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抬头,天空果然落下了一滴滴小雨滴,映着红色的宫墙很是压抑。
“骑马吧?”他问。
她继续往前走。“浇浇爱长……”
“……”他不大明白她这个逻辑。“你又不是花草果树……”
雨下的渐渐大了起来,密密麻麻不过一会就浇透了她的衣服。
反正不是她的,她也不大心疼,只是这头发似是白绾了。
他直接拉过她,拐向路边另一条岔道上。“那边是书院,我们去躲躲雨,不然你会生病的。”
书院,听起来就应该是皇宫藏书的地方,那种天下书籍尽全又把守甚严的大书库。所以北北还是有些兴奋的。
可是,她似乎理解错了,这书院,原来竟然是皇宫教书的地方。
竹常青拉她到梁下,将马牵到了一旁的柱子边栓上。伸手擦了把脸。“冷吗?”
她点点头,头发上还滴着水,像是只刚从海里钻出来的小人鱼。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能不能找件干衣服。”
她拉住他的手。“你去哪找?”皇宫可不是什么好闯的地方。
她手拉着他的手,他身子一僵。
回头对她勾了勾唇。“安昌公主那里应该有,我救过她一回,交情还不错。”
“可是……”想了想,松了手,竹家男儿从小练武,身子骨自然不会因为这点雨水怎么样,可她不同,她常年在闺中呆着,身子骨弱,这个时代医术又不发达,如果发烧了,也就麻烦了。
看他消失在雨色中,一种莫名的孤单感袭来,她早已习惯,缩了缩身子,坐在走廊边的柱子前靠着。
当她模模糊糊快睡着的时候,脚步声传来,她吓得一机灵,瞬间清醒了大半。
二哥脚步稳轻,这脚步声却有些乱,应该不是一个人,且踩的那么肆无忌惮。
宫中人吗?
她说她是来躲躲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吧。早知道,就该一早就和二哥骑马离开这里。
在以前的认知里,皇宫一直不是一个如何太平祥和的地方……
他听到有人说话,抬了抬眼皮,却有些发沉。看着面前模糊的两个影子,她迷糊的道。“我,我只是来躲躲……雨……的……”话罢没了力气,眼皮沉了下去。
凉薄的手附上脸,挑开了他脸上的头发,手指一顿。
他打横抱起她,不知是要去哪。
她感觉身子一轻,有些清醒了,睫毛颤了颤,便听他说。“四哥,你且先回去,改日再找你……”
“这是……”
“不认识。”
……
听人说,男人也是有情感的,她也信了。
她梦到了小时候,小时候她第一次用意念幻化出枪的一天。
父亲蹲在花丛里陪她玩,父亲是高官家的官二代,爱上母亲后私奔到这儿过安稳的生活……
这儿?这儿是哪呢?
茶园?对了,是江南的茶园,她家是茶农来着。
她握着手,一张小脸笑得春光灿烂。“爸爸,小北感觉手里好像有枪哦。”
“是吗?小北喜欢枪?那长大了就当个小警察,多威风。”父亲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
“可是……小北喜欢画画啊。”她嘟嘴。“爸爸,手,手在抖。”她眉头皱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竟然渗出了狠历。
他握过她的手,放进怀里安抚。“小北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小北是个聪明的姑娘,爸爸妈妈永远支持你。”
“爸爸,你……”
……
她猛地坐起身。“不要!”
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她大口的喘息着,手指在被子中打着颤,一脸憔悴。
床边手握书卷入神的苏湮吓了一跳。
她伸出手看着那双颤抖的手,心中慌乱无主,双手附在眼睛上,低头抽泣起来。“上天对我好……”她说。“对我很好。”
他瞧着她,眉头微皱。
“她给了我两次幸福,第一次,是被我自己毁掉的,第二次,是被别人毁掉的。”
“我还活着。”她低吟。“上天对我真的很好。”
“病了两天,刚醒就胡话。”
北北抬头看他,一双湿漉的眼睛似情鬼的暗紫色宝石。“你说,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不做声,许久才悠然的拿起书卷,一支胳膊支着头,懒洋洋的看起书来。“自然是为了等死,别想别的,再睡会觉,你烧的不轻,还没全退。”
她依旧看着他,他眼睛生得好看,鼻子嘴还凑合,耳朵眉毛一般,却意外的,凑在一起时是那样的和谐冷峻。
他下巴有些尖,额骨和咬肌处却不难看出棱角,他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男人,她想。
“为何救我?”她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挑唇。“美人谁不喜欢。”还乔装翻了一页书页。
她觉得尴尬,待呼吸平稳了,将被子拽到了脖子处,除了头将自己整个捂了个严实。“你有些瘦。”两次见他,都是一身黑衣裳,只不过今天的领口处有些暗紫色的花纹,奢华而又低调。
“精力不足,每天运动多了罢。”他回答的轻松。
她尴尬的红了脸,干脆躺下,顺便将被子盖过了头顶,在被子中嘟囔。“你这人还真是没什么脸皮。”
他挑挑眉,突然觉得有趣,放下书将被子掀开一个小口,对着口子说。“那没脸皮的这个人救了你,小红你是不是也该报答一下?”
“啊!”她将口子合实了。“我不叫小红。而且从来恩将仇报,是非不分。”
他伸手进来握住了她的手腕。“真巧,我从来欺妻霸女,毫不怜香惜玉。”
北北慌张的往床里挪了挪。不再理他,脸色却已更红了。
苏湮狡黠一笑,收回手又拿起了书卷。“出来吧,好好睡一觉,我不碰你,你那样容易上不来气。”
北北捂着被子不做声。心却在砰砰跳个不停。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和他说话会很别扭……
“我不敢睡。”她小声道。
他挑眉。“我在,怕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