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位客人美美地享用一份丰盛的晚餐之后。尤利西斯将军才再次出现,不过他只是随便跟客人们聊了几句有关晚餐的事,又一次被其他事情带走了。皓月高挂,克雷伯斯跟随着仆人的脚步,来到一间奢华让他惊讶的客房门前。面对着足够四个人在上面舒舒服服躺着的天鹅绒大床,阿卡得人唯一想到的就是一扑而上,在舒服柔软的被子上打几个滚。舒服地伸展着四肢。今天夜里他不用担心豺狼野狗的侵袭,更不用忍受半夜那让人瑟瑟缩缩的寒风。带着安详的笑容,阿卡得人缓缓的沉醉在梦乡之中,享受着难得短暂安宁。
第二天一清早仆人就早早地把两人唤醒。享用过美味的早点之后,一身戎装的尤利西斯将军,出现在两位客人面前。正在凶狠地撕咬着一块羊排的阿卡得人,连忙扔下手中美食站起来想着跟将军道句早安。但是他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不是因为满嘴巴的食物,而是因为将军身后那两个目光如炬身形彪悍的男人。克雷伯斯下意识地挪动一下脚步,飞快地与塔莉亚交换下眼神。
“卡瑞斯,乌雷,是跟随我多年的卫士与挚友。”尤利西斯当然知道他们此时的担忧,他笑了笑伸手直着自己身后的两个大汉向客人介绍道,“昨天晚上我跟他们提起两位,你们那些神奇的遭遇,让他们很想跟两位切磋切磋。”
克雷伯斯挑起眉毛瞥了眼,将军的两个卫士。塔莉亚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点不太愿意似的。不过无论他们怎么想,最后他们都不得不跟随者将军的脚步,通过两边绘画着各种竞技图案的长廊,来到了那个宽敞的室内竞技场。在这个椭圆形的竞技场的一头有个精美的小水池。池中有一位勇士左手顶着盾牌,右手用力朝着他的对手挥出长矛。而他的对手,那条邪恶的毒龙也毫不示弱地张牙舞爪扑上去。
“这应该就是,底比斯城的建立者——卡德摩斯。”塔莉亚带着赞叹的语气说,“他最后战胜了毒龙,率领着另外五位由毒龙掉落的牙齿变化而成勇士,建立了底比斯城。”
一行人在那个足有二十步长的武器架前停了下来。将军的两位保镖已经开始沉默地选择自己的武器。虽然这些武器看起来很逼真,但其实都只是由木头经过巧手的工匠打造出来的。不过被它们击中,也不会是一件好受的事情。那个秃顶满脸胡子的叫乌雷的家伙,边灵活地舞动着手中的两把短剑,走到场地的中央。尤利西斯朝着两位客人看了眼,克雷伯斯叹了口气知道这样力气活肯定只有自己份儿。阿卡的人走到武器架前,拿起了和对手一样武器,边活动着身体走到乌雷的面前。
“嘿,小心点。”乌雷低沉的警告道。
克雷伯斯只是用了一个有点自大的笑容回答对手。
比赛在尤利西斯挥手之间上演。乌雷不愧是侍奉将军多年的保镖,两把短剑在他手中就好像两条凶狠而灵活的猎犬般上跳下跃让人眼花缭乱。不过怎么样他也只是一个身处安逸之中卫士。而他的对手克雷伯斯,却是一个深受血腥厮杀洗礼的家伙。每场战斗对于阿卡的人来说,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踩着敌人的尸体过去,要么就成为食腐动物的美味。一上场这个家伙就是以破釜沉舟的方式发起凶狠的打击。翻腾,跳跃,猛刺,劈斩,横扫,每下攻击都是直取要害,丝毫没有怜悯与犹豫。最后在尤利西斯将军的命令声中,比赛中止虽然并没有分出胜负,但显然克雷伯斯已经占据了上风。
第二回合理应是有塔莉亚对战卡瑞斯的。不过那位年轻的卫士却拒绝了,因为他觉得这样不公平,自己不会跟一个女人战斗的。虽然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很君子,但是却让塔莉亚身体里面的亚马逊血统大为不满。可是这也没有办法,将军非常赞赏地看了眼自己的手下,然后用着客气的话语跟塔莉亚说,希望她在大家面前表演一下自己的绝活。女孩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竞技场中央轻声吟唱起咒语。飓风犹如愤怒的野兽般,咆哮着扑向大地。飓风怒吼,飞沙走石,甚至连房子也似乎在微微颤动。满屋子的尘土纷纷扬扬地散落,抱着脑袋地的尤利西斯将军有点失态地抬起头。可是在他眼前却突然冒出两双充满杀戮的猩红大眼,在尘土间蠢蠢欲动。久经沙场的将军立刻拔出佩剑,而他的卫士们也第一时间挡在主人前面。
“不要怕,那只是我的守护者而已,它们只会听从我的命令为我而战。”塔莉亚的声音透过尘土传入他们的耳中,正才让他们稍微放松下来。
