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汽笛长鸣起来,邮轮已驶进吴淞口了。甲板上,很多人正在往岸上眺望……
远在福建的杨多良正准备启程到上海,接到珍宝丢失的消息,顿时就吓得变了脸色,这可是他为官一生,四处敲榨勒索的全部财产啊!他立刻赶到上海。
淞沪护军使何丰林是他的老相识,他请何出面,帮他查找珍宝的下落。何丰林倒也爽快
,对他说:“三天后来听音讯。”
杨多良从往日在福建的经验中得出,只要何丰林出面,事情差不多能解决。但那些珠宝古玩是他一生的心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三天来他一直没睡着,干脆厚着脸皮去何家住了下来了。
3天后,何丰林来到客厅,进门,他无奈地说:
“实在抱歉,老兄,兄弟无能,你的东西实在难以寻找。”
一听这话,杨多良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旁边的佣人立刻上前扶起。
“难道,难道,”杨多良结结巴巴地说,“难道就这么丢了!”
“哎!老弟,在上海滩,并不是一切都是我说了算。这就不是你在别处领兵所领教过的了。可以说,谁来都没有办法,它一半华界,一半洋界!”
“没有办法?我这后半生,就这么完了?”说着,这杨多良也不顾自己的身份,竟然当着何丰林的面哭起来了。
何丰林踱了两步:“去找杜月笙吧。杜先生肯定是有办法的。”
这是1923年底的事。
当杨多良拿着自己的名片,来到华格臬路216号的杜公馆时,心里十分不安。杜月笙的名字他早已听说过,但他不知道杜月笙有多大的能耐,能不能把何丰林找不到的东西找回来,因此他一边走着,心情还是如同死了爹娘一样阴沉沉的。
杜月笙看过杨多良的名片后,立刻把他请进客厅。
杨多良行过礼后,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这时,他仔细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这位名震上海滩的人物。
杜月笙突出的特点,便是有一个剃得光亮的大脑袋和两只如树上的蘑菇那样支棱着的耳朵。他的脸坑坑洼洼,很不规则,宛如装满土豆的袋子。杨多良并不知道,这是他小时候常常挨揍的结果。他的嘴唇在突起的牙齿外面绷得很紧,总是呈现出一副笑的模样———其实,这是一种假相,他即使是发怒时也是这样。他的左眼皮耷拉着,好似老在眨眼,有一种挑逗的味道。杨多良实在摸不透,对面这个大耳朵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能耐,能帮他找回这6只箱子,他对何丰林的话半信半疑。
杜月笙倒显得很闲适。他简单问了问事件的经过,即叫来管家万墨林,“打电话给顾嘉棠,叫他快点查一下。”接着,他又问了杨多良在福建任上的事,便吩咐送客。
杨多良临走前,杜月笙说:
“杨先生放心,只要东西一有着落,我立刻派人通知你。请你放心,不会超过今天。”
杨多良将信将疑地回到了旅馆。
事已至此,急也无用。他要了一瓶酒,四个小菜,自斟自饮起来。
过了一个多小时,杨多良酒足饭饱。三天三夜没合眼了,现在疲倦从脚底缓缓而来,他昏昏欲睡。
“杨先生是住这吗?”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把杨多良吓了一跳。他立刻开开门。
“我是杜先生的手下顾嘉棠。你的东西我帮你找回来了,请过目。”
说着,他轻轻一摆手,后面进来3个人,一人拎了2只大皮箱,放在了他面前。
杨多良一见6只箱子,不多不少,便激动地抚摸着皮箱:“是我的,正是我的。”
“杨先生,请打开看看东西少不少。”
杨多良一只一只地把6只箱子全部打开,里面各种珍宝和古玩整整齐齐地摆着。他一一过数,全部都在。
“不少!一个也不少!”
“那好,杨先生歇着吧,我们告辞了。”
“别,别走!兄弟我这有点零钱,请弟兄们喝碗水吧。”
当天下午,杨多良带了一尊金佛、一个金香炉、两颗猫眼、一串大珠,来到了杜月笙的公馆。
“杜先生大恩,没齿难忘,这点小意思,万望笑纳!”
杜月笙看了看几样东西,连声称赞说:“果然是好东西!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你带回去吧。”
“哪里哪里,杜先生不要客气。”
“带回去吧。今天,我们就算是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吧。”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