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宅大院内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这位管家在前带路,引大夫去了一处深闺小院,这大宅院围墙之外虽然热闹非凡,闺房的院落里却很是安静。
来到潜影居住的院落,管家让千面书生在外等,自己去通报,不久管家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几个丫鬟婆子,有个老婆子招呼千面书生进去,千面书生缓步跟着她走了进去。
独孤则迅速在房上跟了上去,站在潜影的房上跟千面书生上下齐步的走,提起内力倾听,千面书生的步伐自己都可以听到,隐约中独孤听出潜影在房子里,因为他了解潜影的心跳声。虽然这心跳声和自己之前熟悉的有所差别,独孤还是可以听出那是潜影的心跳。
千面书生在老婆子的带领下见到了倚在床头休息的潜影,千面书生看到潜影的真容心中就是一惊,没想到杀手排名第一的潜影外表竟然是如此的美貌动人,几乎一颦一笑都带着一种势不可挡的霸道气息,杀气则藏得很深。
千面书生自我介绍了一番,还说自己姓白,当大夫已经40多年了,最擅长解决女儿家的问题,若说男人是天,这白大夫便是守护女儿半边天下的祥云,自己到来必定送来福音,药到病除。
丫鬟婆子只让这位千面书生称呼潜影为黛姑娘。
潜影闻言很高兴,道:“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怀的是男海还是女孩,白大夫,你来给我看看吧。”说着潜影将手腕搭在床边,闭目养神,深深的呼吸,一幅无可奈何的表情。
千面书生不敢怠慢,心想自己要是得罪了潜影恐怕今天小命不保,今天这一万两银子赚的也是有风险的,银子多风险也大。千面书生气定神闲的坐在床边凳子上,右手三只手指准确的搭在潜影的脉搏上。
千面书生也是闭上眼睛,仔细的听,丫鬟婆子们都围着看,看这大夫眼皮直跳,嘴左边的肌肉也不时抽搐,心想这个大夫不俗,大概手段要比之前的那些大夫高妙得多。
千面书生对诊脉只懂个皮毛,略知一二而已,当年自己妻子怀孕时候,他老是给诊脉,自己生过一男一女,当时的脉象自己还是记得的,从脉象上看,潜影怀的是女孩的几率要大的多。
千面书生回想起刚刚从大门走出去的几个大夫,好像表情都是灰头土脸的,必定是惹了潜影,被骂了出来。估计潜影是喜欢男孩,那些大夫从脉象看都实话实说了,所以才被潜影赶出去的,能保住性命也算他们运气好啊!
千面书生睁开眼,看了看身边几个的丫鬟婆子,笑着道:“恭喜恭喜啊!黛姑娘怀的是男孩,一个非常健康的公子啊!这孩子的脉搏表面上看很是柔弱,简直娇滴滴的像个女孩,实乃阴极生阳之像啊!古书上记载,这种人长大以后各个都是厉害角色啊!”
潜影一听是男孩,立刻睁了眼,听这白大夫讲话真是句句顺心,自己就想要个男孩,最好就像风沚寒一样外表倜傥风流,内心毒辣阴毒。潜影为此已经看过上百个大夫了,除了卢湛和这位白大夫,其他大夫都说是女孩,都被潜影命人轰了出去,一文钱都没给。
潜影对着千面书生微微一笑,千面书生立刻心跳加速,很怕自己说错了话得罪这位心狠手毒的小姑奶奶。
潜影轻微的说道:“我看了这么多大夫,不少还是本地什么名医,我看他们都是欺世盗名之辈,还是你白大夫好,说的句句在理。来人,重赏白大夫!”几个丫鬟出去,不多久拿回一张银票,白银一千两。千面书生看了就是一愣,矜持而客气了一番,收下银票,揣入怀中。
今天千面书生今天可是发达了,赚美了,遇到两位出手阔绰的财神。相比之下还是潜影的钱好赚些。按照独孤的吩咐是要自己多和潜影聊天,要听出孩子的生父是谁。
千面书生想了又想,道:“黛姑娘,无功受禄寝食难安啊。不过你放心,这孩子必定是个非常健康聪明的男孩,您这么富贵的人家,应该也看过不少大夫,是不是很多大夫都说是孩子是女孩啊?”
潜影脸上掠过一丝愠色,道:“是啊,你如何知道?”
