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再抬高半分。”舞完一套剑法，莫染便停下来看小师弟舞剑。那孩子真难得，他刚刚都在专心致志地看着，这会儿练起来像的七七八八了。
“是。”他认真地应道，小小的身影在一地的落黄中蹁跹，褐色的木棍时而击地，扬起了一阵尘叶。阳光透过枫叶，映在他的额头，将他的脸颊映得发红。
最后一式，他手腕半翻，将刺出的木棍拉回。最后收剑立身，这是落云雁教给他们的姿势。
“大师兄，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练完一套剑法，冉冉便停下来，满目期待地望着莫染。
少年却是垂下眸，不置可否道：“继续。”
冉冉算有资质的了，一套剑法只练了三次便可以掌握。但是他的剑法还是很生疏，很多动作都很僵硬。
当年，莫染在学习这套剑法的时候还是一个五岁的娃娃。待到他像冉冉一般大的时候，他已经能自己独创了。
冉冉不知道教他的这个人有怎样的实力，只是心里有些不服气他的轻描淡写。毕竟，他只是看了三遍就会了，他的师兄明显做不到这一点。
“练剑，剑即本心。你看不见剑，不过你心中无它。”冉冉还在埋怨着，忽然间就听莫染这样说道。他一愣，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可是少年却没有看他，而是径自背着剑离开了。
“剑即本心……”冉冉愣在原地呆呆道。
与此同时，一栋古色古香的书楼内。一身披黑纱的女子正倚在窗边，手里捧着一卷竹简。窗口清风拂过，黑纱贴身，隐约勾勒出成熟女子才拥有的婀娜身姿。
竹简在她的手中微微翻滚，一行行墨色的字落入她的美眸中。可是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手指时不时卷起竹简的一角又放下，偶尔在她光洁的额处还会微微凹出一个川字。
“嗯……”落云雁有些心烦意乱，她的手指随意翻着竹简，竟一不小心被锋利的竹片边缘划破。殷红的血一点点深处她嫩白的指尖，她吃痛地抿了抿红唇，正想要见手指凑近唇边抿去血珠，就在这时起风了。
风，带着远方的清香。那香味似乎有令人宁心的作用，她的心一些平静了许多。
“哗哗哗！”窗外的翠绿摇曳起来，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这绿，多么美丽。在那一抹抹翠绿内，还点缀着一两点微粉的小花，是早春的桃花吧？
落云雁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竹简，走到窗外想要凑近看看那些小花。然而就在这时，一抹白色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来到她的眼前，霸占了她所有的视线。
仿佛一瞬间，整个世界里只剩下那一人。
一头青丝灵动，一双星眸闪亮，坏笑的唇还叼着一枝刚刚摘下的粉桃，含苞待放，宛如一羞涩的美人面。
“你……”落云雁愣了愣，红唇微张。
“嘘。”少年竖起一只手指抵在她的红唇边，紧接着他顽皮地冲她一眨眼，侧过身。
一刹那间，风似乎更大了。粉色的风拂过树梢，一下将整片翠绿的树叶都装点上淡淡的粉色，在着清晨的淡金光芒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
落云雁不可思议，再望向远方，已经是漫山遍野的花。春天似乎眨眼间便提前到来。
“师父。”一声温柔的声音贴在她的耳旁，微热的气息也在她耳边微微散开。一瞬间，她雪白的面泛出一抹异样的红晕。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耳边的青丝就被人撩起，一朵粉桃被人轻轻别在她的耳边。
“真好看。”吴一心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那高了他半个脑袋的女人。粉色的桃花衬托得她雪白的肌肤更加美丽了。
要是可以，他真的好像在她面前显现原来的模样。可是还不行，那样子她该害怕了。
落云雁呆了片刻，连忙让自己从发愣中清醒过来。啊，她在想什么呢！那可是她的徒弟，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呢！
她连忙拍了拍自己发烫的双颊，又装作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敲……不，揉了揉眼前少年的脑袋。“怎么又不听话了，没去好好练剑？”
这家伙的头发手感真好啊，又柔又细，要是他当女人，这头发该迷人了。
只苦了吴一心，原本梳理得好好的发冠都被落云雁给揉成了鸟巢。
“师父……一心真的要长不高了。”吴一心可怜兮兮道，一双星眸还在哪里不断闪啊闪啊。
落云雁见状心里更痒了，她倒是忘了，这家伙除了头发就是脸的皮肤也是极好的手感。
好想捏一下……
心里痒痒的，却不能伸手。毕竟他也十五了，可不能再当成小孩子来看。
“头发……”吴一心得寸进尺道，“师父弄乱了，师父梳……”
落云雁这才注意到那原本整理妥当的小少年，此刻头上就像顶了一个鸟巢一般好笑，再配合他一脸哀怨委屈的小表情，她忍不住一下笑出声来。
“好好……”地胡乱应了几句，落云雁便伸手拉着吴一心进去书楼。而后者却不在意，一心只想多蹭会儿师父。
这就直接导致了，练武场的几位等待的时间又延长了许多。
“大师兄，一心不是去找你了吗？你们怎么没有一起来？”尹羽看着身边那个抱剑站得笔直的少年，奇怪地问了一句。
莫染仍旧闭目养神，薄唇轻起淡淡道：“没有。”
五师弟见状忍不住嘲讽吴一心道：“尹尹师兄，你莫不忘了，一心师兄的秉性。这会儿指不定到哪里去了……“
他说罢，还想去问问二师兄的意见。却见那方信义正倒在练武场的，张着口嘴角还流淌着些许晶莹的液体。
那死胖子还在睡觉呢！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本就通红的脸愈发亮起来。
“……”收回视线，五师弟望向别处。就听尹羽道，“师父……也没来。”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便拂来，练武场入口的那棵老桂树拐角忽的出现了两抹身影。一黑一白，格外分明。
来者自然是“失踪”“迟到”的吴一心和落云雁了。
“师父今天怎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尹羽见到落云雁便上前去问，而吴一心却忽然离开了她的身边径自走到另一处。
