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咬噬
作者:狄瑰      更新:2019-10-30 03:44      字数:3613

天阶夜色如凉水。

刚刚洗好澡的莫箜影,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宽松的浴袍,站在完全敞开的窗边,一边吹着冷风,一边仰望星空。

湿哒哒的头发,就这么乱糟糟地披在她的肩头,无心打理,更懒得拿毛巾擦一擦。那些从发梢滑落的小水珠,争先恐后地涌进毛绒绒的浴袍里,亦或是毛绒绒的地毯里,顷刻间已不见踪影。

卧房的浴室里,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的水声。那是季以琰在里面洗澡。

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一无所获。

首先,她在季世庄园里展开了地毯似的搜索,几乎都快要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也还是没能找到那两个人的关押之所。

当初季以琰给她看的那段视频里,声音和背景都做过特殊的处理,她除了能确认那两个人的确是纳瑟和阿梓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不得不说,他如今的手段越来越毒辣,恐怕早已赶超老奸巨猾的黎珏。

更要命的是,他还派了一堆的随从整天看着她。她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不仅如此,若是她做了他不允许的事情,那么他们便会代替她受罚,无论她怎么求情都没有用。

其次,他拒绝了她的结婚请求。她只不过是提了两个要求而已,又不过分,但他就是不肯答应。

最后,他现在变得越来越难缠,越来越……

“你怎么又不听话了?就这么喜欢吹冷风吗?”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季以琰,也披着一件白色浴袍,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手毫不留情地,关上了窗户。

“冷风又不是你家的?难道这个你也要管吗?”她紧蹙眉头。

“对,我就要管!和你有关的,统统都要管!”他把毛巾搭在脖子上,然后一把扛起她,扔到了床上。

“无耻之徒!不要脸!大变态!混蛋!……”她从床上坐起身,不停地咒骂着。

“谢谢你对我的赞美之词,真是不胜荣幸!”他嘭的一下,也坐到了床上,把她一下子弹了起来,“来——你口中的这个混蛋,要开始伺候你擦头发了!”他顺势一把捞过她,然后取下脖子上的毛巾,对准她的头就是一通上下左右的胡乱擦拭。

“够了——!”她一把扯下毛巾,直接甩到他脸上,“你这毛巾本来就是湿的,有个毛用?”

毛巾顺着他的脸,慢慢滑落了下来。

“哦——你说的对!”他一副如梦初醒的恍然大悟,随手扔掉了那条毛巾,然后起身又去拿了一条新的。

她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气的直翻白眼。

“你在想什么?”他重新坐下,一手帮她打理着乱糟糟的头发,一手用毛巾开始细致入微地根根擦拭着。

“我在想——都是拜你所赐,我现在拉小提琴的技术,瞬间倒退了好几年,简直就像是一个废物一样!”

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并没有接着她的话头往下说,而是另辟蹊径,顾左右而言他:“听莉莉说,你今天又偷偷跑到酒窖去了,是吗?”

“偷偷——?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地走进去的,好吗?难道你的人向你汇报情况的时候,都喜欢添油加醋地胡编乱造、扭曲事实吗?”

“好,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地传给他们。”他没有反驳,又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会去那里?”

“为什么?你竟然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她扭过脸,转过身,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是哪个乌龟混球明令禁止我不允许饮酒?又是哪个变态混蛋天天逼我吃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那是在帮你调养身体,是为了你好!”他挪动了一下当前的位置,然后和她面对面地坐在床中央,把两只手搭在她的肩上,绕到她的背后继续有条不紊地擦着头发。

“谢谢你的好意!”她张开两只手,往外推搡着他的胳膊,企图冲破他的包围,“我的身体健康的很,你大可不必小题大做!”

“你说我小题大做?我看是你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吧?”他右手顺着她的脖颈,一路滑到她的腰上,又返回她的背部,来来回回地抚摸着,“你看——我隔着衣服都能摸到你的骨头,这就是你所谓的健康吗?”

“那你觉得,这一切都要怪罪于谁呢?”她打落他的另一只手,扯下他手里的毛巾,随手扔到了地上,“是谁,害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是我,都是我的错。”他倒是承认地极其爽快。

“哦——?是吗?”她一把推倒他,然后慢慢爬到他身上,一手抵着床,一手轻轻滑过他的脸庞,笑容魅惑勾人,“那你说来听听,你到底错在哪里了?”

