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欣赏崇拜亚里士多德

只有他才始终坚信

宇宙一直存在

于是他作为“不动的推动者”

使人们彻悟

我可以走向死亡

而你们要走向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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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到行政学院学习已经有几个月了。这段时间他的心情是极度不安和痛苦的。就好像一个正在冲锋陷阵的勇士被命令下来休息，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和感情。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不想去寻找什么答案。他三十多年的生命历程已告诉他，不管自己受到怎样的挫折和被人忽略，不论个人的前途和命运如何，他始终会热爱自然、人类、祖国，热爱生活，热爱朋友，热爱父老乡亲，要把自己生命的每一个细胞、每一缕光阴都注入这种爱的因子，化为对宇宙的热爱。他仍然要用自己儿童时看小人书那样纯洁的心去透视世界的本质和形象。也因为这样，他的心中常揣着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的那首《无常》的诗。

我的生命之树，

落叶纷纷。

啊，五光十色令人眩晕的世界，

你多么令人厌，

你多么令人倦，

你多么令人醉！

今天还在燃烧的，

转眼间，就熄灭。

转眼间，风萧萧。

在我褐色的坟墓上，

母亲朝这个孩子，

徐徐地弯下腰。

我要再见一见她的眼睛，

她的目光是我的星星，

其余的一切都会随风消逝，

一切都会死去，一切都乐于死去。

唯独永恒的母亲常在，

我们都由她而来，

她那戏弄着的手指，

在匆匆流动的空气中画着我的名字。

因为这样的诗，会永远让“长大的孩子”心中有支自己的歌。这支歌，便是对孩子母亲、人类宇宙永恒不息的真爱。只有这种爱世界才会美好！

清晨明媚的阳光泻进房间，高山像往日一样开始了晨读。他的书桌上摆满从书店买回的书，其中抢人眼的有《西方哲学名著摘要》、《中国财政经济理论前沿》、《宋代理学三书随答》、《生存在环境中》、《大趋势》，还有时下人们喜欢读的杰克·凯普亚克写的长篇小说《在路上》。有评论家认为，该书的出版就是一个历史事件，小说写得十分出色，是多年以前的凯普亚克本人为主要代表，并称为“垮掉的”那一代最清晰、最主要的表述。《在路上》可以和马克·吐温的《哈克贝里·芬历险记》以及费·斯科特·菲兹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并列为美国的经典作品，被视为探索个人自由主题和拷问“美国梦”承诺的小说。高山读书还有一个习惯，凡是碰到他认为重要的论述或者警言格句，都要做笔记或者在书的空白处写下自己的感受。翻开他读过的书，你会发现一个奇妙的世界，书里的字里行间到处可见许多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读书符号。他的许多理论文章和诗歌，甚至小说都是在阅读时激发灵感而放下读书进入创作状态的，用他的话说，我是一个读书写书、写书读书、视书如命的地道的书虫。

以下是高山做的一些读书笔记，从中可以窥见他的心中天地。

尝试一下这样的心理实验：想象人类突然消失了，但所有的建筑物、道路、购物中心、工厂、汽车和其他现代文明的产物遗留了下来。然后呢？3～4个世纪后，建筑物倒塌，车辆生锈报废，植物重新长满田地、道路、停车场甚至建筑物，水、空气和土壤逐渐净化，濒危物种重新活跃，没有人类的自然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使我们明白人类面临的不是环境危机而是文明的危机。以下是人类文明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1）人类出生率极高，至2050年世界人口将达到90亿；（2）到那时资源枯竭和废物排放的程度可能会是现在的3倍甚至4倍；（3）废物的排放已使生物圈作用方式发生变化；（4）气候变迁和臭氧空调会降低生产率，破坏生态系统结构。而与此同时资源的需求量还在不断增加，这将打击有意在将来进行投资的人们的自信。

无意间，人类创造的文明正走向毁灭，若人类不控制人口增长及经济活动的增加，自然便会以死亡的方式控制它。

现今社会无法解决这些问题，因为它与那些政治家鼓吹的价值观（经济增长、工作、消费、竞争、权利和统治）相冲突。社会对这些价值的追求必然会导致资源枯竭、环境退化、废弃物对生物的毒害、生物圈系统紊乱。人类已别无选择，只能改变，抗拒改变只会使人类成为牺牲品。不进行决策本身就是一种决策。

人类怎样向可持续发展的社会转变？我认为唯一的途径就是探索，自然和自然法制是我们最好的指导者，最重要的是，人类应该学会如何正确地看待价值。

可持续的生态系统的生命是可持续社会的核心价值。它是针对所有的物种而不仅仅是人类。若没有人类，生态的系统的功能还会很好地发挥，但若没有可持续的生态系统，人类就无法生存。人类追求的生活质量是以完善的生态系统上的和谐社会为前提的。

可持续的社会应将爱心视为首要价值，且不仅仅是近邻，还包括对所有人类及子孙后代，以及其他生物。可持续的社会更强调伙伴关系而非支配关系，合作而非竞争，爱心而非强权。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社会必然会将公正和安全作为首要价值。

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社会会鼓励实现自我价值——帮助我们成为有用的人，而不仅仅是消费者——作为人生的追求。可持续发展的社会珍惜持久的产品，人们学会珍惜美观和简洁的事物。

从《生存在环境中》书中，高山读着美国环境和社会研究专家莱斯特·米尔布拉斯的观点，心情异常地激动。他感到自己过去认识环境与社会的深度和理性思维与自己所做工作的要求存在很大的差距。说实在的，他不是一个忽视环境的人，更不是对可持续发展的社会缺乏责任和自觉性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主动来做星空新城的指挥长，就是为了这个梦想，这个追求。然而现在看来自己的知识面和对世界的了解是肤浅而局限的，尤其是从价值观上去思考环境保护，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命题。从这种心灵的感觉上来惦量，他感到这次到行政学院学习，也许正是一种涅槃，这是灵魂的涅槃。