千面书生道:“在下研究这一行已经四十多年,通过诊脉,不但可以看出孩子的男女性别,还可以听出孩子的性格特点,您这孩子的性格可真是万中无一啊!”
潜影心想,自己的性格就很奇特,是双重性格,双重人格,孩子的生父独孤燕也是个性格很特别的家伙,大概这孩子将来的性格很可能会比较怪。
千面书生转转眼柱,想了想,道:“这孩子的性格既弱又强,充满了矛盾性,所以很多大夫才会误以为您怀的是女孩。”
潜影道:“性格这种东西是不是天生的?”
千面书生道:“一岁看小,三岁看老,孩子生下来后有很多性格就定型了,但是现在可进行胎教,这孩子需要多和阳刚之人接触,应该让孩子父亲多陪在您身边,父子之间彼此是有感应的,会增加这孩子的阳刚性格。”
潜影想了一想,觉得很有理,道:“可是我孩子的父亲平时比较繁忙,我也难以束缚住他啊!”
千面书生道:“距离比较近就好,间隔个两三百里地都不是问题的,再远效果就要弱了,不过也起作用。”
潜影道:“那就好,我们距离不是问题。”
千面书生道:“这孩子的父亲可在家里?我可以给他免费开些中药,提高一下他的阳刚之气,未来你们夫妻生活也可以更加美满。”
潜影道:“不用了,他不需要,他现在就住我隔壁的院子,没必要见他。”
独孤在房上听的真真的,这一刻站在房上有些摇摇欲坠,顿感撕心裂肺一般,现在很想高高跃起,越过九层高塔,重重的摔在地上,让五脏六腑震动起来,最好吐点血,可能会疏解一下闷郁的心情。
千面书生闻听潜影的话,心里也是一惊,刚刚独孤将事情原委都跟他说了,很可能风沚寒就是为了潜影住到隔壁那个院落的,自己的任务几乎完成的差不多了,但还不完美,自己想让潜影说出风沚寒的名字,那样自己就算大功告成了。
千面书生道:“哦,这孩子的父亲越是阳刚对这孩子越好,既然姑娘家庭如此富贵,我还想多说几句。”
潜影道:“你说吧,我觉得你的话都很有道理。”
千面书生道:“实不相瞒,家师也曾遇到过和你相同的脉搏,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家师给那女子的意见是把孩子送到华山那边的纯阳宫中住几年,因为练过纯阳剑法的人内心都很阳刚,孩子耳濡墨染,对成长有极大的好处,那家人果然照办了,据说现在那孩子已经在哪个国家出将拜相了,具体哪个国家我到是记不得了……”
潜影闻听此言很是得意,潜影道:“实不相瞒,我孩子的父亲正是纯阳宫中的人,而且现在是纯阳宫副掌门,叫风沚寒。”
独孤在房上听到耳里,破碎的心继续破碎着……
千面书生道:“如此最好不过了,那我无需多言了,我多虑了,多虑了。夫人只需吃些常见的安胎中药就好了,不必担心,您多看些书籍对孩子很有帮助,你这孩子可是聪明啊!在纯阳宫中长大,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潜影觉得这白大夫很好,说得每句话自己都很爱听,是个不错的大夫,让丫鬟仆人留下地址,白大夫只说今天相遇是个缘分,自己正要云游四海,救济苍生百姓,过两年回来会主动登门拜访,丫鬟仆人一直送这位白大夫到了大门外。
千面书生走出潜影的家,长出一口气,四处望了望,没见到独孤,望前面朱雀大街走了几步,忽然前面人影晃动,眼前出现一人,正是独孤。
独孤虽然心中万念俱灰,但面部并无表情,脸上冷峻得很,目光很呆滞,独孤冷冷的对千面书生道:“今天的事你要保密一辈子,否则即使你是玄谷山庄的人,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独孤说出这话时也后悔了,明明对方是帮了自己的,自己现在却威胁人家。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自己得到些真相,应该感谢千面书生才对,但独孤此刻心中很乱,独孤心乱如麻,也不想解释。
千面书生道:“请剑魔教主放心,我是明白人,您多保重,后会有期!”
