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自己说。在与阿金纠葛不断的时下里，曾多次质疑他兴许并非是我的良人。因为人生路上周折不断，他或者她是不会让我们如此一帆风顺。更甚，我要经历多个阿金后，才能稳稳停靠彼岸。想到这些，我便觉着累。累了，就不敢再想了。直到，我以为我的丝巾落在楼下之人的手中，并知晓了他的名字。一切，仿佛那么合乎情理。我开始不自觉发呆、幻想、做梦。梦里勾勒着一个男人的音容笑貌。他叫初一，真实存在。

我也以为这种念头会随时间渐去，不必忧心，大可安心。我又错了。反之让这种带点不知羞耻味道的念头更加深入。我会想，他这样的人才是我内心真正渴望的男人。如果他是，那么阿金呢？是什么？

直面这问题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慌了心神。

所以，当阿金问我愿不愿成为他人生路上另一半时候，我陷入了思考，很大程度上说明我在动摇前不久的坚持。愿还是不愿，我犹豫了。我猜阿金是看出了我的为难，但他不会放弃，依旧会坚持吧。

他说，“沈意，你可以慢慢想。”

于是，我当真回家开始慢慢想。

冥思苦想。

果真如阿金说的，我需要慢慢想，因为一时半会我压根无法给出答案。犹豫是对的，也是错的。一半错，一半对。关乎人生大事的抉择，亦关乎着我会是怎样一个人。好的，坏的，强大的，懦弱的，果断的，犹豫不决的，似乎都有那么些关联。为了寻找内心答案，那就从我是怎样一个人开始想。一步步来，循序渐进。首先，我沈意是个好人，我渴望可以拥有一段爱情，我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平平淡淡也可以让我幸福。其次，我的另一半也必须是个好人，他要堂堂正正，正直向上，我们可以在未来的生活中一起探寻关于人生，关于爱情的真谛。

是的，我心简单，却不简单。

那阿金符合吗？符合。

那何必再去幻想初一，不是吗？

我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我还要经历些什么。

我不明白什么。

假若没有初一，我会直接答应阿金吗？

阿金才是真实存在的，而初一和我无关，有关的只是他这个人设。

......

这件事，我没有再隐瞒奶奶。奶奶是个聪明老太太，所谓旁观者清，她比我自己看得更加明白。他喜爱阿金，跟喜爱我一样。他曾说过阿金是个了不得的孩子，将来必成大器。而当时的我只会笑一笑，实在很难想象过个十年以后，他能成为西装笔挺的人，皮鞋领带公文包缺一不可，那该有多滑稽搞笑。现在，我还是会笑一笑。无论他成为什么样的人，对于我来说，他都只是阿金。这样，不是很好吗？

想到这，我又认定阿金才是我人生路上最后的羁绊，而初一是走在人生路上遇见的那道风景。

“阿意，阿金是个好孩子，奶奶看得出他对你很上心，你不要辜负人家心意，讲点实在的，阿金这孩子不比城里头过来的孩子差，奶奶不会害你。”

我奶奶，姓王名英林，小时候老嘀咕她怎么不和我一个姓呢？后来长大了点便知道原来我们可以不同姓的，哈哈。她这人吧，平日有事无事就爱损损我，再敲一敲我脑袋瓜子，说，好好跟阿金学学。难得今天与我膝对膝，苦口婆心说了这番话。这番话，句句落在我心坎。总结下来，第一，阿金是个好孩子，毋庸置疑。第二，我绝对不能辜负人家的心意，毋庸置疑。第三，阿金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毋庸置疑。第四，莫要让城市这个噱头蒙了自己的眼。第五，沈意你是个好孩子，而以上四点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

明白，当然明白。

应该明白的时候，其实最不明白。

最不明白的时候，其实能想明白。

“奶奶，什么城里头来的，别说的我们农村孩子很差劲似的，阿金他对我好，我比谁都清楚，所以我才要三思而后行，否则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他。”

看吧，这时候，我还是挺明白的。

我邀功似得凑上去嘿嘿一笑，奶奶快摸摸我脑袋，夸我啊，夸我啊。

“你这孩子啊，想什么心思，我可清楚得很。”

作甚摇头啊，郁闷的。

“你啊，只要想着阿金才是你归宿，其他的，不要多想，不然啊，你准后悔。”

不夸我就算了，还叹气。

奶奶啊，奶奶，我到底是不是您孙女。

阿金倒像是您孙子。

“为什么？准后悔。”

既然打破了砂锅，自然是要问到底了。

“你看，你这孩子，又傻了吧。”

“......”

难明白啊，难明白。

复杂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