随后的几天，用高山的话来说，是读书着迷，以至废寝忘食的日子。他一个人独居在一间朝阳的卧室里，一边做笔记，一边思考，整整用了7天的时间读完了这本100多万字的大书。为了不影响读书，他从街上买来了各种食品放在冰箱里。他计划利用假日去一些城市考察环境保护和对土地的节约利用情况。他把这些安排都做得很具体，连要去的城市地图都全买来仔细研究路线。他还找到了旅行社的电话号码，并试着拔通了几家。真的，现在他感到“要办的事情太多了”。

这天，高山很早起来，简单吃过早点，就背着行李来到了火车站，买好了车票。然后坐在候车室又翻开了当天的报纸。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显示的是韩芬的电话号码。

“喂，是高山吗？”

“是，我是。”

“你在哪里？”

“我在火车站！”

“你去火车站干嘛？”

“不干嘛！我准备去另外一些城市走走！”

“你还真有闲情呀！别走了，有人要找你！”

“谁？”

“你的苏睫！”

“苏睫！”高山感到很为难。他不留下，苏睫对他更会加深误解，这次来意味着苏睫对他有了转变。如留下，这个计划不是又流产了吗？

“她现在哪里？”

“在我的宿舍里！”

“好吧，我就来！”高山决定退票，待见到苏睫后再决定旅行是否继续。

让高山感到意外的是，苏睫这次见他，比前几次完全不同。他好像又看到了初恋时的苏睫。只见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裤，人显得更高挑，高领的红色羊毛衫衬托着她白净脸庞的光泽，在华丽的餐厅灯光照耀下，放射着青春的丽辉。她的****温柔地隆起红色羊毛衫，秀发又黑又亮，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着羞怯的光芒。高山兴奋地给苏睫夹菜，他知道她喜欢吃甜甜的南瓜、鸡蛋炒西红柿、黑色的木耳，还有莲子汤。苏睫一边吃着，一边在掉泪，一直没有说话。高山还记得第一次在餐馆请苏睫吃饭时，苏睫那兴奋、激动、开心的样子让他有说不出的高兴。此后，每次看到苏睫这样甜甜美美地吃着，他就禁不住说：“小心发胖。”这个警告非常有效，只要一发出，苏睫就会停下筷子，噘着嘴说：“胖了可是你的责任，谁叫你点这么多好吃的菜！”可今天，苏睫却是这样沮丧，沉默不语，让高山真切地窥见到了她心灵的痛苦。

高山又特地要了一瓶苹果汁，他打开盖子递给苏睫：“好久我们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你多喝一点。”其实，高山这样说时，心头也感到有一阵的刺痛。要不是这场误会，他们可能已经有了孩子，有了彼此美好爱情的生命、感情的寄托和希望。

“我喜欢你，你的一切。”苏睫躺在高山的怀里，闭着眼睛喃喃地说，然后转过身子，扑在高山起伏的宽大胸脯上，用手去抚摸他厚实而光滑的臂膀。这真像一座山、一座塔、一片神秘的性爱之海。苏睫这时刻总会用贪婪的眼睛凝望高山的脸庞，然后贴着他的嘴疯狂地亲吻。之后便沉默着怀着甜蜜而奔腾的期许，进入大海波涛的澎湃之中，在尽情感受生理和灵魂的愉悦快感。苏睫喜欢那种狂热和无比激奋的冲动，她已经学会了享受这种无以言表的爱情。她知道挚爱和美感不会有尽头，她用医生的女性敏感，在无限想象中创造爱的风景和奇迹。她在寻找更和谐的爱的方式，而对于她的这一切，高山总是微微含笑，从容地满足苏睫的企望。有时候，他们的这番雷鸣电闪，仿佛要让一座城市摇晃起来。于是整个生命的时空都会弥漫着一股痛快淋漓的、无限美好的气息。

每次做爱之后，苏睫会在浴室快乐地淋浴。她要自己完全松弛下来，让幸福的神经能把那一秒一秒的美丽记忆起来。也往往这时候，她又会拉着高山走进浴池给他轻轻地擦背，再一次感触男性的伟岸和挺拔，这样她有时又会产生醉意，情不自禁地倒在高山的怀抱，去吻带着水的清爽胸脯的任何一处。

在柔美而洁净的灯光下，他们会彼此怀着感激和慕敬的心情默默地穿好衣服，站在镜子前调整好自己的神情，然后走向新的一天更加蓬勃的生活空间。有时候，这种甜蜜的感触和享受，会激励他们一天的工作，这样他们也就发现了世界上男女最甜蜜最神秘的生活奥妙——一起爱着能够创造世界。

望着眼前憔悴而凄美的苏睫，从记忆里去寻找昨日苏睫的影子，高山的心在激烈地紧缩，他感到有一种深深的歉疚和失落。

“高山，你还恨我吗？”苏睫抬起了头，眼睛闪着泪光，她显露出一种苍白而淡雅的美丽。

“不会的，只有想念和承诺！”

“承诺？”

“是的，结婚时我的承诺。”

苏睫恨自己，怎么就没有回忆起这件事情呢？她感到心里惭愧：“真的，高山，我发现我不值得你爱，我的心眼太狭窄！”

“不，是我粗心，我在许多方面忽略了你，缺乏对你真正的呵护和理解！”

苏睫站起身来，走到吧台前，要了一瓶百事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