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已经不是一个‘痛’字能够形容，下腹，还有头，都痛得让人浑身抽搐，只是当意识支离破碎时才咬着牙出几个音。每次哼哼唧唧的时候，总有一双手紧紧的搂着她，那个温度，让被称为火炉的她，都觉得格外炙热。

然后又是长时间的昏睡，整整昏睡了许久才清醒过来。眼睛不能完全睁开，只能露出一条缝。

“颜颜，你终于醒了。”是师傅吗？云焕的说话嗓音略微嘶哑，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醒了就好了，师傅这段时间，差点没被吓死。”

师傅会被吓死？那母猪都会上树了。小兽冷冷的看了云焕一眼，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怎么，笑成这样？”他的语气，莫名的低沉，带着不知情的情绪。

“没什么。”小兽脸色平静的没有一点温度。

“笑一个。”云焕皱着眉，望着小兽。

“我又不是暗香阁的姑娘，说笑就笑。”

云焕眸子里的光芒抖动，“师傅不是那个意思，师傅只是希望，你像以前那样——”

像以前那样傻么？懒得理那个大坏人，小兽闭上眼睛，“我累了，再睡会。”

“别。”云焕急忙握住她的胳膊，焦急的望着她，“别睡，我怕你睡了，就不醒了。”

“醒不醒，对师傅很重要吗？”墨为浓没有睁眼，只是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我不过是师傅捡来的小猫小狗，师傅不必这样上心的。”

虽然闭着眼睛，看不见云焕的表情，但是能够听见那座冰山明显急促了许多的喘息声。诶？那座冰山，也有失控的时候？真可笑。

良久，才感觉到他极力忍耐自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不是这样的，我说过的，颜颜，你对我很重要。”

小兽喜欢云焕，胜过喜欢任何人，包括她自己，可是，这样的谎言，她不愿意再听了。所以，到此为止吧。

打断他的话，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小兽顿了顿道：“当然很重要，师傅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牵挂的，亲人。就像是书中所说的那样，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亲人？父亲？”云焕低喃了一声，眸子里光芒纷乱颤动，手微微颤抖，呼吸急促的车模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好，颜颜这么想，自然好极了，我也是这样想着的。颜颜好生歇息吧，师傅我在外面候着。”

说完，转身走去，那身影，仿佛是如释重负般的解脱，空灵渺茫。

再见罢，我的师傅。再见罢，我最欢喜的人。

终成陌路。

云焕走出房间，看见宋擎苍正坐在椅子上，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暗沉。

“舅舅。”云焕喊了声宋擎苍，等了一会，见宋擎苍没有反应，便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就听见宋擎苍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云焕，我是真心把那孩子当做自己的女儿的。”

云焕沉默了一会，回答，“侄子也是，”顿了顿，想起小兽刚才说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由的眸子一黯，“我也是真心把她当做自己的徒弟的。”

“诶，”宋擎苍有些倦怠的揉揉自己的的眉头，有些无可奈何，“她以前小，什么都不懂，可是她现在长大了，她喜欢你，你明白吗？”

云焕嘴角微微凝住，“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心性都没定下来呢，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人，不过是闹闹小孩子脾气罢了。等再过几年，她长大了，就会觉得以前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梦而已。”顿了顿，云焕加了句，“再说，我本来就是无心之人，我不会爱上一个人的。”

“你！”宋擎苍又气又急，在后面狠狠的一跺脚，但是又无可奈何，自己的这个侄子从小脾气就固执，决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本来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那只小兽能够一次次的改变他的心意，没想到，现在又来了那么一出。

难道，他的宝贝侄媳妇就这样炮灰了吗？

不成，他得想个办法，必要的时候，还得下个猛药才行。

小兽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被允许下地，下了地之后还有一系列的规矩，比如说不能碰冷水，一点点都不行，还有不能吃生冷的东西，天天晚上泡滚热的药浴。要知道，这可是盛夏。小兽硬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痛不欲生。不过即使这样好好的保养了，由于第一次的亏损，第二次庚信来的时候，还是疼的翻天覆地的，吃什么都吃不下去，硬生生的瘦了好几斤，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也出落的更加清俊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兽的幻觉，虽然最近见到云焕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似乎师傅，也瘦了许多，师傅不会是心疼她吧？每次心底产生这个念头，心口就像有只大手一般，狠狠的捏了捏她的心脏，让她又疼又痒。

只是，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师傅无意间说，“最近天太热了，这菜做的那么腻，怎么吃得下去？”小兽眸子一黯，头迅速的低下去，装作喝粥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喝粥，眼泪却一滴滴的流到碗里，就说嘛，师傅怎么可能是因为心疼她而变瘦的呢？果真又是痴心妄想了。

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秋天来了，一层秋雨一层凉。小兽披着件外衣坐在藏书楼的窗户边上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只觉得心情也很晦暗。

这时候，藏书阁的门口传来一男一女两人说话的声音。小兽一惊，是诸葛笑笑和那个人的。

诸葛笑笑依旧是那样的温柔，“少傅，我已经联系好了，过几天就可以把小侯爷送走了。”

送走？送走什么？把她送到那里去？小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了，脑袋里的血液全部涌到一点，嗡嗡的响着。

“多谢了，笑笑你辛苦了。”是大坏人的声音，大坏人，真的要把她送走吗？他不稀罕她就算了，可是，也不必讨厌她到了这样的程度啊，要把她远远的送走吗？师傅，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

“此去路程遥远，也许几个月，也许是几年，少傅还真舍得小侯爷啊？”

几年？这么长时间？小兽蹲在墙角，眼泪一串串的流下来，手指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这样才避免自己不大声的哭泣出来，让那两个人发现自己如此狼狈。

“这也是为她好，”师傅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隽好听，就像是高山上的冰川，又像是珠玉相击的声音，可是，这声音现在却是砒霜，是鹤顶红，能够杀人於无形。

“呃——”小兽一个没忍住，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呜咽，但又随即猛地忍住，迅速用袖子堵住她的嘴，躲进角落里。

但是云焕那样好的耳力，又岂会听不见，那样低低的一声呜咽，让他刹那间就变了脸色，一刹那的有些惊悸。猛地推开藏书阁的门，却看见那个孩子，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一般，翻了窗子迅速的跑开。那一时间，他看见了她的脸，惨白的脸上没有血色，乌溜溜的大眼睛下一片深深憔悴的影子，还有那布满了泪珠的尖下巴。

“颜颜——”云焕愣在那里，看着她跑进了满天的大雨中，才缓过神来。她身体不好，不能淋雨的！若是再受了凉——云焕想起前几次她躺在床上痛的翻来覆去的模样时，心脏像是被一根根细小的木刺给戳破了，疼的厉害。

云焕轻吸一口气，足尖微微点地，扑了出去，抱住了在雨中狂奔的小兽。小兽浑身上下都被淋湿了，全身冰凉凉的。云焕心中一个激灵，咬着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裹住了小兽，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雨水，把小兽揽在自己的怀里。

“放开我！我不要见你！”小兽拼命挣扎着。

“别闹了，”先是受凉，要是后来又脱力了，就更容易生病了。云焕眸底一黯，死都不放手，“你听我解释。”

“我全都听见了，你不要我了！”不要我了这几个字一说出口，小兽浑身猛地一颤，只觉得更冷了。

“没有不要你，没有不要你。”云焕抱着小兽往屋子里面走，嘴唇贴着贴着她的耳朵，热气一丝丝的传来。“我是准备把你送到笑笑的师傅那里去，笑笑的师傅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他会好好的调养你的身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