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学，温暖如她所言，转入二年二班。
老师带着转学的女生站在讲台上，让她自我介绍后，随意地点了座位。
“温暖，你坐到喻潇边上那个空位去。”顿了顿，鬓发花白的班主任看了眼喻潇，体贴地补充道，“喻潇是学委，你有什么问题和麻烦都可以找她。”
“明白。”女孩扬着笑脸，穿过走道，细声细气地和同学相互问好。
女生生得好看，说话温言细语，很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特别是班上的男生，看温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打量的深意。
一路问好下来，温暖脸上始终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直到走到老师指定的位子，一屁股坐到喻潇身边，她才碎碎念道，“玛德，我讨厌转学，就是因为不想应付新同学和新老师。”
看她的表现，喻潇睁大眼睛，懵懵地看着她:“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转学？你以前就读的外语学校也很厉害呀。”
“我知道。”台上老师已经开始讲课，温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转到清陵一中，是有特殊原因的。”
见喻潇一脸好奇，她挤眉弄眼道:“下课再跟你说。”
喻潇抿唇笑了笑，把注意力放回到老师身上。
高二课程不算紧张，两节课下后是课间操。喻潇习惯独来独往，下课后收拾好桌子，独自下楼去操场。
“喻潇！”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暖急匆匆地追上来，单手勾住她的脖子，上气不接下气，“你跑这么快干嘛？都不叫我，我险些迷路了你知道吗！”
“额。”不习惯和人勾肩搭背，喻潇身子坚硬，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淡定一点，“抱歉。”
“哎？你不喜欢被人搂着啊？”温暖大咧咧地收回手，笑道，“看你僵的，不喜欢就直说啊。”
喻潇:“……”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没想到是个很心细的女生呢。
她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同样直白回道:“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习惯。”
“哦，那我们可以循序渐进。”温暖嘻嘻笑着，把手递到她面前，弯腰十五度，绅士地问道，“喻潇小姐，请问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她问得一本正经，喻潇失笑，把手递给她:“可以。”
温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晃悠着往操场走去。
“哎哎，喻潇，你看。”整队的间隙，一直心不在焉的温暖忽然扯了扯喻潇的衣袖，指着一个方向，“大帅哥！”
喻潇看过去:“哦，那是一班的班长卫奚，长得帅学习好，在学校里很受欢迎的。”
“那家伙在你们学校这么受欢迎？”温暖小声嘀咕，“啧啧，靠着一张脸欺骗小女孩的小白脸。”
“你认识他？”听这语气，温暖和卫奚是旧识？
没等温暖搭话，被她们议论的男生忽然转头看向两人所在的方向，笑着挥了挥手。
温暖哼了一声，扭头看向一边。
喻潇诧异:“你们真的认识？”
“对呀。”温暖悄声道，“喻潇，我悄悄和你说，我不只认识卫奚，我还见过他穿开裆裤的样子哈哈哈！”
原来是青梅竹马？喻潇恍然:“所以，你中途转学到我们这里，是因为卫奚？”
“额。”被戳中心事的温暖难得涨红了脸，抬手在颊边拼命扇了扇，含糊道，“算是吧。”
说完，又狠狠瞪了卫奚一眼。
都怪那家伙，在学校招蜂引蝶，她作为他的青梅竹马，当然要监督他好好学习，不要早恋，哼。
课间操结束，温暖挽着喻潇的胳膊走了两步，被等在楼梯口的男生拦住去路。
“温小暖，你居然真的转学过来！”卫奚毫不避讳周围人的眼光，揉乱温暖的头发，“我还以为你和我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一把拍落他的手，温暖瞪他，“我又不和你一个班，干嘛一定要跟你说？”说完拉着喻潇，“喻潇，我们走。”
