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害羞男孩
呼吸似乎停止了。眼前漂浮着暗红色的液体。
死掉了吧?这是死亡吗?只有无边的黑暗。无边的黑暗。
渐渐的,模糊中
模糊中有光线的氤氲,仿佛清晨金色的阳光。看到了他的脸。宇航哥的脸。是到了天堂了吗?原来,到了天堂真的什么都可以实现啊……
真好,真好。
泪水,顺着她的脸慢慢流下。
他为什么没有笑容?他看起来好难过。
宇航哥,你还在生气吗?宇航哥,不要哭……
她伸出手,抚摸着虚空,仿佛触摸到了他的脸,温柔的,轻拭着,微笑着:“宇航哥,不要哭,我不会离开你……”
他听见了。虽然她一动不动,虽然她的声音像蚊蚋般的呢喃。但他听见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低下头,狠狠的吻住了她!
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仿佛要耗尽所有的生命,他用力的搂住她,吮着她的唇,用牙齿轻轻狠狠的啮咬着,泪水疯狂涌出,在他和她的脸上肆意的流着。
意识里有东西猛烈的爆炸,轰碎,湮灭……
——不要走。
——答应我不要走。
——只要看到你就好。
——看到你就好。
他用手掌轻轻的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她是睡熟了吗?还是……昏过去了?!
她的额头好烫!脸色不正常的绯红,呼吸很难过的样子。
她的身子瘦瘦的软软的。头也软软的靠在他的胸前。脸色被水洗的湿润一些了,仍是苍白的。她整个人像冰做的。仿佛随时会化掉,消失掉。
他惶恐的搂住她,心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当医生把点滴针刺进她的皮肤里的时候,仿佛刺进了一片木头里。她连最基本的应激反射都没有了。
“肺炎。她现在抵抗力很差,恐怕得有几天昏迷不醒。体内寒气太重,注意一定要保暖,多饮水,嗯!药劲上来之后可能会出虚汗或者体温下降,都是正常的,注意保持身体干燥,千万要注意保暖,别落下病根儿。”
“她,会不会……”
“呃?!不会的。只是暂时性昏迷,不用太担心。”
“谢谢。”
“不客气。”
她的额头仍然是滚烫的。他把被子掖好。把毛巾在冷水里浸了,拧干,敷在她的额上。
手伸进被窝里,她的身子有些冷,脚更冷。他就打开了空调,又给她加了一床被子。然后,坐在她的旁边,就用手掌,捂住她的脚。
窗外。
黑沉沉的夜幕,没有一丝光线。只听见大雨“哗哗哗”的下着,如蚕咀嚼桑叶。雨滴抽打着窗玻璃,发出细密的“啪啪”的声音。房间里却很静,听得久了,雨声就充斥了整个宇宙,整个耳膜。
“飒飒飒飒……”如风过森林,又如万鸟齐鸣。
屋里。
亮了一盏暗淡的壁灯。墙上,挂了一幅莫奈的风景画: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远处一片青翠碧绿的草原,阳光如金线般的从树梢洒落;丰腴的穿着白色薄纱的少女,手捧着花束,蹲在河边,撩起亮晶晶的水花。有一种涤荡人心的宁谧的美。
枣红色的床,枣红色的木质地板,印着浅蓝色木槿花的被子。她躺在床上,散在枕边的长发,在这样暗淡的桔色灯光下,泛了一圈淡淡的光晕,脸庞上也踱了一层朦胧的红晕。唇和脸的颜色差不多,那应该是苍白的。
她睡在那里,静静的。
静静的,如午夜的兰花,绽放着浅浅的光晕,一瓣,一瓣,悄然凋零。
仿佛睡着了,仿佛死去了。
脊背上仿佛滴了一滴冷水,缓缓的滑下,整个人因这突然的冰冷而颤抖起来!
神经质的伸出手,摸摸她的鼻息,颓丧的坐下。后背上已经起了一层的冷汗。
轻轻的喘了一口气,骤然紧缩的心脏,开始慢慢的恢复了功能。真是的,医生不是说了吗,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嗯!”她痛苦的低低的呻吟着,身子开始瑟缩。这对他来说,却不啻于天大的福音,他急忙又给她加了一床被子,空调打至最大,两手暖着她的脚。
可还是发现她的体温越来越低。
他有些焦躁,站起来,走到窗前。猛的拉开窗子。
寒风裹挟着冷雨扑面而来,呼吸为之一窒,浑身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窗外是黑沉沉的夜,漠漠无边,孤独,冷湿。
她瑟缩在床上,眉头都皱在了一起,牙齿咬得“格格”响,
他关上了窗户,看着在梦中兀自哭泣的她。
她就是在这样的雨夜里呆了一晚上吗?