“我不该逼你吃不喜欢的东西,导致你每次吃完以后,都会呕吐个不停,以及腹泻不止。”

“嗯,很好!你继续——”她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我也不该禁止你饮酒,导致你酒瘾发作的时候,又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继续——”她啃了一下他的唇。

“我更不该开枪打伤你的右手臂,导致你每次拉曲子不满意的时候,就会极其地烦躁不安,喜欢虐待自己。”

“还有呢?”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唇。

“还有——”他浑身轻颤了一下,迅速回舔了她的唇,然后一把搂过她的腰,一个翻身,便成功地对调了两个人的上下位置,“还有,我不该每天晚上折磨你,咬伤你,害的你总是疼得睡不好觉。”他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唇部,笑得不怀好意。

“你知道就好。”她拿开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以琰——我已经陪你玩了整整一个月了。我希望你明白,我和你一样,一点也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恨之入骨!另外,我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你确定你真的要挑战我的极限吗?”

“那又怎么样?”他轻笑了一声,满不在乎地支起一只手,用以斜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你可别忘了,现在是我掌握主动权,你根本毫无优势可言,更没有任何可以与我抗衡的筹码,只能被我牵着鼻子走。再说了,我还没有玩够呢!”

“如果是我一个人,无论你想怎么玩,我都可以奉陪到底,甚至——就算是被你玩死,我也绝无怨言!”

“这话说得我爱听!”

“但是,你不应该把我的人牵扯进来,他们是无辜的。而且,我已经解散了地沼,答应还给他们自由。你此番之举,害得我失信于他们,颜面扫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心甘情愿地忍气吞声,继续任由你摆布?”

“凭什么——?”他停顿了一下,貌似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开口道,“凭你还良心未泯,凭你对属下一向关爱有加,凭你——其实还爱着我!”

“——是吗?”她笑了,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既然你对自己这么有自信,那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赌什么?”

“赌我们两个谁的行动力更快!”她一手环上他的脖子,抱着他一起滚动了一圈后,趴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你刚刚说我没有和你对抗的筹码,有关于这一点,我表示不敢苟同。我想你心里一直很清楚,我手里唯一的一个,但已是足够摧毁你的筹码,其实就是我自己。”

“看来你是认真的。”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有些不安地轻颤着,可还是垂死挣扎,企图力挽狂澜,“他们两个还在我手里,你不会真的……我也绝不会允许……”

“那你觉得,你能阻止多少次我的自杀计划?你觉得,若是我死了,你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何意义?”她像是饶有兴趣地,一直盯着他的喉结。

“我……我……”他的喉结上下来回地翻滚着,嗓子干涩得说不出来任何话。

“可以了。”他推开她,极力忍住心里的那股渴望,黑眸幽深复杂,嗓音沙哑,“你以前,每次都是喝了酒以后,才会这么主动,怎么今晚没喝酒也……”

“酒——?”她皱起眉头,不高兴地撅着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后,看着他,“你不就是我的酒吗?只不过尝起来,是太过辣喉的烈酒,不是我喜欢的款型。”

他看着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决定放弃这个话题:“我只想问你,你真的,舍得狠心抛下我吗?你真的,已经选择不爱我了吗?”

“嗯……你觉得,咬舌自尽这个方法怎么样?”她一脸兴奋,跃跃欲试。

“你敢——!”他猛地一个翻身,欺身压在她的身上,然后低头撬开她的牙关,舌头长驱直入,死死地缠住她的舌头,抵在她的喉咙,让她的阴谋难以得逞。

她眼里促狭十足,没有任何反抗之举,却反而令他更为心慌意乱,心有余悸。

没过一会儿,他就一脸颓败地退了出来,把头埋在她的发间,嗅闻着她的发香,缄默不语。

“哇哦——!”她惊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背,戏谑道,“看来你的行动力还是值得称赞的!但是,这次是我故意放水,并不能作数,要是下次,你可就没有……啊——”她痛呼一声。

他恶狠狠地,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像是要把她的肉咬下来一样。

她知道,这是他表达不满的一种方式,也是他发泄怒火的一种方式,更是对她以示惩戒的一种方式。她咬住嘴唇,两手紧紧抓着床单,准备好承受接下来的暴行。

果然,他一旦开咬,就绝不会善罢甘休。粗暴地解开她的浴袍之后,他便顺着她的脖颈,一路长驱直下,势如破竹。牙关所到之处,必定是疼得钻心蚀骨,留下血流不止的印记。

旧的印记,还依稀尚存,转眼间,又被新的印记所覆盖。它们颜色深深浅浅,形状弯弯曲曲,犹如荆棘纹路一般,密密麻麻地,一道道地,遍布她的全身。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她习惯了。她真正不习惯的,是这个一再纵容与无能为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