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昆仑之泪？”

“是的！”

楚小舟第一次见昆仑之泪，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几眼。

“青衣江上第一次见面，你就是为了盗这块玉，后来器武库天罗地网，你也是为了这块玉……我看这块玉除了好看些，也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为什么你们三翻四次为了它铤而走险？”

余辜看了楚小舟一眼，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向她说一些秘密，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千万不要小看这两块玉石，据我所知，军部朱太尉、皇族的幽皇后、甚至镜鉴司的朱首座，都在不择手段抢这两块玉石。”

楚小舟第一次听说这些事，颇为震惊：“军部和皇宫就算了，连镜鉴司都在抢？怎么会这样？”

余辜没回答，却问了一个似乎毫不搭边的问题：“今天是八月十五么？”

“我也不太清楚，我很少看日子，不过余大爷去宫里跟皇上报备出行，用的是中秋外游家宴的名义，那么算来，今天可能就是八月十五！”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

“我算算，你教我习箭时是午后，咱们跳崖前是黄昏，这会儿外面怎么也该入夜了。”

“那就好了，月圆之夜，正是月华最浓之时。”余辜谨慎地将两块玉石放进了水池，说道：“月光和你的神记能力，是开启昆仑泪秘密的重要元素，今天恰好都齐了……至于他们这些人为什么抢这个昆仑泪，我想马上就要有答案了。”

两块水滴状的玉石入了水，仿佛受到了对方极强的吸引力，啪地一下首尾相衔，牢牢吸附在一起，然后快速旋转起来，搅动得水面很快产生了一个漩涡，卷起白澈的水龙，缓缓升至半空。

“如果我所料不差，咱们打开青铜门后见到的那个坑，还有隧道里那些石英片，都是用来引导月光的，所以……”

余辜话音刚落，随着水池的异动，头顶的岩层内部也发出机械转动的声音，平台的碗状陷坑在机关带动下不断倾斜调整，致使表面的浮土苔藓掉落，露出通透的石英质地。

一轮巨大的满月忽然破雾而出，无数月光倾泻，被石英陷坑收集，汇入两个隧道口，几经隧道内部镶嵌的石英岩母反射，顺利从殿顶的阴阳眼位置耀眼流出，然后尽数汇集在悬浮半空的玉石上，又经过玉石复杂切面的折射，这些月光被切割成无数线条和光点，投射在四面的石壁上。

因为磁力的相互排斥作用，两块玉石仍然在半空进行高速的旋转，这些线条和光点便也跟着高速旋转，一刹那，殿内银光乍泄，异彩纷呈。

“哇，这也太震撼了，好像仙境呀！”

“别光顾着看热闹，小舟，这个昆仑泪里藏的秘密，全都在这些光线里。”

楚小舟凝神看了一下，说道：“这些光线动得这么快，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呀？”

“沉住气，马上就能看到了。”

眼见两块玉石旋转越来越快，石壁上的光线运动也越来远快，当速度达到巅峰的时候，楚小舟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些线条和光点，会在某一瞬间的某个角度，完全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繁复至极的图案。

那是电光火石，稍纵即逝的一瞬间。

天上地下，不可能有人能在那一瞬间，记住那么复杂的图案。

除了拥有神记症的楚小舟。

那一刻，时间完全放慢直到凝结，线条缓缓地移动到边缘，光点缓缓停留在本初的位置，一副精致复杂的图案，完完全全，清清晰晰地刻入她的脑海。

然后时间流动突然恢复，图案再次拆分成无规则的线条光点，与此同时，两块昆仑泪旋转速度到达极致，终于超越了自身的结构强度，在水龙卷里迸裂粉碎，真真正正化成两滴泪水，融进包裹它的水里，哗啦啦落回池中。

一瞬间，光彩俱敛，月华尽散。

池水清澈，世间再无昆仑之泪。

楚小舟缓过神来，大口喘着气，余辜知道方才一瞬，她肯定用极了心力，忙靠过来帮她拍背顺气，过了半响，楚小舟内息才缓和下来，告诉余辜：“我已经完全记住了。”

