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询感慨地轻拍池疏影的手,又道,“爹把这些说给你,主意却要你自己拿。爹多提醒你一句,你戏做的再真,那苏笑苏竺苏笉姐妹还有皇上几个却不是好糊弄的人物。这一封赐婚诏书对你这样宽容……疏影,你要好好想一想,你在献国公府、在宫里,到底是假戏、还是真做?”
“我……”池疏影定了定心神,抬头说,“如您所言,爹,楚琛他再没有我,他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你不改主意?”
“不改。爹,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池疏影摇头,轻声道,“我与苏隽,有缘无分。”
“好,越王也好。”池询点头,“你们俩感情好,什么人都插不进去,也好。”
“谢谢爹。”
“谢我做什么?”池询笑道,“这是你的事情,爹要你一个答案而已。我的女儿长大喽。既然你定了心意,就安心备嫁吧,这一道圣旨给我,爹来应付。”
池询从池疏影手上抽走圣旨,大眼扫了一遍收进袖里,对池疏影说,“行了,多事之秋,你安生呆在府里,多陪陪你娘吧。”
“可皇上这一次是决心逼他亮出底牌来,怕是……”
“怕是什么?”池询哼了一声,“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当爹的没点头,他皇帝就要把我的闺女许配给别人?算什么?”
池二爷素来不发威,发起威来……池疏影知道,这也是尊大神。
池疏影眼睛一亮,欢喜地凑过去问,“爹您有法子?”
“放心吧。”池询一笑,“你有我和你娘在,这事儿,不用你两个小辈烦心。”
……
次日,宁希1098年,十二月三十。
冬日里天色亮的晚,天色还没有亮,早起要出入京都城门的百姓已经稀稀散散地在城门口排起了队伍。
瑟瑟寒风里,城楼上悠长的钟鸣终于响起,两队步军司的军士列队而来,吆五喝六地驱散挡路的百姓,与城门楼上下来的守将交了班,说笑几句,十二个人合力推开沉重的城门。
一个裹着灰袄的年轻姑娘低头走过来。
盘查她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兵丁,扫一眼问,“叫什么?”
“路顺儿。”
“做什么?”
“探亲。”年轻姑娘声音怯生生的,抬头问,“大哥,怎的今日城门盘查的这样严?”
“打昨儿起就这样,上面下的令,谁知道为什么?”兵丁不耐烦地回一句,“你篮子里装的什么?”
“两本书。”这姑娘羞涩一笑,“我表哥念书,要我从城里捎几本给他看。”
兵丁掀开提篮看,果然见一匣子书放在篮子里。这兵丁大字不识一个,翻了几眼拧着眉头问,“什么书?你念念。”
“大哥。”路顺儿甜甜一笑,年轻姑娘明眸皓齿,“是去年举子的文集。表哥他去年中了秀才,就要应举了。这百十篇文章呢,奴家识字不多,怕是啃啃巴巴得念半晌,军爷且通融一二?”
姑娘家家说话讨喜,这兵丁不难为她,一摆手,“走吧走吧。”
“多谢军爷。”
路顺儿道了句谢,正要走,突然被城门楼上走下的守将叫住——
“慢着!”
“上面有令,书册信函更要严查。你脑袋让狗吃了!”虎背熊腰的城门守将一巴掌拍在那兵丁后脑勺,打量陆顺儿几眼,伸手,“给我。”
路顺儿吓得战战兢兢,整个篮子都递了过去,“是……是,军爷。”
兵丁不识字,这一位守将,识字。
粗粗翻看几眼,的确是文集不假。守将点了下头,放好书册盖好篮子递还给陆顺儿,“走吧。”
“是……谢,谢将军。”
路顺儿抱着提篮躲瘟神似得快步跑掉,守将哼了一声又骂,“都给老子长点心!出了差错,你们有几颗脑袋够砍!尤其遇上带印鉴的书信,统统连人带信扣下再说!听明白没有!”
“是!”
远处一辆双驾的马车行过来,前后各有十人出头的带刀护卫。临近了城门,当先的两名小将御马疾驰过来清道,“学督巡检苏大人回京,闲杂人等速速回避!学督巡检苏大人回京,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马蹄荡起大半人高尘土,刚出城门的陆顺儿忙避到路边遮了脸,还是被呛了一脸烟尘。
“苏四好大的排场!”她暗自嘟囔一句,宝贝似得拍拍怀里的篮子,偷偷掀开篮布一角——
一叠印着西北火漆的密信,就躺在那举子文集的书册上。
路顺儿回头瞥一眼被迎入城的苏筝车驾,眉梢轻挑——
走了。
……
说来,顺昌侯池询,没有官职空领着个爵位,是不用上朝的。
可到底是个侯爵,该有的服制仪饰,一件也不少。
宁希1098年,十二月三十。天色蒙蒙亮,低眉顺眼的陆顺儿与苏筝车驾错身而过的时候,池询换上朝服,整肃衣冠,拿起象牙笏板,备车出门。
……
大内禁宫,金銮殿。
苏筝出京三年,任学督巡检,持天子宝剑,每过一处,清正学风肃整弊政,开坛讲学传道授业,上至路省乡试秋闱下至乡野幼童学字,无不亲历过问。行过大小州县百余数,行事手腕越发练达老辣。苏筝的名字随着她的足迹遍布了大宁大半江山,时下无论耄耋老人,还是垂髫小儿,但凡家里有人走读书科举的路子,必定都听说过苏筝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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