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包厢里的秦小姐和宁长悠怎么打算，茶楼门口的萧云燕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把鞭炮都放了，一直放，不要停！我看里面的人能坐多久！”
她指使人去买了很多鞭炮，多到卖鞭炮的老板派了三个伙计过来帮忙，两个负责运，一个负责放。
“高祥羽、秦嫃嫃，我让你们在里面听戏喝茶，我看你们怎么能坐多久！”
凭心而论，这个办法属于杀敌五百自损一千，自己费心费力不说，对方在包厢受到的打扰并不多，反倒是楼下坐着的百姓们被不堪其扰，脾气不好的就差砸东西了。
老板站到萧云燕面前，又是道歉又是作揖。
“萧二小姐，您行行好，今天除夕。”你不要过年我还要过年。
后半句话他不敢说，暗自擦了把汗让人去找萧云卓。
萧家二小姐脾气冲是众人皆知，要是找不到人过来救场，今天的生意别想做。
“怎么？我站在这放鞭炮，招你惹你了？”
萧云燕站在门前，鞭炮却是离茶楼门口一丈以外的大街上。这个距离远近刚好，就算追究起来，她也只是在街上放鞭炮。
她挥手让伙计站在一旁，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看着老板。
“我放我的鞭炮，你做你的生意，要是嫌吵，关门啊！”
大除夕的还满楼的客人呢，怎么可能因为怕吵关门，不说少做了多少生意，就是对屋子里的人也交代不了啊。
老板再次上前道歉。
“萧二小姐，今天的事是我招待不周，您大人有大量，饶了这一回吧。回头您来我们茶楼，一律八折怎么样？”
他也是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做条件，总不能真如对方指望的那样，把那两包厢的客人赶走吧。
“八折？”萧云燕冷笑竖眉，“你这是觉得我没钱？”
觉得谁没钱也不敢觉得萧二小姐没钱啊，老板自知失语再次连连道歉。
“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我们做的小本买卖，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他想说以后包厢费全免，但又怕说出来萧云燕更生气。
“我也不为难你，你把人给我请出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她没有说明是谁，但是老板已经心领神会。
“这个小的恐怕做不到。”
全丰城谁不知道秦小姐和萧云燕的过节，但是人家背后有宁小王爷撑腰，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请。
“那就没什么说的了，继续放鞭炮。”
萧云燕转过身不看老板，继续盯着摆了满地的鞭炮，候在原地的伙计得了令，重新拿出火折子就要点。
“你要见我，又何必动那么大的阵仗。”
就在这时，秦小姐突然走出茶楼。
“你先去马车上等我吧。”
她低声对宁长悠说道，声音轻柔带着亲近，这让站在萧云燕身边默不作声的萧云菁浑身颤抖一下。
宁长悠含笑点头，视线在秦小姐身上停留了一刻，转身带着阿勤离开，留下阿杜跟在秦小姐的身边。
毕竟这是女人之间的事，他掺和进来不太好，只好留下阿杜随机应变。
萧云菁的视线追随者宁长悠的背影，看着他虽然离开却依然停在不远的街口，由着随侍撑伞注意这边的动静。
天上又开始下起点点雪花，雪花并不大，不会像前段时间那样会造成雪患，却给过年平添几份气氛。
当然要是没有三位大小姐在这边大眼瞪小眼，过年的气氛会更好的。
周围渐渐有人群围过来，说书先生也已经闭起嘴，毕竟门口的热闹明显更吸引人注意。
伙计们依然尽责的招揽客人进去，有些个不好意思百姓半推半就之间就进去了，倒是给茶楼带来几桩意料之外的生意。
但是这个生意老板宁可不要。
他左看看右看看，宁长悠走后两个人都一言不发。烟花倒是不放了，但是这么在门口站下去也不是事啊，又不是真少门神！
终于秦小姐率先开口，语气平静，看着对方眼里还带着点亲近。
“萧二小姐，好久不见。”
要是宁长悠在一定会好奇，为什么秦小姐喊萧衍叫做萧衍，而喊萧云燕却是萧二小姐。
“好久不见？不太久吧，也就没几天而已。”
萧云燕冷笑一声，她并不在意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反正对于她来说肯定是那一种。