“是一副地图吗？”

“是！”楚小舟肯定道，但是很快又推翻自己的回答：“但也不全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形容！回头找到纸笔，我一点点画给你看。”

话音刚落，两人听到头顶传来沉闷的脚步踏落声，通过连通内外的隧道，两人清晰地听到上面平台发生的事情，原来是幽恨生的人马学着他俩缠藤为绳，也垂落到了此处。

危险再一次接近。

楚小舟气道：“这幽恨生怎么比公子狗还像狗？一旦咬着我们，就不松口了！”

余辜说道：“他们此刻刚落平台，等他们发现隧道口再到钻进来，还有一小会儿时间，足够我们俩逃生的。”

楚小舟放下心来，可是看了看环绕四周的石壁，又有些发愁：“可是这里四周封闭，咱们又能往哪逃呢？”

余辜指了指双脚，说道：“我猜出口应该在地下，我早就发现这个石英柱子有问题了，刚才数了下，果然是六十四根，按照八门遁甲方位摆设的，只要我破解出来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位置，单独留出生门，就能逃出去。”

楚小舟听得头大，道：“以后这种动脑子的事不用跟我解释，直接开工吧！”

余辜在楚小舟迷迷糊糊地注视下，围着石英台来回游走，将参差不齐的石英柱石有规律地按下拔起，足足走了八圈之后，石英台上的池水忽然抖动了一下，荡出一圈圈涟漪，然后快速流出，渗进石缝里。台子里机关果然被启动，那些石英柱石起起伏伏地抽动起来，很快汇集成两根最粗的石英柱子，两柱擎天的画面。

然后石台突然开始往上移动，一路对准头顶的阴阳眼插了过去，然后严丝合缝地并在了一起，像从来都是浑然一体一样。

随着石台的升高，石台下露出一根巨粗无比的石柱，跟着一起缓缓上升，等到石台跟头顶阴阳眼对接完成，石柱的一侧露出一扇石门来，一串灯火砰砰作响，螺旋向下渐次亮起。

余辜和楚小舟探头一看，石柱里居然有一排旋转石梯，一圈圈螺旋往下，似乎看不到尽头一般。

两人牵着手往下走去，约莫兜兜转转了十来圈，才下到石梯的尽头，那里竖着一扇石门，没有上锁，楚小舟轻轻用力便推开了门，一座更加巨大的地殿展现在两人面前。

长久没有通风的缘故，空气里散发着一股霉味，两人掩鼻往前，发现这里比之上一层，灯火昏暗了不少，四周石壁还隐在黑暗里，只有大厅中央能模糊间看到一个轮廓，楚小舟脚步快，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口青铜巨鼎，无论形制还是造型都神似皇宫前的律鼎，只是比那口鼎又大上了好多倍。

楚小舟贴着鼎身看去，果然发现上面刻着鼎律铭文，楚小舟细看了一遍，却发现三十六条律例不变，鼎文名字却由天楚改成了云机。

“这可奇怪了，天楚鼎律怎么在这里变成了云机鼎律？云机又是什么意思？”

“云机？我也没听过。”

余辜摇摇头，一边启动了手里的葵花灯笼，一边向楚小舟走去。

这灯笼经过公输家机关术的改造，可以蓄积月光，恰好刚才昆仑泪吸引了大量月光，让葵花灯笼饱满吸足，在余辜手里大盛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地殿。

两人相隔较远，却在第一时间，因为不同的景致惊叫出来。

余辜第一眼看到的，是巨鼎之上，有四条粗重的锁链悬捆着两口阴木棺材，呈十字交错镶嵌在一起，显得尤为诡异。

楚小舟看到的，是四周石壁之上，居然满是壁画，颜色异常鲜艳饱满，环绕着整个大殿，为死寂的氛围更添了一份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