他走到床前,隔着两床被子都能感到她的身子在簌簌的抖。
摸摸她的胳膊,冰一样的冷。
他就一件一件的脱下了衣服,叠好,放在柜子上。只穿了一身褥衣,掀起了被子,坐了进去。
她的眼睛死死的闭着,脸色发白,唇哆嗦着,手抱在胸前,抖缩得像颗虾米。
他轻轻的抬起她的头,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然后,躺好,掖好她那边的被子,搂住了她。
他搂住她,让她贴住他。她的身子,冷得像水一样,瑟瑟的抖着,是那么柔弱。
她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脸因恐怖而皱缩,拳头捏得死死的,硌在他的胸口。仿佛在可怕的梦魇中,在他怀里颤抖着,颤抖着。
“醒醒啊,荇荇,荇荇。”
他坐起,晃她,叫她的名字。
“不要,不要!”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荇荇!”
“救我,救我!”她喘息着,惊骇欲绝的叫,手乱打着,力气突然大得惊人,又死死的护住自己的头,仿佛要挡住前面猛烈的击打!。
“荇荇!”他叫她的名字,捉住她的手。她蜷曲着身子,蜷曲得不能再蜷曲,像胃正在剧痛的病人,张开了嘴,剧烈的喘息着,目光惊骇欲绝:“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
心脏像是被插进了一把刀,狠狠的绞着。
“荇荇,荇荇!不要害怕,我在这里,绝不会有人再来伤害你!”
她的手,在他的手掌里,无功的挣扎着,脸颊的肌肉不停的颤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虚空,突然,狠狠的一口咬住了他!牙齿“咯咯”的咬进肉里,越咬越深。
这时的她,已完全丧失了理智,像一只被逼疯的小兽。
他咬着牙,没有动。一只手,还护在她拱起的背上,拽住被子,怕她受凉。
她狠狠的死死的咬着,能听见“咯吱吱”的咬肉的声音,死死的闭上眼睛,头都开始打颤。
鼻息不停的抽动,喉管哽咽。
泪水,顺着紧闭的眼睛,流了下来。
终于,慢慢松开了。开始哽哽咽咽的哭泣。他把她,搂在自己的胸前,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
泪水沾湿了他的胸口的衣服,潮潮的,热热的。
她沉沉的睡去了。隔着衣服,能感到她的身子不再那么僵硬,变得软了。紧捏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他小心的帮她掖好刚刚弄乱的被子。
胳膊都快疼麻木了。撸下袖子,看见被咬的那一块,已脱了皮,有血水沁了出来。
他看着怀中变得安静的她,眼神温柔如水。这样,你会好过一点么?
轻扳起她的下巴,吮住了她的冰冷柔软的唇。
半夜里。他迷迷糊糊的觉着怀里的她哼唧着不安的扭动着身子。
他马上清醒过来。她的身子很烫,脸蹭到他脸上,又潮又热。
他急忙坐起来,打开灯,发现她脸色潮红,很热的样子,额头上脖子上都是一层亮晶晶的汗液。摸一摸,身上的汗水几乎把睡衣都快沁透了。
这样睡应该会很不舒服吧,可能还会晾着汗。
他爬起来,打了一盆温水,把毛巾浸湿,拧到半干,把她的头发撩起,从额上开始擦。擦过眼窝,擦过鼻梁,擦干净如玉般光洁的脸颊。一只手放到她的头下,轻轻抬起,用毛巾擦她的脖子。
她的脖子软软的,被他的手掌托着。他半跪在床上,轻轻的擦拭着,又擦她的耳朵。耳朵像是玉石雕刻的,很精致,有些苍白,几乎要透明了。仔细的擦了耳廓,又擦了耳后面。
她的脸无力的靠在他的腿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动也不动。隔着一层裤子也能感到有些烫。
下来把毛巾在盆里洗干净,拧干。
他掀起她的胳膊,擦她的腋窝。腋窝里有稀疏的毛发,细弱微黄。
胳膊光洁而圆润,细细的,肌肉是松弛的。
修长莹白的手,软软的被他握在手掌里。
掀开睡衣,从锁骨开始擦。
锁骨有些硌手,锁骨之间有凹下去的小小的柔软的窝。
她的胸部丰满而娇弱,在粗粝的毛巾下也能感觉出温暖和娇怯。
光洁平坦的腹部,微凹下去的嫩牙儿般的肚脐。
他扶住她的头,使她侧过身子,用微潮干净的毛巾,又开始擦拭背部。柔软的皮肉下硬硬的肩胛骨。瘦瘦的背,几乎能摸出一根一根的肋骨。如算盘珠般的尾椎骨,纤细的腰。和她的细腰微不成比例的圆润的臀部……
他是第一次如此接触一个玲珑美妙的少女的胴体,但他的心里却一片澄明,没有任何的欲望。
灯光柔软的铺了满床,窗外的雨还在不紧不慢的下着,如春蚕咀嚼桑叶,“沙沙沙沙”……他半跪着,像一个虔诚的圣教徒。
中间又换了两盆水。
终于擦洗完了,他先脱掉衣服的两只袖子,又扶住她的头,把睡衣脱了下来。然后给她重新换了一身新的干净的睡衣。
她看起来清爽多了,舒服多了。体温也没有那么热了。
他吁了口气,帮她掖好被子。
“!”她不安的动着。
她要上厕所吗?
