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青云暗卫
“见过二小姐。”哪怕池疏影站在尉迟屹身后，这些人一眼认到的，还是池疏影。
“这位是新任青云暗卫指挥使，尉迟大人。”池疏影只对他们点点头，便相互介绍起来，“这位是代刺史牧大人，祖母常赞牧大人勤勉廉洁；这位审刑使邱大人，断案无数，明察秋毫，敬州百姓都称邱青天。”
“牧大人，邱大人。”尉迟屹抱拳，向二人点头，就算是相见过了。青云暗卫直接受命池老夫人，监察敬州百官，论起职权，并不比这二人低。
“尉迟大人多礼了。”二人赶忙还礼，“二小姐谬赞，不敢当，不敢当。”
池疏影站着没说话，尉迟屹沉声问道，“人犯何在？”
“正在审讯。”邱大人答道，“嫌犯有二，一名武五，一名田九，都是练家子。”说着他的目光转向池疏影，“二小姐您看，可要现在提审？”
尉迟屹也看着她，好似在征询她的意见。池疏影摇摇头，“现在不忙，你们把卷宗拿来……整理出来了吗？”
“回二小姐。”这是代刺史牧大人答的，“二人还在审讯之中，尚未来得及整理。”
“那就直接看堂供吧，”池疏影说了就往前走，“尉迟哥，咱们先瞧一眼再说。”
两位大人躬身应是，毕恭毕敬地紧随在池疏影身后。
“他二人似乎很怕你？”尉迟屹在池疏影耳边低声问。
池疏影笑了笑，也低声回道，“敬州知道我是暗卫指挥使的人……没几个不怕我的。但愿尉迟哥你的人缘能比我好一些……不过，大概不可能了。”
二人走进刑室，便见堂中一人，穿着不甚合身的囚衣，直挺挺地绑在刑架上，脖子上锁着三指余厚的沉重枷具。
池疏影绕过他，走到桌案前，拿起桌上写了一半的笔录，低头扫过一眼，抬眼问，“武五？”
尉迟屹突然觉得，池疏影浑身气场陡然一变。若说私下里她是个俏丽灵巧的妹妹，敬州官员面前的她威严有度，而此时的她，只叫人觉得阴沉，冷酷，邪媚。
嫌犯武五也打量着池疏影。她一身琵琶袖翻领米黄色骑装，配浅褐色滚边和腰带，腰间还压着一枚青蓝络子的羊脂玉佩。未嫁女儿的发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缎子一般的发丝垂落，在灯烛的映照下黑的发亮。武五盯着池疏影玲珑精致的混血眉眼，一时想不明白眼前的姑娘是什么人。
池疏影眼光沉了沉，再次问了一遍，“武五？”
武五回了神，暗骂自己怎么就盯着人家姑娘发了呆。听见池疏影问他，扯了嗓子嚷道，“是！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武五是也！”
精神倒好得很，池疏影嗤笑一声，弹了个响指叫外面人进来，“带回牢里押着。”
“……”武五愣了愣，外面的官员也呆了。不对啊，这姑娘不是来审他的？问了个名字却叫下去？
池疏影又伸手拿起几张纸随意翻看起来，似乎对眼前的事情不再感兴趣。尉迟屹清咳了声，“没听见么？”
“是！”
邱大人站出来，点了两个差役押武五下去。邱大人在池疏影面前三步站定，“不知二小姐……”
“他是京城口音。”池疏影三两下翻完笔录，“官凭路引齐全，二人都是京城人士，又牵涉贡品，八成与朝廷有关。现下西北正在敏感的时候，任何与朝廷由牵连的事情必须慎之又慎，不可用刑过重。咱们审他们，第一要确保西北防务安稳，第二……若能抓住朝廷什么把柄，也是意外之喜。”
池疏影把笔录递给尉迟屹，“这两人骨头硬，什么也不肯招。不过我看这个武五为人颇为正派，从笔录里看，那个田九倒有几分小聪明。武五……田九……尉迟哥，你觉得这两个名字像什么？”
“奴仆。”尉迟屹言简意赅。
“我也这么觉得。”池疏影抚掌笑，转了头问，“邱大人，我记得上个月，审刑司刚抓了个恶贯满盈的劫犯？”
“正是。”代刺史答，“他们是结义的两兄弟，抓了两个，逃了两个。此四人开始在村里偷鸡摸狗游荡度日，后来演至打家劫舍，也做强盗勾当，背负命案无数。”
“另二人可落网了？可曾结案？”
“下官惭愧。”邱大人请罪道，“这二人自知罪恶深重难逃一死，死活不肯开口供出另二人藏身之地，也不肯招认罪行，下官无能……”
“好了好了。”池疏影摆摆手，“没招供最好。派人去秦楼楚馆，找几个漂亮妓子来，活儿要好，胆子大的。”池疏影怕自己交代的不清楚，又补充道，“胆子大，放得开，明白？”
“……”
明白……还是不明白……
“再把暗卫的刑具摆上。”
两位大人相觑一眼，齐齐打了个寒颤，低头。这池二小姐……手段更阴了……
“咳。咳咳。”
“尉迟哥，嗓子不舒服？”
池疏影眼里映着雀跃的烛光，明亮清澄。尉迟屹张了张嘴，却哑了声音。
“祖母既然把暗卫令交给你，是对你寄予厚望。”池疏影像是自言自语，盯着油灯静静道，“青云暗卫是祖母的底牌，是最锋利的刀，是罩在敬州罩在西北之上最结实的暗网，”之后她抬起眼睛，一字一句对尉迟屹慢声说，“青云暗卫出鞘，只有两个不字——不容有失、不择手段。”
尉迟屹沉思，池疏影走到刑架前，看着一样样渍着血污的刑具，目光里有种名叫怀念的柔和。
“尉迟哥一会儿若不舒服，可以出去换一换气。当年宋嬷嬷领我去的是在桐州城外的地牢，那时……”好像是在说童年趣事，她低头笑笑，“不瞒尉迟哥，当时我吐得昏天黑地，一连五天，夜夜做恶梦睡不着，半个月吃不下东西。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池疏影说完便一样样清点起刑具，审刑司惯用刑具不过七样，而青云卫的刑具，大大小小有一百零八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