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帝爱她爱得执著，昊帝爱她爱得决然，燕皇爱她爱得隐忍。她真的……有这般让人痴狂的魔力，孰不知，此时的自己已经在点点沦陷。

只是这场雨淅淅沥沥一直下了数日，茅屋的生活简单而随意，在顾长歌的挑剔之下，她的厨艺还是有所长进的，勉强能做出点人能吃的东西。她的药加上金针之术的辅引让顾长歌已经渐渐好转。

次日，雨初霁。

顾长歌伸了伸懒腰忘着这久违的阳光：“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看望一下你前夫去？”他扭头望着屋内的人笑嘻嘻地说道。

十一不悦地皱眉，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好像现在他是她什么人似的。虽然心里极度不爽，但顾长歌跟她商量，是从来没有让她商量的余地的。

到了淮城之外一处农家，顾长歌请人为二人易容乔装，转身一看到那双血色红瞳，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样一双眼睛扮成什么样都会被认出来，接过下人递过的斗蓬扣在她头上，大步走开。

千夏与大燕交战，淮城内来来往往都是士兵，她心下不禁忧虑，本就是他们兄弟两的矛盾，却又连累着数千万百姓跟着受战乱之苦。

顾长歌倒是一脸悠闲，不时瞅了瞅身旁的人：“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去跟你前夫幽会，明天我们启程。”

她霍然转头瞪他：“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顾长歌不禁失笑：“你人都在我这了，我还需要打什么主意？”

“你……”她一时气结无语。

他笑颜如花，凑到她耳边道：“我想回个地方，带你一起去。”

她皱着眉头瞪着他：“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去？”

“因为我一定要你去。”他笑意不减，嚣张地宣布道。

到了黄昏之后，一直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的顾长歌突然消失无踪，但她却清晰的感觉到那双妖邪的眸子始终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敢放她独自对见楚夜澈，但是算准了她不会现身与他相认，如今的情势她若出现，只会引起另大的****。

夜静更深，她却俳回驿馆附近有些无适从。望着里面的灯影绰绰，明明思念欲狂却没有勇气与他相见，只怕见了，就再也走不了了。那场大伙好不容易平息了千夏的****，所有人都以为她葬身火海，如今她若出现，世人只会以为那场大伙不过是帝妃之间欺骗世人的一场计谋，那时群情激愤，只怕不会比那时候的情况差到哪去。

远远地地方，顾长歌懒懒地坐在房顶上看着远处那个在外面徘徊了一个多时辰的身影，不禁失笑出声，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唇际的笑意缓缓化为嘲讽的弧度。

驿站内，灯火通明，楚夜澈身居正坐听卫靖等人汇报战况之后屏退左右，身坐桌案之后，不觉中掏出那枚她留下的指环微微摩挲着。

“十一……你在哪里？”他仿若梦呓般地低语着。

明明感觉她离的那么近，却又让他无法触及。他仿似感觉到她的气息，却未寻得她丝毫踪迹。他从未像如今这般无助，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害怕这种感觉，看不到她，触不到她，总感觉她正离他越来越远了。

犹豫再三，她终于跃墙而入。告诉自己，只看一眼。

只看一眼她就放了心了，便可安心离去。

隔窗望着屋内灯影下的思一身白衣华裳的身影，她想他是明白她的，但是那样的决定她无法跟他商量，因为他决不会同意。然而这却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出路，虽然顾长歌之前对她一再迫害，但如今却是待之上宾，所幸她过得倒也安心，只是要回来……却真是难于登天。

她微微闭目，敛去心底翻腾欲狂的思念。

走吧，她告诉自己。然而脚下却未动半分，血色红瞳的眼眸痴痴地望着那灯影下的人。

“什么人？”突然一声厉喝从不远处传来，卫靖正送军报进来却远远瞧见穿口处一道身影。

屋内的人警觉，疾步追了出来，却只看到她跃墙而去的背影。楚夜澈微一愣，快步追出府去，那个背影……分明就是她。

明明来了，却都不愿与他相见，她真是气他恨他了吗？

十一施展轻功迅速撤出驿站，但行不多远，便感觉背后的人愈追愈急，以楚夜澈的功夫很快便可追上她的，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她正着急怎么甩掉后面的人，突然一阵骤起的急风将她卷走，她回头一看顾长歌那脸上挂着刺眼的笑意：“和你前夫幽会完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翻了翻白眼低斥道。