尤利西斯将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满是高兴地打量着眼前两位客人。“我实在太幸运了,为我送来了两位贵客。”他微笑着拍了拍阿卡的人宽厚的肩膀,“你们让我又一次看到了希望之光。”
这话让克雷伯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时候一直担忧童年玩伴的塔莉亚,似乎找到一个插话的时机。女孩走到将军旁边用着礼貌的话语询问着,格尔里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这个问题让尤利西斯愣了下,脸上愉快的笑容被无奈的阴沉代替。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长廊屋顶上的绘画,“酒神狄俄尼索斯,底比斯的庇护者。”将军低沉地说着,“他赐予了这个城邦拥比其他城邦更多的安宁与快乐,但是也诅咒了这座城邦将会在猜忌与贪婪之中堕落。如今酒神的诅咒已经慢慢成为了现实。”说到这里尤利西斯,把目光渐渐挪向塔莉亚,“格尔里斯就是猜忌的牺牲品,一切都只是一场残酷的政治献祭。”
原来这里面还有着一段常人不为所知的故事。尤利西斯家族在底比斯一直都是声名显赫。而到了尤利西斯将军这一代,几场漂亮的战役加上将军稳重而正义的性格,让他的名声甚至于盖过了国王。这些对于渐渐衰落的国王家族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心中的刺,不拔不痛快。但是就算当今的国王有点昏庸无能,他也不敢正面与尤利西斯起冲突,只能暗中寻找着机会。不过唯一让稍微国王安心的就是,尤利西斯将军的大儿子早年夭折,小儿子也战死在沙场,唯独剩下的是两个没有继承权的女儿。只是这样庆幸的事情维持的时间并不长,那个叫做格尔里斯的年轻人出现,打破这微妙的平衡。谁也说不清为什么将军,会对这个来自穷乡僻野的乡巴佬如此看重。甚至于有人私下,认为这个年轻人或许是将军的私生子。不过无论那些流传在街头巷尾的留言怎么说。虽然如此但是几乎所有人的底比斯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精力充沛行事果断,而且富有正义感的年轻人,确实让人值得信赖与赞扬。正如希腊人的一句言语“光明越是明亮,影子也更之明显。”这个风光一时的年轻人,也渐渐成为国王的忧虑。
如坐针毡的国王终于在三个月前找到一个几乎完美的藉口了。那一夜底比斯的神谕之地,大酒神的神圣葡萄树被一群神秘的黑衣人毁于一旦。统管大酒神神殿安全的士兵长,格尔里斯虽然奋力与那些神秘人战斗,甚至于在战斗中差点失去一只眼睛,但是依然首当其冲地成为替罪羔羊。当然在追查之中,底比斯的军队领导者尤利西斯也难免牵涉其中。不过就在国王步步紧逼的时候,格尔里斯被突然开口把所有罪名都一人扛下。虽然尤利西斯从中耍了些小花样,但那只是格尔里斯稍微推迟了身首异处的时间而已。
“现在格尔里斯的处境你们也很清楚了,“将军叹了口气,“那些无耻的家伙,把他当作一头斗犬般来取乐。当他们对他失去兴趣的时候,也就是格尔里斯的末日。”
克雷伯斯沉默地听着尤利西斯的话语,他可没有想过原来那个角斗士身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的。有那么瞬间他觉得那家伙很可怜,但这种想法只持续了瞬间。
“那家伙也挺可怜的。”阿卡得人朝着身旁的塔莉亚嘀咕了一句。不过女孩似乎并没有听到似的楞站在原地。更确切的来说,她的灵魂似乎因为格尔里斯的遭遇而被抽走一部分。
“塔莉亚。”克雷伯斯碰了碰女孩的肩膀。
后者这才好像在噩梦中咋醒般,回过头来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阿卡得人。
“我们要马上把他救出来才可以。”塔莉亚有点失魂地嘀咕了一句话。
阿卡得人看着同伴那张因为忧虑而显得有点苍白的脸,心中再次冒起那个念头——似乎塔莉亚对于那个家伙特别的在乎。虽然他有点好奇自己的推论是不是正确的,但是这时候他根本找不到追问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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