独孤道:“你也多保重。”说完独孤先走了。
千面书生被独孤刚刚的话也吓出了冷汗,毕竟对方是西魔教教主,外表像个好人,实际肯定也是个复杂的人,人不可面相,潜影不就是例子么。千面书生不敢耽搁,没去找自己的原来的马,而是另外买了一匹,时不我待的即刻离开。
独孤不敢问千面书生潜影脉搏的细节,只是认为千面书生是有真才实学的,毕竟自己认识的书生模样的人各个都很了不起,看来千面书生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潜影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哪有对身边丫鬟婆子说谎的人,哪有对大夫说谎的人……现在映雪怀了风沚寒的孩子,潜影也怀了风沚寒的孩子,她们两个外貌神似,内心所爱也神似……而自己又算什么……内心是铺天盖地的嫉妒……自己是嗜剑如命之人,如果用自己的剑法武功去和风沚寒换,自己愿意吗?……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假设的……自己现在完全可以杀了风沚寒,很容易做到,但那是懦夫强盗的行为,不但映雪和潜影会恨自己,自己也会恨死自己,不是所有问题用剑都可以解决的……自己要勇敢,勇敢的面对……至少自己现在还可以见到潜影,见到黛姑娘……
独孤漫无目的走,路上好像有无数的酒馆,自己手里总是有酒壶,酒壶空了就扔,碎裂的声音很美妙,像是自己内心发出来的声响。扔了旧酒壶再买一壶新酒……独孤想找人喝酒,想找楼百尺,可人家正在快活,自己不忍打扰。找小雕喝,小雕大概理解不了自己的心情,小雕是个特殊品种的雕,至少可以活三百岁,现在小雕还只是个孩童,不懂这些人间烟火事……
独孤就想边走边喝酒,漫无目的的走,可是绕来绕去总能回到朱雀大街,总是路过潜影家的门口,上一次喝到朱雀大街,被一个骑马飞奔的鲁莽家伙撞到了,独孤没事,只是酒壶碎了,对方却人仰马翻……
西边天空已是漫天落霞,红透天际,天空云朵犹如自己心中的血一样的殷红……独孤隐约见到了圆圆的满月,想起之前与潜影在一起的几个月圆之夜,这时自己正好在那风满楼院落之外。
为什么这个假仁假义的风沚寒,这个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大师兄,不明目张胆的住在潜影家里,却在这个风满楼里偷偷摸摸的翻墙入室。
山雨欲来风满楼,几人欢笑几人愁。
独孤站在这名叫风满楼的院落大门外,发呆,将手里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站在门口,也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忽然独孤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不自觉的仔细去听,是五个人在打斗,这五人自己都认识,是自己的四大护法在围攻风沚寒。
独孤立刻醒了酒,飞身上房一探究竟。
原来这四大护法从商丘骑马出来之后就去了华山,因为路途不熟悉,加之他们四个西域年轻貌美女子上路确实也引出不少是非,还不如和斜天笑一起走顺利呢。
四个美貌女子骑着骏马并排而走,就是正人君子也不免目不转睛的看上几眼,更何况江湖之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有明着来调戏的,有暗中使坏的,总之这一路不太平。
这一路之上,元春,雨嫣,秋香,贞雪四个人都杀了人,自己的剑都喂了血。这四大护法在西域这半年没干别的,就是练剑,独孤之前的话不断的浮现在她们脑海,没有独孤在,她们的进步反而是更快了,加之不断和斜天笑一起切磋,剑法是一日千里的进步。
四大护法想着自己作为教主的护法,私自来中原却寸功未立,见了教主不大好说话,四人一起商量见教主前要立个功,一致的想法是给风沚寒点颜色瞧瞧,至少要砍了他的一只手脚。
四大护法是前两日到达华山纯阳宫的,她们暗中打探了一番,很容易知道了风沚寒不在纯阳宫,说是在长安家里。四人背地里见了映雪,心中有了数,在长安果然也很容易找到了风沚寒父亲的家,巧合之下还遇到了风沚寒和什全在家门外面的对话,四人大喜,风沚寒果然是个外表儒雅风流的家伙。
四大护法一路跟踪风沚寒,来到了朱雀大街,从风雷益家到朱雀大街都是热闹中心地段,四大护法也引起了风沚寒的主意,但风沚寒绝非好色之人,只是多看了一眼,万想不到这四位年轻的西域少女竟然在跟着自己。
四大护法见风沚寒进了这名叫风满楼的豪宅大院,也小心翼翼地飞身上了房,这就要偷袭风沚寒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