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道长袍袖一挥,推出一股潜力,逼退成英,道:“两位若是非要动手,最好是能离开我们三元观!”
宇文邕微微一笑,道:“兄弟有几句重要之言,想和道兄谈谈,这老儿在此碍事得很,倒不如让英儿超度了他吧!”
龙耀扬厉喝一声,道:“好啊!竟敢这等藐视老夫。”纵身向宇文邕扑了过去。
无为道长袍袖一拂,又一股强猛的暗劲漫了出去,挡住了龙耀扬,施展传音入密之术,说道:“龙大侠,不是贫道长他人的志气,你绝然不是那宇文邕之敌,他所以不愿施下毒手,无非是心中有所顾忌,此时此情之中,还望忍耐一二。”
要知那龙耀扬在江湖之上的声誉甚好,无为道长虽然很少下山,但江湖中事,常有弟子们禀报于他,故而对那些稍有名望之人,行事为人的正邪,亦大概有个了解。
龙耀扬心中虽然不服,但却知道无为道长是一片好心,当下一抱拳,道:“老朽就此别过。”大步走出了听蝉阁。
听蝉阁中,只剩下了无为道长,云阳子、宇文邕和成英四个人。
无为道长回顾了怀抱中的徐凤眠一眼,道:“这孩子伤势甚重,不能再多耽误,宇文兄有何见教,快快请说。”
宇文邕道:“兄弟请问道兄一声,道兄可是自信凭仗贵派之力,能够保得‘禁宫之钥’的安全吗?”
无为道长笑道:“可是敝派并未收有‘禁宫之钥’,但天下武林同道,定要误会我们武当派,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宇文邕笑道:“兄弟这次离开向阳坪璇玑书庐,另有重大之事,想和道长商议,至于‘禁宫之钥’,兄弟只不过是借作拜山的借口,以免天下武林同道生疑。”
无为道长脸色也逐渐变的庄严起来,缓缓说道:“贫道不惯转弯子,宇文兄还是明说了吧!”
宇文邕神秘地一笑,答非所问地接道:“当世武林之中,大都尊奉少林一门,为领袖九大门派之首,但兄弟却是最佩服贵派的武功,刚柔互济,内外兼修,才称得上是玄门正宗。”
无为道长道:“宇文兄过奖了,敝派担待不起。”
宇文邕突然一整脸色,欠身对无为道长一礼,笑道:“兄弟乃受人之托,想请道兄出面主盟一次盛会。”
无为道长讶然说道:“什么盛会?”
宇文邕道:“道兄如肯应允,兄弟才好直说。”
无为道长略一沉吟,道:“宇文兄还是先说出来,让贫道斟酌一下如何?”
宇文邕道:“此事关系甚大,道兄如若不能先行答应,兄弟也不敢随便开口……”
语音微微一顿,接着道:“不过在下可以先略示一二,道兄如若同意主盟,不出一年,目前的江湖形势,当可有一番重大的改变。”
无为道长双眉轩动,默不作答,双目投注在听蝉阁外,似是在考虑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宇文邕突然拱手一礼,道:“事情重大,道兄请多想几日。过几天兄弟再来拜晤。”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素手书生成英,紧随宇文邕身后,急忙离去。
云阳子望着两人的背影,匆匆消失在听蝉阁外,才低声问无为道长道:“师兄,可知他说的是些什么吗?”
无为道长如大梦初醒般,深深一笑,道:“似乎是一桩很重大的阴谋,真相如何,目下我也难断言……”
他回顾了怀中的孩子一眼,脸色忽然一整,说道:“你传谕下去,观中二三两代弟子中,全部动员,严密戒备,今夜之中,或将有强敌进犯。”
云阳子很少看到师兄这等凝重严肃之情,心中虽有着重重疑问,也不敢再提出来,应了一声,急步走出听蝉阁。
无为道长紧随着离开了听蝉阁,直奔丹室,取出宇文邕相赠的一粒解毒丹丸,托在掌心之上,检视了一阵,仍是不敢使用。
他把徐凤眠放在云床之上,扬手点了几处穴道,自言自语他说道:“可怜的孩子你先休息一会吧!贫道既不敢擅用药物,疗你之毒,那只有凭仗内功,慢慢地逼出你身上之毒了。”
只听一个沉重的声音来自室外,道:“师兄对一个孩子这般仁厚,那是未免太过分了。”
随着说话之声,缓步走进一个气宇轩昂,身着蓝绸长衫的俊美少年。
无为道长淡淡一笑,道:“你的武功,愈发精进了,几时到了丹室之外,我竟未听得出来。”
那蓝衣少年笑道:“小弟适才遇上了二师兄,看他带着观中弟子,到处布置安排,忙碌异常,难道咱们三元观中,出了什么事故不成?”
无为道长点头说道:“你这次闭关练的功夫,可有些成就了吗?”