他不气不恼，笑眯眯地凑到她耳际：“那你吐两象牙来给我看看？”

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欲甩开他，却被一把拉进怀里捂住嘴，抬眸一看，楚夜澈已经追近正四下张望，倘若她再稍稍一动便立刻会被发现踪迹。顾长歌冲她挑了挑眉，就算他现在放她出去，她也没那个胆量去见他。

她怔怔望着数步之外的焦灼身形，他俊眉紧紧皱起，四下寻找着她的踪迹，那明明是她的背影，她怎会记错，可是她为何还要这般躲着他，看到他了都不愿相见，她真要这样躲一辈子不成。

楚夜澈焦急地张望着：“十一——”他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树林中，缓缓归于沉寂。

她不由身体一僵，不争气地落下泪来。她是多么想回到他身边，想回到那段倾心相随的岁月，可是现在回不去了，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连相见……都是奢侈的。

“十一——，我知道是你。”他痛声唤她“你出来——，出来——”

他一声声的呼唤，字字情真，声声断肠。她已然泪流满面，滚烫地泪滴落在顾长歌的手背，他不由一震，低眉望着她眼底是难以名状的复杂。

楚夜澈一遍又一遍在林中叫着她，寻着她，她却是停留在别人的怀抱中。

顾长歌低眉望着怀中的人，她痴痴地望着林中那焦灼的身影，那样的深情，那样的喜悦……突然之间，他无比嫉恨那个男人，那个让她深爱的男人，并且这份嫉恨在心底悄然滋生，疯狂蔓延。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张嘴咬住捂着她的手，顾长歌吃痛皱眉恶狠狠地她，抬眸望向数步之外的楚夜澈眼底一掠而过的狠厉。将她往怀中一带，如风一阵疾驰过林中，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楚夜澈听到背后的响动，霍然转身却是一片沉寂，纯澈的眸底涌起无限落寞，她终是不愿与他相见吗？

她走了七十三天了，每一天对他而言无不是度日如年，他每天让自己待在御书房，面对着繁重物国事，他不敢回九华宫，那是全是充满她的回忆，他不敢去想，不敢去看，甚至不敢派人找她。

无数个深沉的夜，他都不敢入睡，因为一闭上眼都只看到她的身影，睁开眼去却只是一场空，一次次地梦中相见，醒来却是一次次地失望，久而久之，他便不敢再安眠。

他颓然站在林中，一身白衣，满身萧索。

到了僻静处，顾长歌将她放下，皱着眉望着自己的手上的牙印：“你什么改属狗了？”

她泪眼驳地瞪他，然后转身走开。

次日，顾长歌将她拉上马车离开淮城，马车经过驿馆她不由自主掀起车帘望向他栖身的地方，眼底一掠而过的失落之色。

马车缓缓驶过，白色锦衣的身影从驿馆出来跃身上马朝着相反的方向扬尘而去。

这一次的擦肩而过，却成为他们一生都无法磨灭的痛楚。

马车离开淮城，顾长歌面上的笑意更深。她一路默然，还在为淮城的事郁闷来着，他却好心情地为她讲起笑话，惊得她差点怀疑眼前人是不是那姓顾的。

她冷眼相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挑眉微笑，倒不反驳：“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他眉眼含笑，根本不再像曾经那个一身厉气算计着她的顾长歌。

她喜欢？心弦微颤，似乎从何时起他们之间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本该恨之入骨的仇敌，如今却亲昵游历于山水之间。这是她的梦想，但梦想中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她愣了愣启声道：“还是回盛京吧，你好歹也是堂堂一国之君天天这么百事不管，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这样的朝夕相处却越发让她心里难安。

“谁爱笑话谁去笑，趁着还有命享受我可不想在宫里等死？”顾长歌轻笑道。他做事从来是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想法的，别人如何看他管不着也不想管。他只想在自己仅有的生命中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此简单而已。

“你别成天把这死字挂在嘴边行不？天天死来死去，你就那么想死？”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常人无不是将命宝贝得什么似的，他却如此轻言生死。

纵然有些事已经注定，但有希望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