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汀陪着赤鹤从早一直寻到晚,却愣是没再见着有木傀的影子。好像之前她看到的那半张脸,都不过是她看花眼臆出来的。
因这件事情,她一直提不起兴致。本想邀着云汀好好地逛一逛夜市,而今看来,这打算也只能往后延了。
道上路灯熙攘,却全都不关她的事。
就这么闷闷沉沉回了客房,将一推开房门,本该空落落黑漆漆的屋内却正坐着一个人。
“你可回来了我这……云汀?”这屋里堂堂坐着的却是金墨,眼见着她二人在一处,金墨面上有些惊诧,但他反应得极快,起身将呆滞的二人引至桌旁坐下,又道:“我还不知道你来了。”
他此次倒是行的熟路,赤鹤本是想问他怎么会在自己屋里,然抬头望了望一旁还余着脚印的窗台,心头也明了。
遂压下此话不谈,改问道:“你等我做什么?”
彼时金墨正与云汀寒暄着,移目看过来,掐断了之前的话头,沉声道:“我见着木傀了。”
赤鹤心头原本是闷的,听他这一说蓦地来了精神,紧道:“你也见着?你在哪见着?”
“也?”金墨跟着念了一句,“莫非你们……”
云汀点点头,抬手给赤鹤添了杯水,坦然道:“白天,就在城西的树林里。可我们顺着木傀的踪迹寻了一天,什么也没有发现。”
其实,压根就没什么踪迹。这东西像是凭空飘出来的一样。
金墨听罢,默默抚腮沉思,须臾才面露担忧道:“我听见它冲着我叫九儿的名字……可等我再追过去,却没影子了。”
又是一样的。
赤鹤脸色不算好看,手指互绞着衣袖,把齐整整的面料愣是绞出了一截截的纹路。云汀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过去将她绞衣袖的手松了松,先是慰了一句,才略有揶揄道:“我倒是觉得……九儿可能没事。”
金墨不解,锁眉接着问了一句:“为什么?”
云汀看了他一眼,却是又把目光移向了赤鹤:“你还记得你跟我说,在鹿晨山上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样么?”
赤鹤搓着下巴想了想,最后一次,应该就是梁九儿饮她血那次。
“她同我打了起来,最后将木傀化成了一颗棋子大小。收进怀里拿走了。”她伸出手,以食指和拇指相距比了比:“就这么大。”
金墨此前似乎也忽略了这一点,云汀这一提,他恍然道:“这是木傀归她了。或许木傀还有什么把柄捏在她手上。”
他俩一来一去,赤鹤现在脑子烹着锅糊粥,并不是很懂。但大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也就是如果真的梁九儿出了什么事,这个木傀是不会丢下她跑来找他们的。
既如此,那木傀只能是受了她的指引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她去找金墨,我倒想得通,毕竟她心里一直念着你……”云汀将目光转向金墨,此前元屏说他二人一世红缘的时候,却从没提到过这一档子事。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可她来找你,我就想不通了。按说她如果真的已经不待见你,为什么还会故意来招惹你呢?”
赤鹤望着他,把这个逻辑在心里度了一道。
是啊,讨厌一个人,怎么可能还会主动想着要见她。
要么她不讨厌自己了,可她与梁九儿临别之时才打了一架,梁九儿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对自己释然了。
赤鹤抬手撑着额角,没出声。
除非那个人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一取的。
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梁九儿犯险来拿的呢?
她手一偏,不经意触到了自己腕上的伤疤。
这疤,不光是双蛇扣留的。
“她当然要找我。”赤鹤有几分明白了,但明白过后,却有些自嘲。
金墨望着她,顺着她的眼睛向她的腕间看过去。
“她体内的黑弦自一初始,就是受着我的精血滋养起来的。”赤鹤声音哑哑的,没甚温度,“她当然要找我,也只能找我。”
话罢叹笑一声,果然还是她想太多。
她心心念念这个人是朋友,记挂着最后那几天欢愉时她对自己所说的话。
她甚至还抱了一分侥幸,梁九儿来找自己,亦是念着与她的旧情的。
到头来,念着旧情的不过就她一个罢了。
赤鹤揉着眉旁的头穴,有些疲倦。金墨默了默,想张口劝解一些什么,想了想还是漠然。他自己心头也是紧着梁九儿,如何还能开嘴去劝慰别人?
“你们现在都住在这儿么?”金墨岔开了话题,云汀如实应道:“是。毕竟不知道会待多久,也不便去找客家。”
金墨点点头,提议道:“看样子在此地耽搁还是要有一阵子,不如我帮你们另找一处住所,这里人多眼杂,难免……”他想说的是拿不准会碰上盘连谷的人,节外生枝到底不好。
可这话他不大方便明说出口。
云汀自然懂他的意思,温言谢过他的好意。又同他闲叙了一些旁的,聊得大多都是鸣魂鼎的事情。赤鹤听不进去,呆着双眼一直木在桌上。
见她疲惫至此,金墨也不便再叨扰。托辞了有事就又攀上窗户准备遁走,临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了个铃铛地给云汀:
“我暂时住的离你们不算远,这几日若有什么情况,你就摇这铃铛。”话罢从怀里又摸出一个,晃了晃,叮铃脆响时,适才递给云汀的那个铃铛亦跟着响起来。
“你们摇铃铛,我就知道是你们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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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在树林里见到木傀,松松就已过去了数日。云汀和赤鹤辗转找了多个地方,却都没什么新的线索。
金墨亦是又往他们所说的那处树林跑了许多趟,每一次都是空手而归。启初他还想在赤鹤面前做的轻松些,越至后来,满心的焦急却越是藏不住了。
最后反变成赤鹤来劝慰他了。
且这段日子不仅没有木傀的消息,就是连盘连谷却也没有什么动静。
风平浪静的有些不正常。
这日赤鹤闲趴在窗头,窗外是嚷嚷人声,在这城里待得久了,依然没有初来时候的陌生感。
虽不陌生,却也总觉得融不进去,置身之外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吱呀门开,赤鹤回脸望去,是又出门打探了一遭的云汀回来了,见她蹲在窗户边上发呆,凑上前安慰道:“金墨寻的处所算是安排妥当了。你休息休息,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