无视她的怒火，卫奚跟在两人身后，笑道:“温暖，放学一起回去呗？”
“我要去图书馆！”温暖凶巴巴地说道，“学习，学习懂不懂？你以为谁都像你，一天到晚只想着和小女生早恋。”
“我什么时候早恋啦？”卫奚摸摸鼻尖，无辜地说道，“你都没有谈恋爱，我哪敢先你一步？”
“咦？”这次轮到喻潇惊讶了，“你们……不是情侣吗？”
温暖转学过来是因为卫奚，他们两个难道还不是情侣？
“才不是！”温暖炸毛道，“谁和他是情侣！”
卫奚愣了愣，嘴角的笑容稍减，尴尬道:“我们不是情侣，我是她哥。”
“你怎么就是我哥了？”温暖涨红了脸，一双明亮的大眼里有火气蹭蹭往外冒，“我们是邻居！邻居！你就比我早了那么几个小时，可把你得意的，哼！”
“那也是你哥。”卫奚捏她的脸，得意道，“干妈说了，早一分钟也是早，你就得叫我哥哥。”
他的干妈就是她的母上大人。母上大人说的话，温暖不好反驳，顿时被噎住。
这两人真是有趣。喻潇笑了笑:“你们感情真好啊。”
两人异口同声:“才没有。”
“哦哦。”喻潇点点头，“感情不好，只是挺有默契的哈。”
温暖:“……”她怎么没发现，这丫头是个天然黑。
放学后，温暖收拾好东西，独自去了图书馆。喻潇本来准备回公寓，结果还没走出学校，外面开始下雨，刚好碰到去图书馆的卫奚，干脆跟着一起去了图书馆。
温暖看到喻潇和卫奚一起进来，嘴角抽了抽，指着两人:“你们两个，居然背着我好上了？”怕影响到别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喻潇给了她一个白眼，抖落衣角的水珠，到她身边坐下，道:“下雨，刚好碰到卫奚，就想着跟他过来看看。”
“看什么？”温暖警惕地问道——这丫头天然黑，得防备一点。
喻潇瞥她一眼，低沉着嗓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怕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喻潇！”温暖只差没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掐着喻潇的脖子，威胁道，“你再说，再说我就杀人灭口！”
“好好，我不说了。”喻潇求饶，“你不说，我不说，卫奚也不知道……”
“喻潇！”
她们两个打闹的时候，卫奚又出了一趟图书馆，接回来一男一女。
看到一起回来的有女生，温暖手上的动作一顿，拧眉沉默。
对隔壁班的几位学校风云人物还算眼熟，喻潇低声跟温暖介绍:“女生是隔壁班的学习委员闻人芷，男生是体育委员唐跃，听说和卫奚关系挺好。”
“我知道。”三人走近，温暖的声音压得更低，“卫奚跟我提起过。”
两人说话的间隙，卫奚领着两人走近，在两人对面坐下。
“温小暖，这就是我和你说起过的，我两位朋友。”
“哦哦，你们好。”温暖礼貌地问好。
“你好。”对面的女生笑容温和，声音温软，“你是温暖吧，经常听卫奚提起你，我是闻人芷，你叫我闻人就好。”
“闻人？”温暖点头，“你的姓氏很少见。”
“哈哈，很多人都这么说。”闻人芷笑得柔软，“卫奚第一次听我名字的时候，也很惊讶。”顺势看向卫奚，笑道，“我还以为我们的班长是无所不知的，结果被一个姓氏惊到了。”
“……”哇，这表情，这语气，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暧昧？温暖捏紧手里的书，淡淡哼了哼，“他哪里无所不知了？我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可不也把他吓到了——姨妈巾都不知道买哪种，笨死了。”
没想到温暖会突然把这种私密事拿出来说，闻人芷愣住。
下意识看卫奚，想看他会怎么回应——毕竟青春期很多男生，对这种话题还是很反感的。
温暖措辞直白，卫奚微红着脸，屈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温小暖，这种事，也就你不怕丢脸，拿出来说。”
这话听起来是责怪温暖，但语气里的宠溺完全不加掩饰。
闻人芷的脸色瞬间黑了。
从她进来后，喻潇一直盯着她看。见她黑了脸，喻潇终于收回视线，适时插话，笑道:“温暖，我们都知道你和卫奚青梅竹马，没必要把这种糗事拿出来说，这里还有其他男生呢。”
温暖闻言，和喻潇一起齐刷刷看向唐跃。
