“这种话我要是说给我爸爸听，肯定会被她罚着跪书房。”
“放心，二婶婶会保护你的。”
“哈哈，我妈也会保护你的。”喻桑笑得开心。
“对啊，二婶一直很喜欢我。”喻潇回得理所当然。
喻桑：“……我好想打你怎么办？”不等喻潇回话，她继续道，“今天早上我爸说完那段话，我妈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骂他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相信那种神神鬼鬼的东西，骂得我爸一个字都不敢回，哈哈哈哈，你说我爸是不是很没地位？”
“……”这幸灾乐祸的语气，一看就是平日里被二叔压迫得狠了。喻潇没有拆穿她的小得意，“我爸也是这样，习惯就好。”
喻桑笑了一会儿，语气忽然郑重：“喻潇，你要是真的有男朋友了，记得一定要告诉我啊——我去帮你好好考察考察，免得你被坏男人骗。”
“会的会的。”喻潇敷衍她，“我要是真的追到男神，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想来忧伤，昨晚互换了晚安吻以后，他们好像并没有真的说什么确定关系的话……哎，早知道就应该问清楚，免得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
……
简单地吃了早饭，喻潇收拾好东西，下楼拦车去医院。
电梯门打开，一个雪白的影子一闪而至，不等她避让，直直撞到她脸上，糊成一团。
喻潇：“……”这是谁送给她的早安礼吗？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喻潇伸手把贴在脸上的东西扯下来——白乎乎一团，和棉花糖一样，被她拎在手里，在风里晃了晃，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她。
喻潇挑眉：“妖怪？”
“你看得见？”身侧有声音传来。
喻潇手里的棉花糖“吱”了一声，从她手里挣脱，嗖一下顺着她的胳膊蹿到她脖子后，躲到黑发下瑟瑟发抖。
喻潇侧头看向说话的女人，反问：“你也看得见？”
“是，我看的见。”女人手里有刺眼的光滑一闪即逝，没于袖间，“它是我的猎物。”
“猎物？”明显感觉到女人说完后，躲在她颈间的棉花糖抖得更厉害了。喻潇淡淡一笑，“可是它似乎更喜欢我。”
“所以？”女人声音冷了几分。
“作为早安礼，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喻潇说完，抬脚就走——这女人身上厚重的血腥味，她闻着觉得恶心。
“……”没有立刻追上去，女人站在原地，注视着女生离开的背影，淡淡道：“要从我们景家人手里抢猎物，至少该告诉我，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