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近日时常觉得饿,一天两顿完全不够,中午添的那顿点心吃完没多久,就又饿了。
她这会儿就捧着虎柄杯一边喝杏仁奶茶一边吃核桃酥、芝麻糖,甜的吃腻了就吃两块咸味饼。
正巧福娘带人来给她量体裁衣,准备做秋装。
看针线娘子的表情就知道,伽罗以前的胸部只有a-,这会儿怎么也得有b+了。
“又要重做一批秋装了?”伽罗问道。
福娘笑道:“每年都得添置新衣裳,况且娘子正长身体,更该多添几件才是。”
娘子要在京城的贵女圈里应酬,每次应酬都必须有不同的衣裳首饰,若让人看到重复的,丢的就是隋国公府的面子了。
伽罗也知道这个风俗,其实就是攀比心理,如今的物质资源虽不至于匮乏,但还不至于富足。京中女眷圈子仍是这样的作风,让她很不愿意经常出门。除非推不掉的应酬,否则,一律不去。
杨坚也不用她来进行“夫人外交”,她乐得在家自己消遣。
结果刚准备在家贴秋膘慢慢养身体的时候,就接到了鲁国公府的请帖。
宇文邕回来这么久,只专注于入宫伴君,还不曾出现在公卿圈子里。许多人都想拜访鲁国公府,但宇文邕在宫中的时间要比在府中还要长,所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就算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前往拜访,几乎在鲁国公的阍室(门房)从早等到晚,也未必能等到宇文邕拨冗相见。
其实说到底,他就是不想见。
他唯一相见的人就是伽罗,可伽罗蜗居在家,并不愿出来走动。无奈之下,他只好广发请帖,请几位公卿之家前来相聚。
请的人多,伽罗就没道理拒绝了吧?尤其是他的请帖不算是发给隋国公的,而是发给大兴郡公杨坚的。
杨坚正在看伽罗换新衣裳,无论伽罗问他“这件好看吗?”“那件好看吗?”他都缓缓点头。
最后伽罗只好在他胸前贴上“直男”的标记,放弃了让他欣赏时装秀的想法。
杨坚对她的新衣服没什么兴趣,只对她胸前那对长大了的小白兔比较感兴趣。直白点说,衣服好不好看都无感,有感的是不穿衣服。
果然是个钢铁直男!
伽罗无奈的笑,好吧,好歹是个直男,万一是个弯的她就该哭了。这个时代男风在北方虽不盛行,但在贵族间男宠也是个“高端”存在。毕竟,南陈那位新继任的陈文帝已经和韩子高勾搭上了。
对于宇文邕的请帖,伽罗当然不会拒绝。两年了,她也想看看祢罗突过得好不好,与男女之情无关,二人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之前不见,是各自避嫌。
现在既有宴请,那就大大方方的见。再说,宇文邕长子在同州出生、满月,她还没送过贺礼呢!
“送小孩子什么礼物好呢?”伽罗开始脑补宫斗小说里的陷害桥段,如果猜的没错,这位名叫宇文赟的长子以后要继承宇文邕帝位的。万一送吃的穿的,被人下毒?衣服上抹天花?种种行径表示,这些都不太安全。
杨坚可没她想得那么多,道:“不拘什么,寻些赤金,打个平安锁、手镯、项圈都可以。”
伽罗也觉得这样好,就找了块金子,找了块玉,做成一个金镶玉的平安锁,挂在项圈上打成璎珞。平安锁上面刻了字:平安如意。因是实心的,拿着就沉甸甸。
这么沉的东西自然不会给孩子挂在脖子上,多是收进库房,所以算得上安全。
到了那一日,伽罗梳着凌云髻,髻上插花钗和垂珠步摇,再簪几朵海棠花,一个蜜蜡梳篦。上衣则是藕合色对襟束腰大袖衫,下裳是绛纱复裙。衫子印的是时下流行的忍冬纹,而复裙就是双层的,外面一层透明薄纱,看上去十分飘逸。
杨坚则中规中矩的头戴漆纱冠,身穿大袖衫,面目英俊,气质超群。
虽然就在隔壁,但该有的规矩不能少,伽罗还是从侧门乘坐牛车前往。二人在鲁国公门口下马下车,由鲁国公府的家奴引进去,就见宇文邕亲自等在正堂门口相迎。
宇文邕和伽罗相视一笑,都打量着对方。
伽罗长高了,也更漂亮了,从前就出尘绝世,此时更是风情万种。
祢罗突也长高了,男子的面貌不会有多大的变化,但是神情比往日更加沉稳、内敛。
两人似乎都不再是记忆中的儿时玩伴,但仍是记忆中曾经最牵挂的人。
只可惜伽罗的心境已然变化,而祢罗突纵然初心不改,也不能宣之于口。
“鲁国公安好,”杨坚先行施礼。
伽罗一凛,连忙也跟着他行礼,眼眸垂下,不再和宇文邕有目光交汇。
宇文邕心头轻叹,回礼道:“大兴郡公安好。”
两边算是全了礼数,宇文邕亲自送他们到正堂,杨坚在此留下,而伽罗则被引往后院,与女眷们一道。
尉迟琼瑶已经来了,杨整没有收到请帖,她是跟着尉迟府的人来的。
“阿嫂也来了,”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伽罗,“可曾见到表叔?如今表叔已是一表人才,不知会羡煞多少春闺梦里人呢!”
伽罗奇道:“听说陛下已向突厥派遣使者,意欲为鲁国公聘公主为妻,就算是羡煞旁人,又能如何呢?”
尉迟琼瑶被噎了一下,她就是想看看独孤伽罗有没有后悔!
当初独孤信可是有意让表叔娶独孤伽罗的,但好像独孤伽罗拒绝了吧?现如今,宇文氏一跃成为皇族,而杨坚空有个大兴郡公的爵位,却只是个小小的右小宫伯!
独孤伽罗今日见到门庭若市的鲁国公府,再见到意气风发的宇文邕,难道就没有一丝后悔吗?
如果伽罗知道尉迟琼瑶的想法,又得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她了。
尉迟琼瑶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笑了笑说:“阿嫂你来得晚了,不曾见到大公子真容,哎呀,可真是像极了表叔呢!不过不急,大公子正在吃奶,待会儿李夫人就会抱他出来。”
伽罗到是很好奇宇文邕的长子,几个月的小娃娃,真的会和他很像吗?
不多时,乳母就抱着宇文赟,跟在李娥姿身后走了出来。
李娥姿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独孤伽罗,不外乎其他,实在是独孤伽罗的相貌在诸女眷中太出挑了。
她心头闪过一丝嫉妒,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如今,她已有了儿子,有了郎主的长子。而独孤伽罗,除了个官位不显的丈夫,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