唐跃忙摆手:“你们继续，继续——我什么都没听到。”
“……”
五人都是年轻人，两个男生又是粗神经，女生间的明争暗斗过去后，气氛很快恢复正常。
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喻潇看着渐渐暗沉的天空，给宁北珩发了微信。
“宁北珩，你现在忙吗？”后面跟了一个狗狗摇尾巴的表情。
等了一会儿，收到回信:“不忙。”
“我在学校图书馆，忘记带伞……”附带委屈巴巴的流泪表情。
“我七点到你们学校处理点事，你不着急的话，可以等我一起。”
不是专门来接她，而是处理私事。喻潇心里的负罪感降低了些，紧接着又觉得疑惑:晚上学校都没什么人，宁北珩来学校，为了什么？
“喻潇。”发现她在出神，温暖悄悄掐她的胳膊，耳语，“你刚才，干嘛盯着闻人芷看？你和她有恩怨？”
温暖果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喻潇回道:“我最近认识一个女生，和她长得挺像，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闻人芷，闻人萱……真是缘分啦。
以前没认识闻人萱，和闻人芷也没怎么接触过，如今面对面坐着，她发现，这两姐妹，长得还是有几分相似。
等她这么回答，温暖更加好奇:“和闻人芷长得像？闻人这个姓氏很少见的，问问名字，说不定是姐妹什么的。”
“是姐妹。”喻潇可以确定——相似的外貌，少见的姓氏，这两位闻人女士，肯定有血缘关系。
“那个闻人，和你什么关系。”她看闻人芷的眼神里都是敌意，估摸着和那个小姐妹有关。
“那个闻人，觊觎我的男人。”喻潇冷冷道，“她算我半个情敌。”
你男人？半个情敌？温暖自认是个聪明的人，这个瞬间脑子也有些转不过弯——喻潇有男朋友了？闻人芷的姐妹喜欢喻潇的男朋友？
喻潇居然有男朋友了？抓住重点，温暖惊愕失声:“喻潇，你……”
被喻潇用力捂住嘴:“小点声，你吵到别人学习了。”
一抬眼，就看到对面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们两个。
温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干笑道:“喻潇讲了个鬼故事，吓到我了，呵呵。”
三人又看向喻潇。
喻潇:“哦，关于图书馆和学校的鬼故事，你们要听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随意接下她的话，对灵异事件来者不拒的温暖被勾起兴趣，自觉接话:“什么什么？说来听听。”
有故事听，其他三人也合上书，表示出应有的礼貌和尊重。
“你们听说过吗，我们学校有什么灵异事件？”
“我听说过一些。”唐跃道，“学校里嘛，多多少少会有那种关于阿飘的传说……什么生物教室里移动的人体模型，什么走廊里忽明忽暗的灯啊，还有女生宿舍楼……”
“啊。”听到女生宿舍，闻人芷轻轻啊了一声，往卫奚身边靠了靠，颤声道，“女生宿舍的故事，就别说了吧……”
温暖:“……”还没开始说呢，你能不能别靠到卫奚怀里？
“哈哈，不说不说，看你吓的。”唐跃笑了声，“我听说的都是些老套的故事，不知道喻潇那里有没有什么更有趣的？”
喻潇瞥了眼闻人芷，淡淡道:“我听说，很多学校都是建立在坟场上，因为坟场的地价便宜，也算是一种资源的合理化利用——我们清陵一中，很久以前就是乱葬岗，教学楼和图书馆的下面，堆积着很多没有人认领的白骨。”
温暖正听得入神，喻潇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悠悠地说道:“温暖，你脸怎么这么白？吓到你了？”
温暖条件反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不……”
没等她说完，喻潇在她胳膊上重重掐了下，堵住她后面的话。
卫奚拧眉，果断起身走到温暖身边，展开外套披到她肩上:“你呀，胆子小，又爱听这种故事，也不怕做噩梦。”
被空调吹的凉嗖嗖的肩膀裹上少年温暖的外套，温暖舒展了一下身子，小声道:“我才不会做噩梦！”
卫奚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额头:“先穿我的外套，你体质不好，我怕你感冒。”
“知道啦。”温暖低着头让他摸。
两人言行间透露出旁人无法介入的熟悉和亲近，喻潇收回视线，瞅着咬紧嘴唇的闻人芷，继续刚才的故事。
