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点兵没想到此次行程会有什么不一样,他觉得一切都很圆满,金稳外公家也是吊脚楼,上下三层,几代人都住在一起,热热闹闹一大家子人,外公身体不太行了,不大能动,人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沙点兵听说了,他们家算是正宗汉族人,怎么的都拐不上苗族,虽然住在苗寨,很多少数民族优惠他们都没有,倒是后面子女成家,找得几乎都是苗族人,就金稳妈妈一个人展翅高飞,去了大城市,然后只有她嫁的汉族人,所以妈妈这一支一点苗的影子都没有,而金稳妈妈还是最希望自己和苗有关系的那么一个人。
苗寨人热情,不虚假,真实,进门就喝酒,喝就得喝痛快了,沙点兵一进门就被灌的开始往傻了喝,从初一喝傻,傻到初四,人都来得及认全,一大票亲戚轮流宴请,每家必须去,唧唧叉叉每次都能挤过来十几口子人,金稳想护着点老公,每次都硬挺着不多喝,自家人都知道金稳一口倒,也就冲着沙点兵使劲,偏沙点兵还是个痛快的,一下子点燃了苗家人的热情。金稳成了专业代背,千辛万苦也要把沙点兵顺回来,给别人背心里不愿意,老公那点肉还是便宜我吧!
从舅舅姨妈到姨奶姨婆,到子女儿孙,到贤朋故友,沙点兵反正凑合着认人头,人太多,晃来晃去,见面三分亲,闲话家常,酒菜摆好,就是整!每一天都是中午晚上两顿酒,喝的浑身出汗都是酒味。金稳妈妈也没好哪去,都是一水的醉猫样儿,没几分钟是清醒的,好在金稳爸爸透着贤惠劲儿,没事就陪着老爷子坐着,金稳妈妈跟放飞了似的,喝的直飘。
沙点兵天天醉死狗,被金稳背回来往床上一放,这货就死命逮金稳,醉了劲儿特别大,发酒疯满嘴跑火车,一边嚷着劳资稀罕死你了,一边抓挠真人。金稳坏心眼的想,难得老公这么断片,何不问问他从前那些个破事,我也是好奇他究竟如何暗无天日的样子,天天想办法诱供。
老公,你都搞过几个人那?都还有联系吗?他们的手机号你还存着吗?最近一个是谁呀?叫什么呀?干什么的呀?你们都哪种程度的干呀?!都干过几回呀?你最长时间是跟谁呀?家里都来过哪个孙子呀?你那交友软件现在还在吗?帐号告诉我呗!说说呗!
不管问多问少,威逼利诱,摸掐拧抠,回回直接问死机。沙点兵呼噜震天响,迷糊了。
初五,全家四口到麻武两家拜年来了。初六就要往回赶了,回家修整一两天也就再次分离了。沙点兵每个细胞都在说话,我不想再醉了!我想清醒一天。然并卵,这顿酒是最需要喝透的,因为交情不一样。路上金稳妈妈开始絮叨麻武两一家人。
妈妈有点八卦的斜眼咬沙点兵耳朵,说,这个麻武两和我们差不多大,在这算是能人了,苗寨人常年靠的是苗银和苗药生存,他能把银器作坊开到荡南旅游区,和人家搞合作,一下子就把生意做起来了,他儿子在那边坐镇,寨子里现在主要收入就是这一块。人那,人无完人,他算是能人,就是吧!人有点花花肠子,年轻那会被处分过。我们父辈都交好,我爸也是公派下来的干部,他父亲敬我父亲三分,轮到我们这一辈,我哥哥弟弟和他算是还有友谊,我就差点意思了,一年就回来一趟,临走看望一下,吃顿饭交差,否则金稳外公不乐意。要我说呀!我是真不想喝这一顿,年轻那会,他还调戏过我呢!我真不骗人!
金稳爸爸说,“你也当真了,就是开玩笑!一个寨子住的多少年了,那时候你有点小名气,心思就比较敏感。现在我们都老了,有一天没一天的,该看看还是看看吧!”
金稳妈妈神神秘秘的又咬耳朵,说,“沙老师,你不是会心理学吗?你到时候看看那老货都老了,还是个坏蛋样吗?”
沙点兵禁不住问,“主要是指哪方面?这个麻老板除了好色还有别的吗?”
金稳妈妈说,“他好像就这一个毛病。除了这个毛病,他确实挺能干的,嘴能说,会处人,人又勤快,还很周到,但是,就觉得这个人吧!哪儿差点人性,隐隐戳戳就觉得他不是个好鸟。”
金稳抢话,说,“妈,不就调戏你一下吗?恨人家一辈子,还给人家盖戳,不是好鸟。他当初是怎么调戏你的?你都没和儿子说过,怎么看见老师就一腔子委屈就出来了?!”
金稳妈妈说,“都好多年前的事拉,也是过年回来,他说一年没见,他开了个手术刀,阑尾炎,然后突然解裤腰带把裤子往下拉,露出刀口给我看,连带着也露了好些内容,你说这是不是坏?!他那是趁着没别人在的时候,有人的时候就是一本正经,特装。谁要看他刀口啊?!我一个大美女,看你刀口,我有病吗?!上赶着脱裤子是不是坏?你说沙老师?!”
金稳爸爸接过话茬,说,“苗寨人单纯,直接,不装假,开刀对人家来说是天大的事,深山老林的,有点病就是死那时候,所以特别庆幸有病能治,你就是多想了,我觉得麻武两给苗寨人带来了很大的福祉,挺有能力的一个人,人只要出头干点大事,必定会有各种不满,说三道四,流言蜚语,有时候真假难辨,各执一词,反正,到目前为止,对他总体的评价,就挣钱这一块,是没的说的。”
金稳说,“老师,别管他,管他好人歹人,喝一顿,走个过场,咱就撤,明儿就回了,完成外公的任务,ok?!”
沙点兵点头,说,“ok”!
想想确实是,管你是好,是歹,自有命运和你抗争,我们只是路过,不过金稳妈妈眨巴眨巴眼睛还是嘟嘟囔囔,说,他对我脱裤子这事我可真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