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条昏暗而肮脏的小巷子,头顶上是金黄的落日告诉匆匆的行人这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落日的余辉透过远处,那闪亮的圆顶映照在沉寂的大街之中。几乎看不到头的建筑物,整齐划一的树立在石板大道的两旁。由这些建筑的装饰看起来,这里应该是个商业区。但整条大街却好像刚被人遗弃般,毫无生气呆立在夕阳之下。这时候一个已经等候多时的老仆人,牵着一匹棕色披甲的战马迎上来。将军深沉的脸容上,这时候也稍微舒展开来。他快步走上前,友善地抚摸一下战马黑色的鬃毛然后用力一跃翻身上马。跟在最后面的克雷伯斯和塔莉亚,神情有点局促地站在牵马的老仆人之后。尤利西斯回过头打量一眼那两个陌生人,然后把目光投向那老仆人。后者不愧是跟随将军数十年的人,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把一直挂在手中的那刺绣着尤利西斯家族徽记的白色披风递给两人。
“穿上它们,我们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那为老仆人朝着两位陌生人解释道。
没有任何异议,两人在这么时候只能一切听从对方的话语,默默地穿上长袍,拉起兜帽跟在将军身后。一路上他们只看到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还有一个满脸写满担忧的店主,无奈蹲在空无一人的旅店门口。除了这些人,他们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哨口,和一大群不耐烦的士兵。站在路旁那几个目光异样的士兵,让阿卡的人下意思的拉了拉袍子。虽说此刻他们正漫步在大街之上。但是那股弥漫在这个城市中恐怖气氛,却让克雷伯斯和塔莉亚觉得自己似乎是走在随时都会有强盗出没的黑暗小巷之中。一行人跟随着夕阳的脚步,彼此无语地走在大街上。这种让人不安的沉默,让克雷伯斯好几次试着想要开口,但是那个高大的背影却让他欲言又止。最终将军确实是开口了,不过他问的是他们是怎么样来到这里的,还有之前旅途的一些故事。最后他们的短暂的旅途终于到达了终点。[ 小月手打]
两位局促的客人抬起头。此刻他们唯一的感觉就是,刚才老仆人刚才的话太过于含蓄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寒舍,而是足以媲美皇宫巨大建筑物。光是门口那用大理石建成,雕琢飞禽走兽的巨大拱门,就让人误以为这是祭祀神祇的圣地。再往里面走,那简直就是一个艺术的殿堂。在被细心修剪过的宽阔草坪上,是整齐划一来自遥远爱琴海沿岸,花些不知道多少人力才运来的棕榈树。前庭与将军的官邸之间的过道,被层脚下那柔软如嫩草般的地毯覆盖着。看手工和花纹,那应该是来自波斯的巧匠之手。克雷伯斯惊讶的叹了口气,然后低头看了眼自己肮脏的双脚,害怕会弄脏如此华丽的地毯似的,犹豫着不敢往前。他的同伴塔莉亚,早已被眼前那包裹着闪亮金箔的华丽雕像,深深吸引着。尤利西斯将军回头来笑了笑,友善地告诉两位客人继续跟随着自己。踏过十来级宽阔得足以容下十人的大理石台阶,他们终于到达了将军的官邸。将军说自己要更换衣服,然后就留下两位客人独自坐在那张组可以容下二十人的华丽圆桌前。
跟随着那位小仆人,两位与这奢华如宫殿般格格不入的客人,迈着局促的脚步来到个偌大的会客厅。按照希腊贵族的习惯,克雷伯斯和塔莉亚坐在设计成有如一张大床的舒服座位上。习惯上每位客人都该半卧在着舒适而华丽的座位上。但是很显然这两位客人并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直着身子局促地坐在床沿边上,笨拙地配合着那些奉上清水为他们清洗尘土的仆人。送走那几个不知道在笑什么的仆人之后,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塔莉亚正在默默待在自己的座位上,小心地整理着自己的容貌。而克雷伯斯虽然直着身子坐着,目光却是四处游走着。他不会明白这个可以奢华的地方,怎么可能只住着一个人。他也不会明白,为什么换一件衣服还需要五个仆人帮忙……就在这个家伙满脑子,连他自己也没有答案的问题的时候,几个衣着华丽得一点也不像是仆人的女人,为他们奉上美酒和水果。地牢那些发霉的面包屑,与眼前那晶莹饱满如红宝石般的葡萄,简直就是天地之别。阿卡得人贪婪地,咽了咽口水伸手就要摘下几粒。但是塔莉亚在台底下踢了他一脚,让他只能眼瞪瞪看着眼前的美食——却动不了手。
能看不能吃,这样还不如把自己扔到荒野要更自在一点,阿卡得人边想边哀怨地叹了口气。这是换上一身白色长袍的尤利西斯将军再次出现在两位客人面前。主人舒服地把身子卧在柔软的座位上,随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仔细地打量着眼前两位年轻人。塔莉亚也跟着礼貌性地小口啜饮一口,克雷伯斯楞了下也跟着举起酒杯,生硬地祝福主人长寿。尤利西斯将军边理着胡子,边用着感兴趣的目光打量着两个陌生的客人。