“人有三魂，分为天魂，地魂和人魂。人死后，天魂向上，收在九重天。地魂往下，收在地府。人魂留在人间，藏于坟茔——等转世时间到了，人魂会在鬼差的指引下，和天魂地魂汇合，前往轮回。”
有卫奚坐在身边，温暖心里踏实，听得津津有味:“你不是说，这人世间有很多无人认领的尸骨吗？他们的人魂在哪里？”
“那些人的人魂没有归处，只能在尸骨周围徘徊——这就是学校里灵异事件很多的原因。”喻潇道，“其实很多人体内阴气重，走到同样阴气重的地方，可能可以看到那些徘徊在学校里的亡灵……”
“你是说阴阳眼？”唐跃笑道，“我记得还有个说法，说小孩子和猫狗的眼睛，也可以看到那种东西？”
“其实每个人都可以看到的，只不过有些人阳气重，那些鬼魂会避而远之。”见几人听得认真，喻潇开始胡说八道，“有时候，你们觉得眼前有人影闪过，或者听到有人叫你们的名字，很可能就是一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咦……”温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叫我名字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他们。”
喻潇理所当然地说道:“很多人，总会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犯一些错误——比如你在公交车上不小心踩了别人新买的鞋子，那个人后来去世了，临死前还记着这件事，那这件事就是他未了的心愿，你就成为他的怨恨对象啦。”
“踩鞋子这种小事都会引来怨恨吗？”温暖嘟囔道，“那我可能会成为很多人怨恨的对象……”女生死死抓住身边人的胳膊，碎碎念道，“怎么办？卫奚，我觉得我吸引了好多仇恨。”
卫奚:“……”这个笨蛋，这种哄小孩子的故事也就她会当真。“放心。”他哄她，“你都有好好道歉过，不会被别人记恨。”
“……你这么一说，我更慌了。”
“当然，我说的踩鞋子这种只是小事啦，很少有人会因为被人踩了鞋而怀恨一辈子。”喻潇不急不缓地说道，“更多被怨恨的，大概是杀人放火这种，哦，还有破坏别人感情的，肯定也会被怨恨。”
女生意有所指，闻人芷皱眉看着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我见犹怜的可怜:“喻潇，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她这么问，其他几人都是一愣，唐跃最先明白女生的意思，尴尬地看了眼温暖和卫奚，转移话题:“哈哈，没想到喻潇这样的乖乖女，对鬼故事这么了解——我以为女生都不喜欢这种东西的。”
“闻人萱。”没有理会唐跃给出的台阶，喻潇盯着闻人芷微微笑道，“是你的姐姐？”
“你认识我堂姐？”本以为她是为温暖出气，原来竟是因为闻人萱？闻人芷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喜欢卫奚，从开学第一次见面就喜欢。她知道卫奚有喜欢的人，也知道卫奚只是把她当做朋友，但她不甘心就这样放手。
她不甘心，特别是温暖出现以后，就更加不甘心。
家世不如她，外貌不如她，凭什么能让她喜欢的男生对她死心塌地？
只不过她对卫奚的情谊从来不敢让卫奚知道——以她对卫奚的了解，若是发现她的小心思，他会立刻疏远她。
她自认为隐藏得很好，刚才听喻潇说那番话，以为她在指桑骂槐，又怕她在卫奚面前说什么挑拨离间的话，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说了那句质问的话。
可现在听喻潇的意思，她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闻人萱？
喻潇和闻人萱又是什么关系？
“是你堂姐啊。”喻潇淡淡笑道，“她喜欢我男朋友呢。”
女生语不惊人死不休，仿佛没看到其他几人惊讶又尴尬的表情，继续道:“我今天看到你这张脸，莫名觉得眼熟，细细想来，原来是因为你和觊觎我男人的那位长得有几分像。”
温暖瞪着喻潇说不出话来:说实话，她对喻潇所有的印象就是懂礼貌爱学习的乖乖女，第一次听她怼人，原来这种乖女孩挤兑别人时，也这么刻薄……
“是因为堂姐，你不喜欢我？”闻人芷更加委屈，“堂姐是堂姐，我是我，你对堂姐的埋怨，没理由发泄在我身上。”
