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洒在众人身上,在地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方堂金听李扶倾如此辱骂自己,眉头紧皱,指着他怒道:“臭小子,你刚才说什么?别以为你进入了第一学堂就能如此放肆,昨日若不是先生救你,建哥饶你,你且能安然无恙走出书院大门?”
李扶倾付之一笑,回道:“方堂金,你是不是当李浩建的狗当得久了,还真把自己给当个人物了?泥鳅虽然也是生活在水里,可终究不是吃海水长大的,别以为沾了点海水,就真把自己当做海鲜了!”
方堂金听了,拳头登时攥紧,怒道:“你再给我说一次!”
李扶倾摊了摊手,淡淡的道:“小泥鳅,难道我说错了?海鲜至少还有点腥味,可你身上除了土,还能有什么,还是说你宁愿当狗,跟在别人背后闻一辈子的臭屁?”
九儿在一旁听得笑出了声,心想扶倾哥哥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了,竟然连方堂金这么嘴绞的也说不过他。
此时方堂金也不知道如何回话,李扶倾毫无遮掩的变着法子骂他,又是什么泥鳅和狗的,直让他心里抓痒,脸色铁青,他一时忍不住,已经握紧拳头,朝李扶倾走了过去。
李浩建见状,却是急忙拉住了他,看了一眼还在课堂外站着的林好,在其耳边轻轻说道:“先别急,等出了书院再说,必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听得李浩建这么一说,方堂金才慢慢退了回来,指着李扶倾鼻子怒道:“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李浩建此时却是抱着双手,瞥了一眼李扶倾,道:“昨日我是给先生面子,不过今日你可要小心了,出门的时候记得看路,可别崴了脚,撞了鼻子!”
李扶倾听得明白,这李浩建如此警告自己,心想他二人今日肯定会带着其他小弟在自己回家途中拦住自己,还得小心才是。
其他学生见他们竟然斗起了嘴来,也不想参与其中争斗,互相道别一番后,便朝书院大门走了出去,不想多管昊阳门之间的事情。
不过九儿就血性许多,杏眼圆睁,噘嘴对李浩建和方堂金等人怒道:“你们可别太嚣张了,有我在,可由不得你们欺负扶倾哥哥!”
李浩建啧了啧嘴,没有回九儿话,却是对李扶倾冷冷的道:“废狗才会有主人护着,这废人嘛,也只会躲在女人背后,李扶倾,你可真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啊,还需要九儿保护!”
李扶倾听他说反话,如此嘲讽,撇着嘴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反驳!”紧接着躲到了九儿身后,朝李浩建吐了吐舌头,嘿嘿笑道:“我就是靠九儿,怎么地!气死你这癞蛤蟆!”
李浩建见他如此不要脸皮,气得都快要喷火了,这样一来,李浩建无言以对,只得对九儿道:“九儿,这李扶倾如此不要脸皮,难不成你还要护着他!”
九儿想着早上李扶倾护着她的情景,自然知其不是那样的人,当下脸上泛着寒霜,冷冷的道:“我愿意,你管不着!”
李浩建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心想今天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待九儿离开,定然要李扶倾的好看。
可当下无话可说,只是气得脸色通红,随后叫上方堂金等人走出了书院大门,途中已经小声商量起来,如何在半路上拦截李扶倾。
见得李浩建等人离开,九儿很是担心,柳眉微蹙,对李扶倾道:“扶倾哥哥,不如你今天就先去我家吧,不然李浩建他们中途肯定会拦着你,虽然你现在觉醒了元灵,可他们每个人的修为都不低,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才是!”
李扶倾摸了摸九儿的小脑袋,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九儿你就别多管了!再说他们不知道我觉醒了元灵,要真拦我,说不好我也可以来个出其不意!”
李扶倾刚才躲在九儿背后,又说了那一番话,也不过是要气一气李浩建等人,可如果真要九儿这小女孩保护,那别说是李浩建瞧不起他,他自己的确也没那脸皮。
九儿一脸愁容,道:“我还是担心,我可不想再见到你鼻青脸肿的来上学了!”