他抱起她,走到洗手间。掀开马桶盖子,昏睡中的她,上半身软软的靠着他。然后,他转过脸,摸索着帮她褪了裤子,扶她坐在马桶上……
再摸索着帮她提上裤子。
抱到床上,让她偎在自己胸前,半坐住。用汤勺盛了水,吹了吹,尝尝,觉着温度合适了,再凑到她的唇上,缓缓的喂下。
第二天。
她仍是昏迷着,人事不醒。虽然他给她喝了很多的水,她的嘴上还是虚出了很多燎泡。
他很担心,医生说不要紧,风寒出来了就好了。
继续给她挂水。他欣喜的发现:她的眉,已经有些痛苦的蹙了。
“做的很好。继续这样照顾下去,注意保暖,要不了两天,就会苏醒过来。”
“嗯,我会的。”
“尽量不要用热水袋,病人反应迟钝,别烫伤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没给她用。”
“呵呵,小伙子很细心吖。我走了。”
“您慢走,辛苦您了。”
“好说。”
夜里。
她睡的并不安稳,纤细的眉蹙着,睫毛颤动着,偶尔会说出一串串情绪很激烈的胡话。
他就一遍遍的叫她的名字,对她说话。搂住她。
她的身子,渐渐的柔软温暖了,终于沉沉睡去。
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柔软的发,蹭着他的下颚。呼吸如羽毛般的轻撩着。她的身子软软的贴着他,有一种温暖的淡淡的香气。她本能的缩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小鹿,簌簌的微微抖着。
胸口阵阵温热。这样子,想睡着还真的很难呢……
眼皮终于还是开始打架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嗯!”她呻吟着,不安的扭动着身子。
他几乎是立刻醒了:“荇荇,怎么了?要水喝吗?”
她哼哼着,梦中几乎要哭了出来。
“上厕所是吧,我抱你。”
“嗯。嗯。”
他起来,把她抱起来。她搂着他的脖子,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
呵!居然知道害怕了。
他掀开马桶盖子,小心的拿开绕在脖子上的手臂,扶着她坐下,捏着她的一只手。
她坐着,低着头,微微的喘着粗气。头发散乱的垂下。
眉头紧紧的皱着,闭着眼睛,死死的咬着嘴唇,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荇荇?”
她并不回答。
呻吟着,抓着他的手,开始用力的握紧,那只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的抓住了衣服。
“荇荇?怎么了?不舒服吗?”
“嗯!疼……”
“疼?哪里疼?”
“疼,疼。”声音里带着哭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突然扶着他颤抖的站了起来,手不知往哪里一摸——满手都是鲜血!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脑子“懵——”的一声:
她受伤了,伤的很严重!
再一想,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呃,她、她、她……
“妈。妈……”她张开着满是血的手,哀哀的哭着。
“呃?!荇荇,不要哭,不要哭。你先坐这里啊,我,我现在就给你买去。”
他急忙扶着她坐好,到屋里抱了一床被子,盖住她的身子,把她围住,然后,迅速的穿上外套,打开了房门。
楼下的商店应该有整夜都开着的吧。
果然,楼下的超市还灯火通明。他一阵欣喜,推门进去。
里面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精神萎靡的看着电视,一见这么帅的一个家伙走进来了,马上来了精神。
他先在其他的货架旁看了看,顺便拿了几盒牛奶,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了卖卫生用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