“我发泄什么了？”喻潇眨巴着大眼，看起来比她更无辜，“我就是问了一句你们之间的关系嘛，我说你什么了？”女生眼珠子转了转，恍然大悟，“哦，难道说你也和你堂姐一样，喜欢别人的男朋友……哎呀，抱歉抱歉，我不该说的这么直白……”
这女人可比温暖难对付，闻人芷抿紧嘴唇，无言。
见闻人芷脸色苍白，低垂着眼帘泫然欲泣的模样，唐跃心头有火燃起。
他直直看向喻潇，冷声道:“喻潇，刚才那种没有依据的话，还是不要随意说吧——我想老师应该都说过，言语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无心之间伤害了别人，你能负责吗？”
“能啊。”圆珠笔在指尖转出花，喻潇满不在乎地笑道，“闻人，若是我真的伤害到你，你可以找我负责哦……我能养你一辈子呢。”
这话听起来就像玩笑，看出气氛的僵硬，卫奚和温暖对视一眼，出声打破尴尬:“喻潇，你要养闻人，还要看我们班男生同不同意哦，怎么说，闻人也是我们一班的班花啊。”
同样的玩笑话，顺便还夸了看似被喻潇欺负的闻人芷。
“我开玩笑的。”笔在指尖停下，喻潇侧头看着卫奚，勾唇一笑，“这里就有闻人的拥护者，争不过争不过。”她笑眯眯地冲唐跃挑眉，“唐跃，你说是不是？”
“……”这女生真讨厌。唐跃放在手里的书，在桌子上拍出重重一声响，“我说你，阴阳怪气的有意思？”
“唐跃。”卫奚低低叫了声好友的名字。作为旁人听来，喻潇那句话更像是一个玩笑，好友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和唐跃的愤怒相比，喻潇笑得很淡定。不过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旁若无人地低头开始看书。
一拳头打在软棉花上，唐跃胸口憋了一口气，额角的青筋不停跳动，眼看就要爆发。
闻人芷在桌子下握住他的手，不自觉查地摇了摇头。
唐跃深吸一口气，按捺下暴起揍人的冲动。
整件事看起来就是喻潇无理取闹地迁怒闻人芷，又单方面结束战争——任性又自私。
回家的路上，温暖凑到喻潇身边，低声道:“喻潇，你刚才说那些，是因为我对吗？”
不是因为闻人芷的表姐觊觎她的男朋友，而是因为闻人芷对卫奚怀有情谊。
“不是。”喻潇否认得很迅速，“我就是看闻人芷她们姐妹都不顺眼。”
那个女生，真要害怕就别听，一边听鬼故事，一边趁机往卫奚怀里挪，是什么意思？
“闻人喜欢卫奚。”温暖心思细腻，对待感情尤是，“其实，我转到清陵一中，就是因为发现了闻人写给卫奚的情书——我害怕，害怕分隔两地会让我们彼此越走越远……”
“那封情书，卫奚看到了吗？”
“没有。”温暖搅着手指，涩声道，“我在他补习资料里发现的，他应该还没看到。我把信拿走了，现在还在我房间屉子里。”
“如果卫奚喜欢闻人，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我知道。”温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我知道自己是个坏人，可是喻潇，因为那个人是卫奚，所以我绝对、绝对不会妥协。”
和温暖卫奚分别后，喻潇独自缩在路边的公交站躲雨。
来来往往行人匆匆，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在暗色的灯光下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青年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踩着雨水，步伐偏快，却不会给人匆忙的感觉，反而多了雨中漫步的悠闲感。
他渐渐近了，如画的眉眼落进她的眸子里，让她一时间有种恍如梦中的错觉。
雨滴落在伞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如她的心跳，在耳边砰砰作响。
他走进公交站亭，停在她面前，含笑问她:“怎么等在这里，衣服湿了，小心感冒。”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鬼使神差地，喻潇伸手覆到他脸颊上，喃喃道:“不是做梦吧……感觉像在梦里一样……”
至于为什么会有身处梦中的错觉，她也说不清。
大概因为他过分好看了。她偷笑，见他红了脸颊，却没有躲开她的手，而是乖乖垂下眼帘，喻潇霎时心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