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户部尚书甄笠、御史中丞梁周、太常寺卿等八位当朝重臣联名上书,参奏献国公府苏氏一门,贵妃苏笑祸媚后宫祸国乱政、吏部尚书苏筝大行伪学结私营党、兵部尚书苏隽屡屡藐视皇威不臣之心昭昭……请越王扶道正统,清肃朝纲!
此外,零零总总参奏魏国公魏郯、定北侯陈宪的折子也不胜枚举,满朝上下,顿时一片倒苏之声!
……
于是三请三辞,从诏狱里被冯温请出来的楚琛,终于,接过了那一颗迟到了二十多年的国玺。
楚琛即位,定先帝谥号曰灵,献国公府、魏国公府、定北侯府统统获罪抄没,曾经被献国公府迫害的废太子楚瑜昭雪,封鲁王,赐宅别居……
这些,是池疏影离开西北后那半个多月里发生的事情,随后定北侯陈宪率平叛大军班师回京,路上刚刚接到京城风云突变的消息,后脚就被同样班师回京的杜景泰麾下大军抄了底。乱军之中,定北侯陈宪被部下所害,死于乱马之下……
而赶到京城的文遥,就见满城缟素,戒备森严。她先联络了留在京中的青云暗卫,辗转又与绣湄搭上联系。这时候云枫伏诛的消息飞马传回京里,几人认定,池疏影已在镇西北军军中。于是文遥当机立断,代表西北王池疏影,与池清一齐上疏,表明云枫叛乱之事同西北毫无干系,并以池疏影的名义,请越王楚琛即位,追祭西北将士英灵,西北十州二十二县,愿尊越王为帝,自此,归降大宁。
之后楚琛两道诏书,一道言先帝枉顾太祖百年之约,穷兵黜武滋衅边事,代先帝罪己;另一道,册立西北王池疏影为后,共治天下。
两道诏书方方颁下,文遥又接到文萱飞鸽急书,禀道池疏影返京路上被苏隽所掳,不知去向。
文遥立即把消息呈递给了楚琛,御书房里,楚琛展开地图,沉思半晌,最终目光落在了槐洋县——
槐洋县,不敢说唯一,却是大宁疆域里,最适合出海往枯石岛去的地方。
八百里加急密书菀南路都转运使、菀南路督军总管,封海、布控。务必将苏隽拦下,并且——就地格杀。
除了槐洋县,楚琛又圈定六个地方派了人手前往接应安排,文萱往西南去,庞丫丫往东北去,路顺儿往东行,总共兵分六路寻找苏隽与池疏影踪迹。终于文遥绣湄二人在槐洋县汇合,早有接应的菀南路驻军的人手安排好了杀局,引苏隽入瓮。
……
那一日,苏隽前脚离开,池疏影本想撬了窗锁,却见文遥绣湄二人推门而入……
池疏影就知道,烈火烹油显赫至极的献国公府,败了……
而苏隽不死,那么献国公府的今天,就是哥哥的明天……
之后的事情,不必多言。
……
宁希1100年春,大宁第四代君王
灵帝楚葳驾崩,贵妃苏笑,自缢殉葬。献国公府、魏国公府、定北侯府,礼部尚书苏府,满门获罪。
先帝太子、越王楚葳即位,错位了整整二十六年的帝位归属,终于回归了正统;
而同年同月,西北十州二十二县归降,这是自宁希979年犬狄南侵前朝帝都沦陷后一百二十一年来大宁疆域真正再一次实现统一,历史,终于回归到了它原本的轨道上;
尘埃落定,普天同庆。
普天同庆,八驾的马车前呼后拥地行在宽敞的官道上,池疏影挑开帘子,空洞洞的眼神茫然地扫过道路两旁密密麻麻俯首叩拜的百姓,她忽然想起来,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京城里,哥哥如愿以偿登基称帝,她也如愿以偿地成了他的未婚妻子只待完婚,一切看起来如此完美,同她小时候的许下的愿望一模一样……是吧?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如此完美,毫无瑕疵,她该高兴啊,是的,多好的结果,她应当高兴的……
池疏影靠着车厢板,肩膀轻轻颤抖,嘴角牵了几牵,像是想笑,又像想哭。
山呼万岁,普天同庆。
……
宁希1100年,五月初,池疏影返京。
池疏影入城时候正是午后,早有宦官得了楚琛的旨意在城门口接她。见池疏影车马行近,小宦官立马换上喜庆的小脸,上前行了礼道,“娘娘总算是回京了。皇上在宫里等您呢,差奴才来接……”
小宦官嘴甜又机灵,好听话儿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因着楚琛立后旨意已下只等出了国丧和池疏影父母的孝期就大婚,因而但凡知道些情形又有眼色的,都已改口了“西北王”唤作“娘娘”。
池疏影停住马,望一眼那宫禁的方向,心里,却似乎有那么几分别扭。
“绣湄,你同这位公公回宫复命吧。”池疏影调转马头,“我先去看一看阿姐。驾。”
然后池疏影就这样走了,留那小宦官目瞪口呆。
“这……”没办好差事,小宦官苦了脸,“绣湄姑娘,这……”
绣湄也摸不准这位女主子的脾气,又把目光转向文遥——
文遥轻呼了口气,笑了下说,“没事,小姐许是担心池大小姐,绣湄你们先回宫,我去追小姐。”
“文遥……”绣湄微微蹙眉,心有疑虑地低声说,“这一路上,我怎么瞧着这一位似乎……”
绣湄欲言又止,可那迟疑的神色,却摆明的写着——这位女主子,莫不是把苏世子放在心头上了?
“不可乱说!”文遥皱眉,“我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再清楚不过的,小姐她惦念皇上比什么都重。你这话对我说就罢了,若传进皇上耳朵里,不想要命了?”
绣湄讪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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