“我想两位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解救你们吧?”尤利西斯用着军人特有爽快,开门见山般地问道。坐在一旁的两位陌生的客人,这时候相互看了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有一件烦心的时候让我一直寝食不安。我试了不少办法,但是依然无法解决。”他说,“在一个多月前,在我回底比斯的路上,遇见一个神秘的盲眼老人。他告诉我,两个异乡人的到来将让事情出现转机。”说到这里尤利西斯将军不禁苦笑着摇摇头低语了一句,“但是那时候我们的国王早已下令关闭城门,禁止所有人进入这座城市了。原本我已经不报以任何希望的,但是直到一天前那只落在我窗前的老鹰,让我再次有了希望。”
“一只老鹰?”克雷伯斯好奇地打断了将军的话。
“那不是一只普通的老鹰。”尤利西斯解释道,“那是经过专门训练,用作秘密通信的老鹰。绑在老鹰爪子上小木盒里面藏着一封简短的信。”说吧将军在腰间摸出一个打磨光滑的圆筒型木盒递给两位客人。塔莉亚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它,细心地抽出里面的一张小纸条,缓缓展开。
“‘尊敬的将军,”她轻声地念出来,“‘我的两位朋友在底比斯遇到一点小麻烦了,劳烦您代为照顾。他们是……”读到这里塔莉亚顿了顿,落款出那个徽记引起她的注意。女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殷红的徽记,一定有着不寻常的来历。
“那是雅典国王菲利普斯的家族徽记。”尤利西斯似乎看穿他们心思般嘀咕了一句。
接着是一段沉默。“国王?我什么时候有个国王的朋友?”克雷伯斯满是迷惑地嘀咕了一句。塔莉亚皱着眉头反复地看着那张细细的纸条。突然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侧身在阿卡得人耳边嘀咕了一句——“那个女巫。”克雷伯斯迟疑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那个女巫真的是与那个国王有这么一腿的——不过这个国王的爱好也真是够特别的。想到这里阿卡得人不禁暗自偷笑起来。
“当我接到这信的时候,立刻想起了那老人话语。而且既然是雅典国王的朋友,想必两位也不会是普通人。”尤利西斯将军继续说,“于是,我第一时间命令我的部下,寻找你们。想不到你们居然待在地牢里面,太出乎我的预料了。”
“这一点也不奇怪。”克雷伯斯耸耸肩,非常坦白地跟将军抱怨道,“我们向来就不走运的。坐船遇上风暴差点淹死,吃顿饭被怪物袭击,差点变成它们的晚餐……”
这话让引起尤利西斯的笑声。这笑声让将军额头上线条舒缓了许多,他微笑着举起杯子朝着客人们说道,“好事多磨嘛,没有经过磨难怎么知道,活着的美好呢?而且比起我的经历,你们这点磨难只是餐前甜点而已。”
“还少?”克雷伯斯来兴趣了,“那我很想知道你过去的冒险故事哦。”
将军的笑容消失了。仿佛没有听到这问题般的,他只顾这玩弄着手中那精致的水晶杯子,“现在我找到你们了。接下来我只希望那个老人的话语是真的。虽然这件事情,办起来似乎并不是太难,但是我却不方便露面。”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似的?对了那是伊莫顿在某次闲聊时候提起过的。他说过那些达官贵人们,通常为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而四处寻找一些愿意为用性命来换取金子的家伙。难道不成这个将军也是——想到这里两人不禁暗自交换着警觉的眼色。
“放心,两位朋友。虽然我过去确实干过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但是请你们放心,这次不是不会是坏事。”这个尤利西斯将军果然是个经验老道政治家,一下就嗅出了两人的担忧。将军坐了起来,身子朝着两位客人倾斜了一点,“要是你们不愿意,我也不会难为你们的。但是——”他的语气一转故作神秘摇摇头,“你们就会永久失去一位挚友了。”
“失去一位挚友?”克雷伯斯重复着将军的话语,“我在希腊没有几个朋友啊?”他满是疑惑地想。不过当他顺着将军的目光,把眼线挪向塔莉亚的时候,突然明白了。所谓的“挚友”并不是他自己的朋友,而是塔莉亚的,那个角斗士!
“尊敬的将军大人,您指的是……”塔莉亚刚想开口,但门外的急促的脚步声,却让她无法继续说下去。顺着脚步声看清,一个士兵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满身的尘土和喘急的呼吸声,说明这个士兵有着重要事情要跟尤利西斯回报。将军也会意地快步走上去,两个站在门口一角耳语了几句。最后以尤利西斯一个沉重的叹息声结束。
将军朝着那士兵点点头,然后挥手把一个仆人叫到身边嘀咕了几句。
“两位客人,真实抱歉我有些小事情要处理一下,我的仆人会为你们准备丰盛的晚餐的。”虽然说是小事,但是由将军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出,其实这事情一点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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