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锵知道上朝大事,自己不好入内,便安静的立于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沐公公嘀咕道:“太子殿下还没回击,这些人的口水都快淹死人了,说的一点小事,像是太子殿下挖了他们的祖坟一样严重!”
傅玉锵听的有点焦急,见太子总不还嘴,心中就又是气愤又是恼怒。
显德殿里吵吵嚷嚷的,有一大臣声音十分尖利,道:“太子殿下献美于父,意欲何为?!为固宠,为争宠,竟学后宫女子手段,实不堪为储君德行,还请陛下明鉴!”
“陛下啊……”有一老臣颤着声音道:“陛下怎可封太子送的美人为贵人呐,此言一传出,竟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啊……二女侍君,侍储君,如此名声……比那,比那……唐太宗皇帝还要可笑啊……若二美以后深有野心,朝廷便会改朝换代,当年武则天的事例又得重演呢……”
“陛下,陛下……”无数发言声,一个个鬼哭狼嚎,都一一跪了下来,如丧考妣一样的哭腔,“万不可如此啊……如此堕于朝纲,混淆五常之行,如何为储君,如何为君呐……”
傅玉锵气的头上火冒三丈,闻言便欲往里冲,却被沐公公一把拉住,道:“郡主,万不可进去,此时郡主进去,只会越添越乱,火上浇油!”
傅玉锵气的不轻,道:“一个个的全跟被挖了祖宗十八代一样,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什么朝廷根基,什么朝纲,一点后宫之事罢了,竟就这样咬着不放……他们以往可从来不说皇伯父昏庸,恨不得皇姑父天天呆在后宫美人堆里,现在倒好,一个个的比死了亲爹一样的大作文章!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关心极了朝纲不朝纲的呢……”
“只怕是被许贵妃所煽动……”沐公公小声安慰着道:“郡主稍安勿躁,等跳的差不多了,太子殿下自然会反击!”
傅玉锵这才松了一口气,道:“简直过份!说到底,都是为了一己私利,他们哪里顾得上什么朝纲不朝纲?!”
沐公公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汗,道:“郡主小声,只怕好戏在后头呢!”
傅玉锵这才静了音,听着里面的动静。
“哪有你们说的这般的夸张?!”宣帝见朝中一半的人都跪下了,心中冷笑的同时,脸上也微微有点讪讪。
也难怪朝中大臣对此大加抨击,只因为太子所送之美人,正是如五色服低贱一样,此举都深为不能为百姓所接受。
若是私底下送了也便罢了,偏偏还封了贵人,如此高调,宣帝虽知这只是计划中的一步,但依旧是有点莫名的尴尬。
一件小事,被他们说的好像二人同侍二人一样恶心。
可是宣帝不能拿这个训斥他们,只能避而不谈,另辟蹊径,见许太傅阴着一张脸,一直立于一边不发表意见,便道:“许太傅,对此事,可有看法?!”
许太傅身后也站了一大票的人,都不动声色,显然对这个状况,是不满意的。
宣帝知道,不动声色的他们,才是以后真正难对付的。
现在这些忍不住冒出来的人,都已经是明子了,他们太过急躁。
急进之人,都是会吃亏的。
宣帝想着这些人,得快点调离了,正好也让出位置给太子安排人替代。
许太傅手持玉圭,出列道:“老臣深为惶恐,只怕此举确实是冤枉太子殿下了,也小题大作了……太子至孝,才献美于前,而陛下至慈,才封太子所献美人为贵人,父慈子孝,当为朝廷佳话,如何是他们所说的混淆朝纲如此难堪?!”
跪在地上的人一噎,哭声都小了些,他们不敢看许太傅扫过来的狠厉一眼,只能低下了头。
“心中肮脏之人,才会以恶度人,以恶忖人,本是一件佳事,却被他们说的难堪至极,陛下虽然不理朝中之事,但依旧为明君慈父,他们所说,太过了……”许太傅道:“老臣以为,此等搬弄是非口舌之人,该杀!”
“哦!?”宣帝笑道:“原本朕还有些难以面对众臣,没想到许太傅倒另有见解。可真说到朕心里去了,不过是两个美人罢了,封不封贵人,都是小事,怎么难得上一次朝,就一直在吵吵这般的小事,你们都没事做了吗?!”
宣帝依旧笑眯眯的,仿佛半点没有动怒,只对许太傅身后的大臣道:“还有谁有异议?!”
“臣附议太傅所解……”后面一阵附议之声。
宣帝道:“连太傅都说是父慈子孝的私事,尔等就不要再吵了吧,都退朝,散了……”
“陛下……”跪着的诸臣子,依旧有点不甘心,忙嚎了一声,但是因着许太傅反对,声音小了不少。
他们未必不知道许太傅反对,就连今天一起上折子参太子,闹大此事,也是瞒着许太傅的,所以现在虽然知道太傅反对,却还是出了声。
他们选择了许贵妃,因为贵妃比许太傅有更大的资本。
而许太傅身后的其它人,看着跪着的这一群,叹了一口气,都是一群蠢夫,只看眼前利益,却不知……许贵妃稚嫩不已,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
太子自小接受储君教养,就算是太傅,也从不敢轻看储君的威严。
可是,这群人怎么就认为……许贵妃硬了翅膀,脱离了太傅的五掌就能是太子的对手呢?!
都是一群蠢货啊……
许太傅俨然已是朝中如国相一样的地位,连他都十分犹豫,小心翼翼的不敢轻易动摇太子的地位,一国储君是什么?!
是宗室中的基石,是朝纲与国家的根本。
若无十全把握,如何能够撼动,若要撼动,便要一击必中,而许贵妃这些小打小闹的举动,无疑让许太傅十分厌恶她自作聪明。
许太傅是愤怒的,而许贵妃……太年轻气盛,太自负了。没有跌过跟头的人,一生中必会有一个巨大的陷阱,许贵妃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怕,她栽下去,再不可能会起得来了……因为太子绝不可能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