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这个倒可以接受,云焕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抱着她,往前面的小镇走去。
墨为浓笑了笑,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面,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低声的喊他,“师傅——”
云焕低低的回答,“嗯。”
她再喊,“师傅——”
他再面无表情的回答,“嗯。”
来来回回的好几次,她一个人喊的开心,他却很无奈,“就那么好玩么?你——”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小人儿的名字,云焕问她,“你叫什么?”
墨为浓愣住,这个——说真名的话,师傅知道她是谁,会不要她的了吧?
不要,她想和师傅在一起。
斟酌了一下,她怯生生的开口,“我不知道。”
不知道?云焕想也是,进宫为奴的孩子,通常是没什么好名字的。
低头沉吟了一下,云焕说道,“既然你姓颜,又跟着我,那么,就叫云颜好了。”
“云颜?”墨为浓低吟一声,这难道就是她的新名字呢?挺好听的。
可是,师傅叫什么,还不知道呢?
墨为浓抬头,望着那张月下英挺的面容,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师傅的名字是什么啊?”
云焕微怔,他的名字,能告诉这个孩子么?云焕低下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云焕二字不受控制的从嘴里冒出来。
“云焕——”墨为浓欢喜的颠三倒四的念着他的名字。云颜的云,云焕的云。他们的名字很接近呢?不知为什么,但是这接近,却让人觉得欢喜。
抱着那个孩子走了大约十里的路,前面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小镇子,不大,却很是繁华,本以为怀里的小人儿会欢欣雀跃,但却好半天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低头一看,唔——原来是睡着了,口水还流了他一领子。云焕有些嫌恶的皱皱鼻子,但还是不动声色的把她喊醒。
“云颜——”低沉的声音很有磁性。
墨为浓只觉得梦境的一方传来了好听的声音,宛若梵音召唤,耳朵酥麻,小身子不自主的更靠近声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
她在他怀里一钻一钻的,温热的脸颊在不经意间触到了云焕的面颊。她的很暖,他的却冰凉。好久没有这样的靠近一个人了,或者说贵为东宫的他,鲜少这样的触碰。即使是他前世的爱人,也不曾——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宫墙下下坠的绯色人影,想到自己拼命去抓,却只抓住了那凤冠——云焕的心里蓦然的有些烦躁,黑色的情绪慢慢的在眼底蔓延。该死!他不应该去找墨止那个贱人算账的么?为什么要在这里?
“师傅——云焕——”云焕微惊,低下头来看着那孩子,明明还在睡梦中,却喊着他的名字。怎么,是梦见他了么?嘴角的微笑那样可人,应该是个好梦吧。
的确是个好梦。梦里,师傅带着她吃烤鸡腿,香喷喷的烤鸡腿。就像是碧色偷偷在后院里烤给她吃的那样好吃,哼,我才不想碧色那个坏人呢,我要吃鸡腿!狠狠的一口下去,耳边却传来一声压不住的“嘶——”声。声音,似乎很耳熟。
墨为浓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没有烤鸡腿,有的是皱着眉头捂着脖子脸上满是阴霾的师傅大人。咦?难道那一口,咬的不是鸡腿,而是美人师父的脖子?
好香——意犹未尽的舔舔牙齿。却猛地被放下,云焕的一张大大的臭脸出现在眼前。冷哼一声,墨为浓只看见一个大步走去的背影,连忙追上下,喊着,“师傅,慢点走,别丢下我!”