“相信我,真的没事!”李扶倾很是认真的说道:“虽然我那元灵品阶过低,不过逃跑还是够了,你要真的护着我,那且不真让李浩建他们瞧不起了!”
九儿想了一番,一直也相信扶倾哥哥是个有血性的男孩子,他宁愿挨打,也绝不会让女孩护着他,毕竟早上李扶倾护着他的情景,还在她脑海中浮现。
于是九儿回道:“那好吧,我就陪你走到那棵枫树下吧,那时你也离家近了,相信他们不敢对你动手的!”
那棵枫树正是早上他遇到九儿的地方,沿着枫树两头的石板路走去,便是他们各自的家。于此,李扶倾点了点头,忽然拉起了九儿的手,微微笑道:“好,都听九儿的,走吧!”
九儿平时虽和他走得很近,可他从未主动牵过自己的手,倒是她这个做女孩的,时不时就拉着李扶倾东跑西跑,这十二年来,除了自己爹爹和两位哥哥主动牵自己的手外,李扶倾是第四个。
此时九儿脸上登时浮现出一片红霞,十分害羞,可李扶倾也没察觉她有什么不同,只是拉着九儿往书院大门走了。
出得门来,李扶倾左右看了看,想知道李浩建那帮臭屁孩跑到哪里去了,可反复看了几次,也没见到他们身影,就只顾着拉着九儿往回家的路走了。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九儿给李扶倾讲起了自己初来菩蛮城时候的事情,李扶倾也仔细听着。
九儿笑道:“扶倾哥哥,你还记不得你跟我说有个小女孩总是跟在你后面?也不知道那个小女孩现在过得好不好!”
李扶倾只当做自己已经不记得事情,一脸茫然,问道:“什么小女孩?”
九儿道:“就是那个张家的小女孩啊,你前不久跟我说,她已经去了京城了,你还难过了好几天呢!”心中又想:“也不知道万一哪天我离开了这里,扶倾哥哥会不会为我而伤心难过?”
李扶倾挠着脑袋,尴尬的笑了一笑,回道:“我记不得了!”
“那扶倾哥哥你怎么会记得我呢?”九儿天真的问道。
李扶倾心想自己当初来书院时,也不知道九儿到底叫什么名字,如若不是她自己说,又对自己这般好,哪会知道这些。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九儿,如若说记得,那自己且不成了专门哄骗小孩的坏叔叔了,可如若说不记得了,九儿年纪又这么小,难免会伤了她那颗脆弱的心灵。
于此,他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撒个谎,回道:“我当然记得了,你是九儿嘛,不过我只记得你的人,却是一时想不起来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九儿虽然年幼,不过见李扶倾说话时的神情不对,已知他在说谎,忽然将玉手从李扶倾手中缩了回来,有些失落的道:“扶倾哥哥说谎!”
“为什么这么说?”李扶倾疑惑道。
九儿看了看街旁的一棵老槐树,似乎是在回想过去的事情,低下了头,说道:“扶倾哥哥说谎时的表情,九儿都记得,刚才你绝对没有说真话!”
她顿了一顿,又问道:“既然你说记得九儿,那你说说九儿叫什么名字?”
被她这么一问,李扶倾登时愣着了,心想难不成九儿不是她的名字?可这时候自己又能从哪里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当下只得回道:“你不是就叫九儿嘛?还有其他的名字?”
九儿微微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这个“嗯”中带着些许疑问,不过听起来问题并不是很大。
李扶倾对别人说话的口气,也还算有些判断,单凭这个“嗯”字,便能知道别人是高兴还是生气,他看着九儿的表情,已经暗暗分析了起来。
如果这个“嗯”字是第一声,那就是代表没什么问题,如果是第二声,那就说明问题不算大,如果是第三声那就代表着问题有点大了,可如果是第四声,那就代表出大问题了。
不过一想,刚才九儿说出这个“嗯”时,神情并无太大变化,而且说得极其温和,想必是没什么大问题,而且这小女孩又十分机灵,刚才不过是试探自己一番。
李扶倾虽依然不敢肯定,但还是呵呵笑了一笑,拉起了九儿小手,决定就当坏叔叔,道:“九儿,别玩了,还是赶快走吧,你不叫九儿,又能叫什么?”