落云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回眸望向眼前的少年。“嗯，宗里的一些杂事，无大碍。”
“喂。”吴一心这时已经走到了练武场下，他伸出脚踹了踹那睡得死沉的方信义。“该醒了，师父来了。”
方信义艰难地翻了个身，挣扎了许久眼角终于撑开一条缝来。睡了许久，他的面显得更加肥胖了。
“师父……来了？”他吧咂着嘴，还没有完全睁开眼来。
“来了来了，赶紧起来吧师兄。”吴一心的语气里很是无奈。
方信义总算是懒懒地爬起来，变成一大团堆在那里，一脸抑郁地嘀咕。“师父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五师弟原本还想看看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下一刻他又瞥过头，表示自己和这个叫方信义的人没有半点关系。
“好了。”落云雁上了比武台，底下的几个少年也连忙起身站好。一个个小脑袋在比武台底下排成一列整整齐齐。
见状，落云雁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望着他们的眼继续道：“再过十日，便是仙乐宗每四年举行一次的“问道会试”了，你们要好好表现。我们第一分宗的人，可不能输了别人。”
问道会试，也是求道的一种。是仙乐宗弟子向那些地位高的长老表现的机会，也是得到仙家法器奖赏的机会。而要是能在会试中夺魁，那一定是……名震一方！
夺魁者，不仅能被同宗的人敬佩，被长老器重，而且还能被大明国的达官们所赏识。更有甚至，要是被那高高在上的金陵皇帝所看到，或许就能离那得道登仙的路更近了一步。
见到底下的少年们眼神里都开始发出异样的光芒，落云雁心里更加满意了。不错就是这样，天明山的人就该有这种想要成为万人之上的野心。
“你们很兴奋，那为师再跟你们说一个消息。”落云雁压低声音，一双美眸里闪烁着淡淡的亮光。“‘问道会试’表现优异者，也会被邀请前去这次金陵的殿试，做为保卫皇室的一员。”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这可是直接接近皇帝的机会啊！要是能够被皇上所看到，以后各种好处可是无穷尽的！而且各大势力也会前来拉拢，名气自然也就成了。
这一刻，不仅仅是其他人，就连莫染的眼里也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要是能得道那个尊者的帮助，或许，他还能找到自己的师父……
云梦心将他复活后，也不知道他的魂魄到哪里去了，要是有希望的话！
莫染并不是没有好奇过自己那个无所不能的师父的身份，只是那时候他觉得师父还在自己身旁，所以无论师父是什么身份都不是很重要。
莫染在底下沉思着，身旁的吴一心却一手托腮，面上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这样……”他嘀咕一声，落云雁以为他要说什么，顿时好奇地望向他。
不料他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星眸笑得好看地望着落云雁道：“嘿嘿，要是一心表现得好，师父有没有奖励？”
“你要什么？”落云雁好奇地问道。
吴一心伸出手指点了点身后两个还在拌嘴的少年道，“要他们都答应我一件事情。”
这话一出，方信义，以及那还在和方信义因战术而拌嘴的尹羽都愣住了。两张发懵的脸转过来望了望落云雁，又望向那还指在自己身上的手指。
“哈？”尹羽张大了嘴。“你说什么？”
吴一心的眼角微微上扬，嘴角勾起一个淡淡地笑。“我说，如果我赢了你们，那你们就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尹羽闻言，冷笑着反问，“要是你输了呢？”
“输了，任你处置？哦不，太亏了。同样，我答应你们二人一件事情。”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落云雁觉得有趣，便在上头看着几个少年说话。
“敢赌不？”吴一心问。
尹羽不屑地摆手道，“赌就赌，我可说好，平日里我能让人，可是这个事情上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吴一心满意地点点头，又转过眼去看方信义。“你呢？二师兄。”
方信义很懒，被他一问这才懒懒开口道：“不赌…累。”其实如果可以不去参加，他还不想去哩。
“那就是认输了？”吴一心笑，后者已经懒得回答了。“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就是以后下山不能再去找吃的了……”
“不可能。”听到这里，方信义一下活了过来，面色也一下暗了很多。胖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比认真的表情，“绝不可能！”他又郑重地说了一遍，“若你非要如此，那我们赌！”
“二师兄威武！”吴一心拍手。“那，会试的时候，一见雌雄吧。”
他语罢，就要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只听尹羽冷冷：“何必得到会试，我们现在就把你打趴下！”
他说着，就提起剑朝他劈去。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平地处忽然起了一阵风，像是一道厚实的墙壁一般把他拦在了原地。
“你……”尹羽震惊，好在最后他刹住了脚步不让铁定要出丑。
“嘘！”他抬起头，就见眼前的少年回过头来，将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说好了，会试。还有啊，尹尹，你杀心太重，这样很容易被敌人钻了空子的。”
“……呵。”尹羽只当他在说大话，一翻眼不去理他。
吴一心则无奈耸间，人一晃跃向了远处。
莫染见没有什么事了，也要去练剑，就在他出了练武场时，小路上突然跑来一个面生的侍女，看衣服并不是第一分宗的人。
那究竟是谁呢？
正疑惑着，那侍女已经来到了眼前。
“少宗主少宗主。”侍女跑得急，来到他跟前就一个劲儿不停地喘气。“何老太太，听说，你回来了。叫你，叫你回去。”
“老太太……”莫染默默念道，还忘了有她，那便走吧。“知道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