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雪千笙难得乖巧一次，应下了他的叮嘱，那轻如鸿毛般在她指尖撇过的衣袂，被她的小手一把扯住，却因浓重的无力感而从手中脱落。

昏沉的脑袋，忽闪过一个支离破碎的声音，似铃儿在空中任风摇曳，又如同其摔落地面时发出的声响。

然此时此刻的她，再也承受不住此番空来不明的念想，无奈只好暂时撇到一边，任由百城上羽摆布她已疲倦不堪的身躯，渐渐入眠寝息。

阁外，右辰坐在石椅上，百般聊赖地拨弄着手中残破的叶片，目光略有些涣散，面无表情，着实令人看不出他此刻心之所想。

也不知何事令他如此执着，甚至连左逸的靠近亦无半点察觉。

“辰，何时归矣？”左逸轻轻拍了拍右辰的肩，可他却充耳不闻般，竟是活生生的把左逸给无视了个干净。

这完全不似他的作风。

正常的右辰，成天叽叽喳喳的，尤其面对左逸，唠叨得跟个老妈子有的一拼，满口玄乎绕口的大道理。除此外，他还非常缠左逸，对左逸的了解远胜对自己的了解。当然，这还远不止……

于是，除了一些必要之事，左逸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能离右辰有多远就有多远。可在某些时刻，此人也是十分的矛盾，既忍不住想要去关心右辰，却又不得不与他拉开一定距离。

这么多年了，与他相识相知这么多年了，左逸还不清楚吗，右辰的这番心思。

然而他什么都不能做，回应不了，也拒绝不了，不想让他们之间尚还单纯的关系就此变样。

可是有些事情，注定是逃避不了的。此为非但解决不了，反之可能还会适得其反，终其置于万劫不复。

这是他们之始料未及的。

挚友变仇敌，深情变怨念。

左逸见此，剑眉微蹙，温润的面庞隐隐透着一股愠色，不明怒意从何而生，未免有些懊恼，气息骤冷，漠然转身。

下一瞬，一个苍白无色的大手弱弱地扯住了左逸翩然而起的袂角，宛若在挽留。

嗓音有些低哑，带着微微的颤音：“别走。”

左逸身形一滞，回过头就见右辰那双注满委屈的眼睛紧巴巴地看着他，一刻也不愿眼前的人离开他的视线。

“又是怎的？”左逸颇有些不耐，神色却也认真，右辰不经看痴了，呆呆愣愣的，半晌回不过神来，脸颊两旁还浮现出一抹难以掩盖的红晕。

猛的一惊，眼眸里的混色散去，逐渐清晰明朗，不再痴迷，淡然而又果断制止住不受控制的手，以防再生变故。

含着歉意，不经意似的开口：“抱歉，是我逾矩了。”

无任何解释，亦无任何情绪。若不是感触太过真实，实在是难以想象，刚刚发生的一切。

“忘了吧。”

右辰起身，冷漠地径自离开。

而左逸也是怔住了，好像有什么从心间滑落，再不复当初。

双眸黯然，心中却想，如此也好。

余光瞥见右辰坐过的石椅上，那里凭空出现了百城上羽先前命他准备好的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