他这一说,九儿突然嘻嘻笑了出来,拉着李扶倾的手一甩一甩的,在空中划出一道童年的曲线,说道:“我刚才不过和扶倾哥哥开个玩笑,我的名字啊,自然是叫九儿啦,庹九儿的九儿!”
李扶倾听得九儿这个姓,却是不解,想着“庹”这个姓氏倒是极少见,可即使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全名,也知道装作早就知道的样子,平淡的应了一声。
待得两人走到岔路口的那棵枫树下,九儿反复强调了几次,让李扶倾小心一点,李扶倾说了没事,两人才分手各自回了家。
李扶倾见着九儿那一蹦一跳的可爱模样,心想如若自己将来也能在这个世界结婚生子,也一定要生一个像九儿一样可爱的女儿。
他正想着时,九儿又回过头来朝他挥了挥手,头上的小辫子一下甩到了前面肩上,开心的道:“扶倾哥哥,明天再见咯!”
李扶倾挥手,点了点头,直至九儿的身影消失在了石板路上,这才转身准备回家,可这一回头,忽然面前一黑,李扶倾什么也看不见,一个黑色的麻袋已经套在了他的头上。
想也不用想,李扶倾知道是谁用麻袋套住了自己,当下大声的道:“李浩建,我知道是你们,是男人就放我出来,别跟我玩阴的!”
李浩建和方堂金等人听得李扶倾竟然认出他们来,难以置信,毕竟欺负李扶倾的人不在少数,他怎么一下就知道是他们,于此便有些惊讶。
李浩建问方堂金道:“他怎么知道是我们?这平时喜欢打他的人也不止我们啊?”
方堂金回道:“建哥,你出书院之前说的那番话,是个人也听得出来今天是你要教训他啊!”
李浩建歪着脑袋眨了眨眼,那张显得成熟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想了想,喃喃道:“也是哦,之前好像是叫他出门的时候注意一点!”
“李浩建,你有没有听见?想要蒙头打人啊?亏你还是李春风的儿子,这要是传出去,看你南院的名声怎么放!亏你还说老子躲在女人背后,不是男人,你不也是不敢正面硬刚,懦夫一个?”李扶倾躺在麻袋中叫道。
而李扶倾刚才那番话,又骂他不是个男人,李浩建心想反正他们有这么多人,这李扶倾又不过是连元脉都没有废狗,既然他知道是自己下的手,那的确用不着蒙麻袋,紧接着便对那几个套麻袋的小弟说道:“放他出来吧!”
那几个小弟应了一声是,将麻袋口松了开,李扶倾便从里面慢慢钻了出来,李浩建挺腰撑肚,蔑视着李扶倾,道:“放你出来又如何?九儿和先生都不在,你家那温老头也不在,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救你!”
李扶倾冷冷的道:“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敢不敢单挑!”
李浩建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了周围的小弟,哈哈笑道:“有何不敢,教训你这条废狗,我连元灵都不用召唤!”周围的小弟听了,也跟着笑了出来,觉得李扶倾简直是不自量力。
旋即他撸起袖子,走到李扶倾面前,仰着头对其他小弟道:“待会儿你们不用动手,我一个人教训他便是!”
小弟们自然是相信李浩建,毕竟李扶倾又哪是他的对手,应了一声是之后,都站在后面等着看好戏。
方堂金更是呵呵笑道:“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还想和咱们建哥打,简直是找死!”
其他小弟听了,都是大声叫道:“建哥,打死这条废狗!”
