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又是出人意料的场面。
卓冉勋差点脑子当机。
周沫涵双手紧紧握在刀刃上,又一次割伤了自己。
可分明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严重,成串的血珠子快速滴在白色的被子上,立刻晕染开一片刺眼的红……
“放开!放手!”震惊得简直无法反应过来的他看见她的双手依然在施力,怒不可遏的声音震耳欲聋地爆发出来,“放开!你给我放开!”
好疼啊……疼得她眼泪狂飙,可为什么她会觉得释然呢?
如果……如果就这么离开了是不是就是一种解脱?
面对卓冉勋的怒吼不为所动,她反倒在加重力气,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和加深。
“啪”……
几乎用尽了全力的一记耳光扇在她脸上,却在她倒下去的时候又及时伸手揽住她避免磕在床头,被扇懵了的周沫涵不自觉地松开了手里的刀子。
“医生!快来医生!”啪啪按着服务铃,他不耐烦地大声呼着,又把刀子狠狠扔到墙角,焦躁慌乱地扯着一大把纸巾想给她止血。
满目的红,仿佛永远都擦不干。
就像那天她从楼梯滚下似的……
“周沫涵,你是不是就想这么慢慢地折磨我?为什么能对自己下得了这么狠的手?”情绪汹涌着,赤红的眸子里的热气也汹涌起来,他的嗓音甚至都沾惹了要哭出声的悲恸。
周沫涵整个人处于发懵的状态中,连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眨一下才好,任凭他给他擦着手上的血。
疼,刀子碰到手的那一刻她也觉得疼。
可是越疼就越想要加重,那么疼的手、那么浓稠淋漓的鲜血好像能抚平心里的沟壑呢!
医生和佣人的到来成功阻止了他差点溢出来的男人泪,屋里的画面当然惨不忍睹,却又在预料之中,小杨医生沉着冷静地查验伤口,试探地道:“刀口很深,需要缝针……”
周沫涵微微闭着眼睛,不为所动。
卓冉勋此刻的目光已经转移到她肿胀的左脸上,大脑一阵阵地发懵,闻言凝重地点点头。
小杨医生娴熟地做着消毒止血的活计,卓冉勋从药箱里翻出药膏,轻轻涂抹在她裂开的嘴角上,轻言轻语:“打疼了吧?这一巴掌你记下,等你手好了可以百倍千倍还给我。”
包括小杨医生在内的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少爷,此刻这是什么姿态?
不知是药膏的清凉刺痛了她的嘴角,还是消毒药粉的喷洒令她难以承受,周沫涵不自觉地溢出痛苦的呻吟,眉宇紧紧攒着,鼻尖快速密集着细小的汗珠。
“现在知道疼了?下手时候没轻没重的……”滴血的目光骤缩,卓冉勋拧紧双眉,对着小杨医生不满道,“轻一点……”
“少爷,要准备缝合了,打麻醉针吗?”
“不用!”
“当然!”
男女两人的声音交叠着发出,小杨医生禁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少奶奶。
半边脸肿得和馒头一样,鲜红的指印分明……少爷这是用了多大力气啊!
“不打麻醉缝合你会受不住,这个时候不准任性!”卓冉勋好声好气安抚她,眼神示意小杨医生准备起来。
“少爷,您帮忙抓住少奶奶的手臂,麻醉剂刚推进去的时候有点疼。”
卓冉勋点点头,轻轻捏住她的手腕,缝合的过程她很安静,他却开始了喋喋不休,间或被小杨医生的一两声叮嘱打断。
“伤口深吗?大概什么时候能愈合?”
“算比较深了,伤口还有点长,况且在手掌里不容易好。前提是少奶奶要配合,手不能用有大幅的活动,伤口愈合前不能沾水……”
小杨医生很认真地讲着,卓冉勋也很认真地听着,然后转过英气斐然的脸对着一脸安然的女人念叨起来:“听见了?冲动的后果多么严重,你双手不能动了,以后还敢拿什么撒气?”
周沫涵安静了,彻底安静了,也不再挣扎,任凭伤口缝合好之后被换了衣服抱着去了餐厅。
他今天的耐心特别足,不厌其烦地在她耳旁絮叨:“张开嘴巴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来说,不难吧?今天的粥浓稠软糯,不用怎么咀嚼就能咽下去,不会动用你多少气力的。”
所有人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
连垂着头很倔强的周沫涵都禁不住抬目看他,那空洞无神的眸子就像深谭被抛掷下一块石子,慢慢荡起不为所人察觉的涟漪。
“不是还想折腾吗?吃不饱没有力气怎么折腾?还是说,对我的惩罚已经够了,决定收手了?”
“我不饿……”几十分钟以来,除了“不用”那两个字以外首度开口。
“怎么可能不饿?午饭没吃,又失血……吃一口,就一口行不行?”
不知是什么力量促使她张开嘴,一口而已,她以为只是一口……卓冉勋却接连喂了小半碗肉粥,末了还用吸管插在杯子里,逼她喝了半杯补血的营养汤。
她看上去比平时听话,可目光茫然,兴致缺缺。
他讲的话就像石沉大海,得不到丝毫回应,却又坚持不懈。
屋里早已更换了床单被罩和棉被,助眠的熏香驱散了浓稠的血腥和药水气味,周沫涵被他圈在怀里立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并不繁华的夜景,接连打了几个哈欠,便被放在了床上。
“打热水过来。”卓冉勋起身走向洗手间又飞快跑回来,冲着半掩的门口喊道。
娜娜应声前来,准备好热水和毛巾又应声离开,房门关上。
周沫涵猝不及防被剥了个精光,眉头稍稍拧起,半磕的眼睛里一道不盛的光芒泄出,辨别不清是些什么意味的存在。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要给你擦洗一下。”
“不用你。”她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沙哑了,研磨着他的心口。
“你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又何苦计较这些?倘若真的哀莫大于心死,不应该更加肆无忌惮吗?我抱你去洗手间有什么,我帮你擦洗全身有什么,何况我还是你名义上更是实际上的丈夫……”
今晚话格外多的他嗓音渐趋嘶哑,每一句都像是在撕扯着声带,却执着地讲个不停,望向她的目光极其深沉,却又极其落寞,好像那汪寂寥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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