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鱼书缃

又是一年秋天，庭院里的树木叶子早已变黄，江亦飞独自奔向墓地。是的，江安国的墓地。

张慧兰因为腿脚不方便，已经坐上了轮椅，她虽然上了年纪的腿脚不好，可脑子一点没有糊涂，看着江亦飞远去的背影，她眼睛变得模糊。

这么多年，有些伤痛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江亦飞默默的看着墓碑上江安国的照片，心里做着各种交代，比如，家里的哪些盈利固定给李牧野之类。他很少讲自己的事情，他觉得他自己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父亲活着那时候就都知道。

电话铃音响起来，很猝不及防。

“牧野？”江亦飞有些吃惊。

“在干嘛？方便吗？跟你讲些事。”李牧野浑厚有力的声音依旧。

“方便。”江亦飞看着江安国的照片，答到。

“我儿子下个月16号结婚……”李牧野说，后面的话，他有些犹豫。

“要结婚了，恭喜啊！……真快啊，在哪里举行婚礼？”江亦飞问。

李牧野笑了笑，回答说：“我儿子办婚礼，自然是在海岛。我是想……叫你们过来参加……”李牧野心里，江亦飞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兄，总该在这些大事的时候，像个一家人的样子。

“……我女儿刚好那个时间探亲假，我和紫苏商量下一起去。”江亦飞一想到要回来的女儿，立刻眉开眼笑。

“那太好了……张阿姨……”李牧野有些犹豫：“我妈妈也盼着她能来一趟，她们见个面呢……”

“我妈妈……我要问问她的意见，她最近身体不大好。”江亦飞说。

“行，具体定下来告诉我。”李牧野说。

放下电话，江亦飞忍不住想到女儿，上个月打电话的时候，似乎是说，在部队上有了心动的人。不知道，他们的江小北什么时候也迎来婚礼。

不知道为什么，黄爱沙总觉得心里有一种奇妙感，她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真的成为李海南的妻子，她竟然一丁点欣喜都没有，她似乎知道，她们往后的日子里就像她们从前一样。

“爱沙，这件婚纱适合你，就选这件吧！”母亲六六一面帮女儿整理头纱，一面说道：“你觉得呢？”

“……我……”黄爱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里还有很多种款式，再试试不同形式的也可以，新娘子不用着急。”工作人员笑着看着黄爱沙。

黄爱沙回礼笑笑，跟母亲说道：“妈妈您累了吗？”

“不累，你要是喜欢就多试试吧，做母亲的看女儿，怎么看都好看的不得了……”六六笑着看着镜子里的黄爱沙，她的眉眼，像极了她的父亲。

黄爱沙又换了一套婚纱，她故意挺直了身子，她有些失望，她觉得自己的皮肤不够白，穿起这些婚纱，总觉得怪怪的。

“就刚才那件吧……”黄爱沙冲着工作人员说道。

母亲六六满意的笑笑，这一天，她期待了很久了。她想着，等女儿真正和李海南举行完婚礼，她对黄志勇，也算有个阶段性的交代了。

李海南坐在电脑前，他想着，无论如何回去都要跟爱沙讲清楚……还有，还有他的父亲，李牧野，他有了第一次的心动之后，再也不能就那样平平常常的跟爱沙结合了。他才发现，他们像战友，像亲人，唯独不像情侣。

“海南，你赶快去医务室输液吧，别老是候在电脑这，昨天大夫不是说，你要再输一天液吗？”战友啊明拍了拍李海南。

李海南这才意识到，自己依然处于低烧状态。他看了一眼时间，合上笔记本，朝医务室走去。

“怎么才来？”江小北看到李海南的身影，一面挽着袖口，一面准备输液的东西。

江小北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西北，竟然会遇到李海南。或许是年龄相仿，或许是一直的好奇，李海南和江小北很快就有了各自内心的懵懂。

“这手串你一直这样戴着，为什么？”看着江小北白皙的手灵活的给自己扎针，李海南禁不住问道。

“特别啊……这真的是你做的吗？我真有点不相信，你还那么小的时候审美就这么好！”江小北带着调侃。

李海南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用另一支手轻轻握住了江小北的手腕。

江小北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把手抽了回来。

“李海南同志，你注意一下！”江小北轻声说着，脸有些红了：“对了，自从我读高中，就跟爱沙不怎么联络了，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听着江小北提起黄爱沙，李海南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

“她高中毕业就进了部队，一直是部队的文艺兵。现在转业，回了湛江……”李海南说着，突然闭上了嘴。这个时刻，黄爱沙在做什么呢？是在欣喜的准备着婚礼吗？

江小北见李海南闭上了眼睛，感觉他是累了，便轻轻给他盖上军大衣，退到自己的座位看书去了。

李海南听着江小北轻轻的一页一页翻着书，突然觉得心慌意乱。

马彤彤坐在海边，听着海浪的声音，陷入沉思。她为儿子的成家欣喜，可是，她不管怎样都觉得有些落寞，她总觉得，李海南的这场婚姻，很大程度上是固执的李牧野安排的。好在，上次李海南和黄爱沙那次一起回来，倒也其乐融融。

“彤彤！晚上凉……”李牧野出来，把外套披在马彤彤身上。

“我习惯了，吹吹海风，就觉得心里很舒服。”马彤彤望向深邃的海面。

“你怎么了，最近准备海南结婚的东西累了吧？看你脸色不大好呢……”李牧野伸出一只手，拉起马彤彤。

马彤彤也就随着李牧野走向家的方向。

“牧野，你当初，为什么轨娶我你还记得吗？”马彤彤突然问道，她看向李牧野。

“你啊，都老夫老妻，孩子都结婚了，还问这些干嘛……”李牧野笑着拉了拉马彤彤的手，没有正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