李浩建捏着双拳,咔咔作响,将脸凑到李扶倾面前,冷笑道:“来吧,单挑!”
此时李扶倾一只脚踩在那个麻袋上,已经将元力往双腿上汇聚,准备出其不意。毕竟他曾听温泰何说过,这李浩建觉醒的可是四品木属性元灵,自己现在修为尚浅,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子才不屑与你单挑!”李扶倾暗道,忽然用脚尖将地上的麻袋抬了起来,送至手中,干净利落,旋即将麻袋往李浩建头上一扣,双手中元力猛涨,紧接着将麻袋往下一扯,李浩建上半身已经被套在了麻袋之中,开始挣扎了起来。
李浩建又如何能想到,李扶倾竟然也玩阴的,自己毫无防备,却是中了阴招,他一边着挣扎从麻袋中出来,一边骂道:“你个杂碎,竟敢玩阴的!”
李扶倾猛地一脚踢在了麻袋上,正中李浩建小腹,他这一脚已然汇聚了八成元力,李浩建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直接往后摔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他小弟见状,正要上前帮李浩建的忙,却见李扶倾一直脚踏上前来,踩在麻袋上,右手比了个暂停手势,盯着他们叫道:“哎!你们大哥说了,单挑,你们要是帮他的话,且不是要他置于不仁不义之地,这是江湖道义,难道你们不懂吗?”
众人一听,互相看了一眼,愣了片刻,此时李浩建也没有发话,便迟迟没有动手。
李扶倾见状,心中窃喜,急忙跳到麻袋上踩了几脚,又打上几拳,都使上了不少元力。好似小人得意,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嘴里骂道:“让你当老大,让你玩阴的,让你拦我……”骂着时口水都快喷了出来。
李浩建被蒙在口袋中被一通乱打,身子受缚,又无法还手,只是疼得哎哟直叫。
踢着踢着,李扶倾也有些累了,从李浩建身上跳下来后,满头大汗的,又叉着腰喘了几口气,对着麻袋道:“今天就暂且饶过你了,要打的话,改天再约,就此告辞!”
李扶倾也清楚,他这点把戏也忽悠不了方堂金和那帮小弟多久,等李浩建缓过来,叫这帮小弟一起上的话,那时候就难以逃走了,如今自己也出了口恶气,没必要继续恋战,随后不慌不忙,一摇一摆的朝大街上走去。
待他走得远些时,麻袋中的李浩建才缓过起来,对外面的人叫骂道:“你们这帮废物,还不赶快扶我起来!”
方堂金等人这才走到麻袋前,将李浩建从中拉了出来,只是看见李浩建那鼻青脸肿的样子时,众人都是憋着笑,两腮像是松鼠的一样。
李浩建各自扇了他们一巴掌,怒骂道:“你们这帮废物,刚才那小子把我蒙住时,为什么不帮我?”
方堂金有些懵了,回道:“建哥,不是你让我们别上的嘛?”
李浩建被气得差点没接上下一口气,捂着被打得臃肿的脸,骂道:“你们都是猪吗?没看见那小子玩阴的?这算是哪门子的单挑?还不赶快给我追他回来!”
方堂金等人连忙应了几声哦,这才反应过来上了李扶倾那小子的当。方堂金抬头看向往大街上逃走的李扶倾,大声叫道:“李扶倾,站住别跑!”
李扶倾听了,想来是李浩建缓过来了,不过自己离他们已然有些距离,当下也不着急逃跑,却是弯下了腰,右手放在自己屁股上拍了几下,屁股左右扭动,够下脑袋往胯下看了回去,对方堂金等人叫道:“来啊,来追我啊!”
方堂金等人见了,怒发冲冠,越想越气,立刻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看着李扶倾,全部都追了上去。
后者见状,也不再继续拍着自己的屁股挑衅,登时站正身子,汇力于脚,一溜烟便逃了。
方堂金等人也迅速追了上去,只留下那受伤的李浩建一人还在地上疼得不断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