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疏影一路走回池清府里,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还顺路买了几份点心分给文萱文遥文璎几个当宵夜。
书房里,池清放下书卷,吩咐小丫鬟打水来。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池清笑她,“皇上刚才还派人问你呢,怕你明天要起太早休息不好,想把你接进宫里。”
“以后我住宫里的时候长着呢,”池疏影显得有些不高兴,“姐姐这就要把我往外撵了?”
“你这丫头,多大了,还闹这样的脾气?”池清哭笑不得地摇头,“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池疏影移开目光,望着窗外的庭院,说,“明天大典后我就同他说,阿姐快些收拾东西,最好……三天后启程。”
“这般着急?”池清一讶,抚了抚小腹说,“大约还要一个月才显怀呢。”
“早些启程,路上行的慢些稳妥。”池疏影如是说,“阿姐你早些回到西北,我才放心。”
“出什么事了?”姐妹连心,池清顿时想到,怕是娅卓的事情池疏影有了什么发现,“你见到娅卓了?”
“没有。”池疏影只道,“复里巷太远,路上巡卫的人多,来不及。”
尽管池疏影没有多说,池清却从她的措辞里察觉出了不妥——
“你要躲巡卫的人?巡卫的那些可是……”
“阿姐小声些。”池疏影止住池清下面的话,只说,“你带着苏槿,快回西北去吧。”
“那你呢?”池清担忧,“到底出什么事了?”
“姐姐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池疏影笑笑安抚她,眼神望着窗外的夜幕,怔怔道,“大约就是从今往后……得偿所愿了吧?阿姐,你该恭喜我才是。”
……
帝王的登基大典很是隆重,大约从天不亮时候就要开始忙,池疏影也在天不亮时候就进了宫。
夜里心事重重睡不着,又起的大早,池疏影几乎一宿没有休息。见了楚琛,她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别人同她说话,也是有三句听两句,呆呆愣愣的,不时地打哈欠。
“小影,小影?”
难为今天这样重要忙碌的日子里楚琛还要分出功夫留神池疏影,他无奈地叹气一声,说,“你呀,就说要你昨日晚上就进宫,免得大早上起来折腾。你小时候就是这样,晚上睡不着,早上又喊不醒,总要赖着闹我半晌才肯睁眼,像母后宫里养的那只小懒猫一样。”楚琛好笑,“怎么这些年,还是这个样子?”
“唔。”池疏影迷迷糊糊地抬眼,软绵绵的声音微哑,里带了点鼻音,“想睡来着,可是睡不着。阿姐家还好些,若是进宫来,更睡不着了。”
“伤
风了?”楚琛见面就觉得池疏影精神不好,之前没来及几句说话,这下池疏影一出声多说了几个字,他就听出不对。吩咐了宫人传太医,楚琛问,“怎么又病了?”
“嗯?没事。”池疏影不想劳动太医,劝道,“今天是你要紧的日子,事情多着,不要麻烦了。”
“仪程自有礼部料理,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楚琛干脆在池疏影身旁坐下,探手摸了摸她额头,“还好,没有发热。”
“嗯……”趴在贵妃榻上的池疏影,迷糊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睡吧睡吧。”楚琛失笑,不忍心再吵她,于是给宫人使了个眼色,屋里伺候的宫人掂着脚尖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
她迷迷糊糊昏睡的侧颜恬静温婉,楚琛虚虚把池疏影搭在身前的手牵在手里捏了捏,姑娘家的手像是快凉凉的软玉,而楚琛的手掌却是温暖宽厚的,不怎么费力地就把池疏影的小手握在了掌间,一时间楚琛有种错觉,就好像这个姑娘完完全全地属于了他,熨帖满足的心情顿时填充了心腔。
九五尊极,珍爱的姑娘也在这里,楚琛忽然觉得,不枉二十年的苦难磨砺,自己这一辈子,没有什么遗憾了……
没多久太医到了,池疏影清醒过来,看他眼生,却是院判的品级,就问,“老院判呢?”
“告老还乡去了。”楚琛说,“这一位是新任的院判。”
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是太医院这样要紧的地方。池疏影听了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池疏影的病候不言重,寻常伤风而已。新上任的院判眼观鼻鼻观心,没敢把“肝气郁结心神耗损”这样的字眼说出口,只叮嘱要宽心休养,又开了不少滋养的药材。
然后就有宦官来报,时辰到了。
楚琛的登基大典,他执意要池疏影一起。照他的意思,最遗憾的就是池疏影还有一年多才能除孝,不然很是有把登基大典同立后大典一起搞的意思。
池疏影问了江后,楚琛只说她二十年来幽居惯了不喜打扰。
“改日我陪你去看她。”楚琛说罢特意又补充一句,“你不要自己单独见她。”
楚琛没有说缘由,池疏影心猜大概是同先帝驾崩有关系,毕竟那日她撞见江后的时候……江媛问及池老夫人夫妻二人的语气算不得友善。
“好。”她点点头,顺从地应了。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好,天朗气清,清风徐徐。
汉白玉的石阶九九八十一台,宽阔的广场上已列齐了文武百官。楚琛朝池疏影伸出手,想要她陪在自己身边一同受礼,池疏影却笑笑,飞快躲开他——
“我这不伦不类的,不像话。”池疏影退两步,指指巍峨的金銮大殿说,“我先上去了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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