别丢下你?别丢下你什么?身子那么软,小牙齿倒是锋利的很。简直是小禽兽。
刚才梦里的鸡腿很香,所以导致现实生活中的人也饥肠辘辘。从昨天到今天,很长时间都没有吃东西了呢。小手轻轻拉着脸色依旧阴沉的师傅,轻声喊道,“师傅,我饿了。”
师傅依旧阴沉的面色,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正当小兽以为冰山不理睬她的时候,却发现冰山把她带进了一家小酒馆。
小酒馆很简陋,云焕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但是又不能发作,只是臭脸的选了张靠窗的桌子,狠狠的擦了两次才坐下。
小兽的脸色顿时明亮许多,心花怒放的走进了餐馆,乖乖的在师傅身边坐下,顺便送上甜美的微笑一枚。看见乖顺的小兽,冰山师傅脸色缓和许多,但是环视一周之后,脸色顿时又阴郁了起来。
小兽心里一个咯噔,生怕师傅又把她到嘴的食物又抢走。乖乖的又凑近师傅一些。师傅的脸色很凝重,似乎有些疑虑,“吃饭要钱么?”
“这个!”小兽也震惊了,想到逃走之前做的那些功课和丢在太庙的那些金银珠宝。泪流满面,点头,给了师傅致命一击。
前太子和皇太女同时遇见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事情。
“啊!”墨为浓叫了一下,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我有钱了!”然后奔出去,一炷香的时间后回来,手上拿了一个钱袋的银子,沉甸甸的,看起来不少。
云焕的脸更加的阴沉了,一点也没表现出解决了大麻烦的喜悦。而是有些别扭的瞪着自己的小徒弟,“哪来的钱?”总不会是偷来的抢来的?他的小徒弟哪来的那么大本事?
“去当铺当的,把我娘给我的玉佩当了。”小兽看着桌子上的菜,食指大动,一边塞菜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什么?”云焕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了,眼底的暗光一闪而逝,脸上的表情有点恼怒有点心疼。拽住墨为浓的手,就要站起来,“你娘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当掉呢!”而且,堂堂东宫,还要一个小孩子来养活?笑话!
“不要!”墨为浓挣扎着,恋恋不舍的看着桌子上的菜,“没事的,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换来吃呢。”
“那也不行!”云焕依旧横眉怒目,眼底的丝丝内疚被墨为浓敏锐的捕捉到。师傅这是在心疼她呢!这个认知让某小兽高兴的很,拣了一筷子的菜就送到师傅的唇边。云焕一愣,竟然乖乖的张开口吃下。吃下才反应过来刚才又怎么了。
这样不设防的吃下别人送来的东西?很危险,真的很危险。以前,东宫的每一道菜,都有专人用银针试毒,然后又专门的小太监试吃之后,他再吃的。而且,为了防止各色的刺杀,他也不能有特别的喜好和偏好的口味。
难道真是沉睡了二十年,把自己的前尘往事都一并忘却了?治国平天下的志向,西北望射天狼的决心,还有那新婚之夜,杀妻夺位的不共戴天之仇,就这样随风而去?
还在想着,胳膊被小人儿拉了拉,自己面前的碗里面满满的都是菜,小人儿自以为贴心的朝他笑着。
云焕的心蓦的一软,好像是四月天的丝绸,湿淋淋软绵绵的,全是一团团的飘絮。暗自叹了口气,咽下食物。也罢,在给在孩子找到一户可以托付的好人家前,这样过着也没什么不好。然后,再好好的清算这一笔账吧。
酒饱饭足,小兽很满足的低下头,舔舔自己的爪子,脸上全是喜悦,那点风尘之色全部消失。那样满足的笑容,连冰山师傅都看的心口一热。随即又下意识的拉下脸来,示意小兽离开这里。
小兽回过头去,发现桌上还有一个馒头。于是,不顾师傅脸上的嫌弃之色,回去准备把它揣在怀里。
可是,手还没有碰到馒头就被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然后几个旋转,就破窗而出。墨为浓躲在云焕的怀里,看见外面密密麻麻的一群捕快,个个手持大刀,凶神恶煞的看着她。
不会吧!难道是母帝发现自己的踪迹了?一念至此,墨为浓的鼻尖搜搜的冒着冷汗。
察觉到怀里人的害怕,云焕不动声色的拍拍她的背,“有我在。”
墨为浓有些泪飚,就是因为师傅在,所以才怕的啊。万一母后派出的人以为是师傅绑走了她,出手伤了师傅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