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疏影明白她意思,就问,“哪家铺子?”
“西城苦水井向东一百步那家。”
“好。”池疏影答应了,“就按老人家意思来吧。”
“多谢小姐……”
“小姐!”这时候,文萱后面跟着小跑的庞丫丫,两个人走的很快,转眼就到了池疏影面前。
池疏影见她俩额头上冒汗,问,“什么事?”
“回小姐,娅卓小姐递来消息了!”文萱送上信函,道,“娅卓小姐已经到了桐州外,正和朝廷斡旋。”
这消息递进来的颇为不容易,寥寥数语,只说听闻节度使府骤变,池疏影、池老夫人接连暴毙,娅卓忧心难安,要进城吊唁,正在同城外朝廷守军交涉。
池疏影看罢,把信纸折起来,对文萱道,“正好这里有件事要你去办。宋嬷嬷在西城苦水井向东一百步远的棺材铺里定好了棺椁衣裳,你和丫丫带两个兵卒拉了回府,给宋嬷嬷入敛。”
“啊?”文萱一愣,“我去?”
文遥也意外,“不必麻烦文萱跑一趟了,我带人……”
“你这两天歇一歇,”池疏影拍拍文遥肩膀,体贴道,“你这两日白日里做事,夜里还要给你祖母守灵,身子哪里吃得消?”
文萱一拍脑袋,“我都忘了这些了,小姐说的是,文遥姐,你好好休息,这些跑腿的活儿交给我们吧,放心。”
“快去吧。”池疏影催促她,“天黑前回来。”
“哎!”
停灵七日,娅卓终于在第七日的傍晚时分入城。
在池清与苏隽的斡旋下,娅卓带着英喀什孤身穿过一层层包围,得以进入桐州城。
池疏影在灵堂前等她。
一间灵堂,三口黑棺,池疏影从纸钱灰烬里抬头,看着方方走进灵堂、惊讶的捂上嘴巴的姑娘,露出个安抚的浅笑,“你来了。”
“这……”娅卓终于认清了眼前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池疏影面前——
“疏影姐?”她抬手触上池疏影左眼上蒙着的又厚又大的黑色眼罩,握住池疏影的手惊疑道,“你……你没死?太好了!你……”她打量着池疏影一身男装重孝,“怎么……”
池疏影摘下眼罩拿在手里,目光落在身旁的黑棺上,低声说,“我没事,是他。”
是他。
两个字,瞬间浇灭了娅卓所有的惊喜。
娅卓与池臻,不只是表兄妹,还是早已定了亲的未婚夫妻。
娅卓陡然一僵。
“桐州人心不稳,我只能以他的身份稳定住局面。”池疏影的手搭在娅卓肩头,能感到她的身体都在颤抖,“娅卓,”她歉声道,“对不起。”
“我……”娅卓的眼神直愣愣的,“我能看看他么?”
“好。”
棺里的人睡得安详,娅卓扶着棺材掩面啜泣,池疏影扶着她,低声安慰着。
娅卓的手停在池臻空洞洞的眼眶上,凝眸说,“好准的箭法。”
“是啊。”池疏影声音里带着恨意,“射程足比寻常弓箭远了一倍有余,那日还有风,此等臂力,此等精准,整个西北也寻不出一个。”
所以这根本不是意外,分明的暗杀,三军之中,直取敌将首级——
池疏影问娅卓,“苏笉在城外?”
“在,你们攻城那夜就到了。。”娅卓大概也领教了苏笉的厉害,说道,“就是她最反对我入桐州吊唁。原来我还带了十名亲卫,城外都被她扣下了。”
“她是个狠角色。”
都是生着九窍心肝的人,是谁最重要想池臻兄妹死、是谁有能力拿出这等神箭手、又是谁干得出这种事情,稍稍一想,便已明了。
“这个仇,我们会报的。”娅卓出奇的冷静,揽着英喀什发誓——
“以命抵命,以血还血。”
池疏影与苏氏的血海深仇,彻底的结下了……
……
祭拜罢池老夫人与池臻,娅卓还要去探望池娘。
丧事办了几日,池娘的身子早就撑不住了。大家体谅她丧子悲痛,又双目失明,只劝她回房休息。
回廊幽静,娅卓听池疏影说了府里的事情,惊讶地问,“所以姑母还不知道是表哥……”
“嗯,都瞒着她呢。待会儿见了,你可别说漏了。”池疏影交代,“我怕她受不住。”
“你放心,我明白。”娅卓叹气,“疏影姐,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这是眼下迫在眉睫的问题,池疏影愁眉不展,“打吧,还能如何呢?我打算明日趁着出殡突围。”
说到要紧事,两人停住步子,文遥文萱和庞丫丫识趣地散开把守住院子。
“突围?”娅卓知道,池疏影这是有了主意。
娅卓道,“我进城前听说,莫逊将军带兵重新夺回了敬州府,吕双占据了梨山县,有位据说姓余的将军把守环县坚壁清野,还有庞二牛几个在诸乡镇串联游击……”
“嗯,是我之前的吩咐。”池疏影点头,“蛇口关失守,接下来,战局是整个西北。”
“有几分胜算?”
“不知道啊。”池疏影倚着廊柱望天,和娅卓在一起,她才能卸下包袱说几句实话,才能流露出迷茫不安,“我也不知道,就看,谁耗得过谁吧。”
“你有没有想过……”娅卓看着池疏影问,“借兵?”
池疏影心下一凛,猛地站直了身子。
“借兵?”她反问,“谁的兵?”
“犬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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