那蓝衣少年笑道:“只有七成火候,有负师兄的厚望了。”
无为道长对这位英俊的师弟,不但十分和蔼,而且异常的敬重,以他掌门人尊崇的身份来说,这实在是有些反常。
只见他微微一笑,道:“能有七成火候,那已是很难得了。”
那蓝衣少年望了那卧在云床上的徐凤眠一眼,道:“这孩子可是中了什么毒?”
无为道长道:“不错,但幸而中毒不深,纵然不用药物,亦可救得。”
那蓝衣少年道:“那内力逼毒之法,乃大耗真元之举,师兄纵然功力深厚,也不宜随便施为……”
无为道长接道:“本来我带有几分犹豫,但此刻倒是要决定一试了。”
那蓝衣少年奇道:“为什么?”
无为道长笑道:“近几日中,随时都可能有强敌犯山,我正担心你那云阳师兄一人之力,难以兼顾全局,你却提前满了关期。”
那蓝衣少年豪气忽发,朗朗笑道:“不知来的都是些何等人物?”
无为道长道:“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高手,师弟从未涉足过江湖,就是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
那蓝衣少年不失天真之态,凝目想了片刻,道:“我今年几岁了?”
无为道长被他问的一怔,沉吟了一阵,才缓缓答道:“二十三岁了。”
那蓝衣少年道:“我练了几年武功?”
无为道长道:“你三岁……”忽然改口说道:“不多不少的整整二十年了。”
那蓝衣少年道:“二十年不算很短啊!但不知小弟的成就如何?”
无为道长道:“从小习武,心无杂念,二十年刻苦自励,其间三度闭关修为,除了对敌经验稍嫌不足之外,成就当可凌驾在你那二师兄之上。”
那蓝衣少年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什么重要之事,一皱眉头,道:“大师兄,小弟有几句蕴藏在心中之言,一直未曾问过掌门师兄,不知今日可否一问?”
无为道长笑道:“只怕我也无法答复你询问之事。”
那蓝衣少年道:“师父仙逝,距今有多久时间了?”
无为道长道:“十八年。”
蓝衣少年道:“我总共学艺这二十年,师父死去了十八年,我虽是五六岁的孩子,但师父传技之事,总该多少有着一点记忆,怎么我一点也记不起呢?好像我的武功都是由大师兄传授的。”
无为道长笑道:“为兄,不过是代师授艺,那时师父卧病甚久,已无法亲自教授你的武功了。”
蓝衣少年道:“怪就怪在这了,既然是大师兄传授我的武功,为什么我会拜在师父门下呢?”
以他的年龄,纵然作无为道长的门下弟子也是不能算大,无为道长首座弟子,已是三十余岁之人,算起年龄,比他要大上十几岁。
无为道长淡淡一笑,道:“武林中规矩,最重辈份,你是师父亲口答应收入武当门下的弟子,我虽代师授艺,也不能轻视了辈份的大小。”
那蓝衣少年似是言未尽意,欲待出口时,却又突然隐忍了下去,仰面长长吁一口气,言道:“大师兄,我既是毫无搏斗经验,那是得历练了?”
无为道长道:“那是自然。”
蓝衣少年精神一振,道:“小弟练了二十年的武功,从未和人动手打过一拳一招,今日出关,正好赶上了咱们三元观中有事,这是最好的历练机会,不知掌门师兄可否给小弟一个力搏强敌的机会?”
无为道长笑道:“你就负责守护我这丹室……”
蓝衣少年似是有些不愿地说道:“师兄的丹室重地,别人岂敢侵犯……”
无为道长道:“如若我料断不错,这丹室之外,才是最重要之地,决战之场,登山高手的目的,大部在为兄的丹室之中。”
那蓝衣少年笑道:“那是最好不过,我到后山闭关石洞中,去取兵刃,即刻就赶回来……”也不容无为道长答话,转身一跃,人到两三丈外,隐失于花丛之中不见,奔行奇快,疾如闪电一般。
无为道长吁一口气,扶起徐凤眠的身子,靠在壁间,自己站了起来,缓步在丹室之中走动起来。
片刻之间,只见他头顶之上,冒出一片云雾般的白气,显然,他借那走动之势,默默运起内功。
只见他突然停下了身子,扬手一指,疾向云床上的徐凤眠点去,一缕淡淡的白气,随指而出,击中了徐凤眠的任脉源起处的中极穴。
徐凤眠靠在墙壁的身躯,突然颤动了两下,似乎有一股强劲的潜力,攻入了他体内经脉之中,在身内流窜,使身体起了阵剧烈的波动,但身体却仍是靠在壁间,原地未动。
无为道长点出一指后,那头顶之上的白气,突然散去,神色之间,流现出十分困倦的模样,缓步向云床走去,放下徐凤眠,盘膝而坐,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大约有一个时辰之久,无为道长的困倦神色,才逐渐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