“我挺好的，前面看见你，就想跟你问声好，结果这老板不让。”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一个利眼看的老板连连大喊冤枉。
这确实太冤，别说没人拦住她，就算有也是高家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老板拿求救的眼神看着秦小姐，希望她能够行行好不要跟萧云燕计较，顺带解救自己于两难之中。
“好。”
秦小姐只说了一个字，随后转身离开。
“秦嫃嫃你去哪？”
萧云燕大急，一个箭步冲到秦小姐面前，伸开手拦住秦小姐的去路。
原本安静跟在身后的青青一把将秦小姐往身后拉，满脸戒备的看着萧云燕，一副你要想打架我随时奉陪的意思。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倒吸了一口气，有几个消息灵通的说起上次两个人在城外动手的事情，看到过的一脸骄傲，没看到的一脸遗憾，不约而同期待眼前。
要是再动手就好了！
这其实也是青青心中的想法，那次因为场地限制，她虽然没吃大亏但是也没占到便宜，让她心里憋着一口气。
虽然事后她答应小姐绝对不再主动找萧云燕麻烦，但是若是对方先动起手来就怪不得她了。
她握紧拳头将手举到胸前，弓紧身子蓄势待发。
萧云菁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躲到萧云燕的身后。上次不仅淋了她一头菜叶水还害她被关了禁闭，这次若是再动手，这个年估计都过不好。
她眼睛示意身后的婢女赶紧回去通风报信，悄悄又后退两步，没注意自己站在满地的鞭炮中。
“我回家啊。”
秦小姐含笑看着她。
“要不你也去我家吧？”
这句话说的很滑稽，不说没有除夕去别人家拜访叨扰的道理，就说这句话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不是我邀请你去我家做客，不是你去我家一聚，而是你去我家。然后就没了？
“那原来也是你们萧家的宅子，所以你去也不算做客啊。”
不算吗？听着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好像不能那么算啊！
不说秦现在已经划清关系了，就算没划清关系现在那宅子的门上可是挂着老大的两个字“秦宅”！
“怎么？你不去吗？”
秦小姐轻轻拍了拍站在身前的青青，小丫头垂下手重新站到一旁。
“我以为你这鞭炮是给我乔贺新居的。”
秦小姐朝萧云燕身后看了一眼，这一眼让萧云菁满脸尴尬。
她想起那一夜在马车上，秦小姐是怎么几不可查看出自己隐瞒良久的心思，三言两语点破自己多日以来筹谋已久的计划，最后一句话就打破她唯一最后的一点希望。
“萧三小姐，你站的那个位置不太安全，回头是岸。”
萧云菁一时慌张，四下看了一眼才发现身处各种鞭炮中间，已经放过的残骸和没放过的鞭炮大大小小在她脚边堆的满满。
“回头是岸。”
秦小姐再次说道，这句话明显意有所指，别说萧云燕，就是边上的好事围观者们也听出点所以然。
萧云菁连忙往前走了两步，重新站到萧云燕的身后，轻轻的唤了一声。
“燕燕。”
“你别喊我！”
萧云燕烦躁的挥手，用力过猛“啪”的打到萧云菁的手。清脆的响声吓到了一旁的婢女仆妇，纷纷惊呼上来查看。
“三小姐！”
萧云菁脸上含泪，抬头正好对上萧云燕惊讶的脸。
“燕燕，你还在为那天的事怪我吗？”
萧云燕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仆妇已经把人围成一团，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萧云菁手背上一块红肿。
刚才这一下她用了几分力道自己清楚，主要是本来也没想到会打到人。
换做以前，萧云菁是直接挽上她手腕，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站在身后。
“我只是想让你别来挽我的手，我没想打你。”
这样的解释虽然真心但却苍白无力，边上的人窃窃私语。
“萧二小姐果然喜欢颠倒是非，她妹妹都没伸手，她还说是因为不想她挽，这可真够不要脸的。”
萧云菁脸上的眼泪已经掉下来，她任由仆妇们拿着她的手又是吹又是揉，看着萧云燕一动不动。
两个人之间终究还是回不到过去了，虽然她知道终究会有那么一天，但没想到会提早到现在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