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赴宴 14
作者:黎萨      更新:2020-02-04 03:26      字数:4345

季斐羽等一切都停息下来,才又跪到了季相的面前,端了一个红色的盒子,那红色的盒子在他雪白的指尖,如此的漂亮。

“是父亲最常用的观山墨,观山院易主,如此好的墨块,怕是不再有了,儿子特意去了趟浔州,寻了两块墨。还望父亲喜欢”季斐羽虽然很众人都不亲切,但是对季相还是有自己的尊重在的,季相喜欢用观山的东西,文房四宝无一不是观山的东西,季斐羽送这个给他,也是十分用心。

“正好为父的墨块也用完了,我儿有心了。”季相每次看到季斐羽,他的目光里复杂,只有他自己品得懂。他总算没有辜负那个人的托付。

“看来女儿跟二哥想到一起去了。父亲,这是女儿为您准备的观山砚。”雪胧从玲珑手里结过装着观山砚的蓝色盒子,季相看着没有打开的这只盒子,有些错愕,他问雪胧“可是,可是新砚?”

“父亲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雪胧觉得奇怪,不过是一方砚台,就算是珍贵,也不能引季相如此情动,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季相从雪胧手里接过盒子,打开以后,传说中的观山砚,只是一方古朴的砚台,乌黑发亮,砚台上,泛着光,是琥珀色的,那便是一块完整的封蜡。

“自古雅士都为能养一方观山砚为荣。也难怪季相会如此欢喜了。太子妃真是送对礼物了。”礼部尚书应富安怕是六部里,最懂诗书礼乐的了,自然知道这一方观山砚,对于季相这样读书人的重要性。

“谢应大人夸奖”雪胧盈盈一笑,面容桃花盛开,引得再坐的年轻男子,都有些遐迩。

“好孩子,多,多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季相今天的感慨特别的多。

“父亲喜欢就好”雪胧站起来,又回到刚才坐的地方,说了那么久的话,雪胧还真有些渴了,女宾多饮果酒,雪胧喝了两口才略好了一些。

“你以后别在这种场合笑了”容恪低着头,看着自己腰上的紫金扣发呆,然后喝了一口酒。

“怎么了?很丑吗?”容恪不是个会对这些事情上心的人,除非是她丑的让他看不下去了。

“恩,很丑”容恪点了点头。

“恩,那以后妾身不笑了。”雪胧绷着脸,对容恪点点头。

宴会又从新热闹了起来,季相让人捧着三个孩子送他的礼物送去自己的书房,歌舞又开始了。

“观山砚已经多年不加生产了。太子妃是从哪里买到的?”有位也十分感兴趣的大臣问。

“这又是巧了,薛公子不是正在为本宫修建新的居所,第一次见薛公子的时候,本宫想,薛公子见多识广,肯定能寻到未开封的观山砚台,所以就拜托了薛公子,这不,就让他给寻到了。”

“薛老板真是神人啊,如此难得的砚台,都被你给找到了。”

“这位大人客气了,只是巧合而已。”薛之遥一副愧不敢当的样子。

“还有件更巧的事情,延大人怕是也不知道。”季清风难得说一些俏皮的话

“什么事?”延大人受宠若惊。

“薛公子,可否让季某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知道?”

“季大人客气了,请说吧”

“刚才二弟说观山院易主,各位大人可知主人换了谁?”

“谁啊?”

“换了谁?”

“这不就在大家眼前坐着的吗?”雪胧也凑了个热闹,替季清风揭晓。

“此话当真?”

“王大人,堂堂太子妃还骗你不成?”季斐羽素来爱阴阳怪气。

“自然是不会,自然是不会”天气已经不怎么炎热了,可是胖乎乎的王大人却热的一脑门子汗。

“朕竟不知,薛大人还做如此的买卖?”

“陛下,恰巧是因为草民与观山馆的三少爷是个江湖朋友,他赌钱欠了银庄一些银子,草民替他还了,他就把属于他,在观山馆的部分,都卖给了草民,草民才以此为契机,开始购买观山馆的。说起来,太子妃从草民这里买来的观山砚,也是那时候,草民从那位三少爷手里买来的。”薛之遥谦逊起来,雪胧还真忘了他得意时的样子。

“观山馆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由你买下也好,这块百年招牌,朕希望在你手里,继续发扬光大。”

“草民,谨遵圣谕。”

闲话二三,众人都饮了不少的酒,雪胧也吃饱了。只听门外有一阵动静不小的骚乱传进屋子里。

“这是怎么了?”寅贞帝不悦的放下手里的酒杯。

立刻有小厮跑进来说“回陛下,相爷,突然来了一位老者,穿的破破烂烂的,说要来给相爷您贺寿。”

“那人可有请柬?”在场的人都是凭请柬进来了的,除了“没有,可是那人说,他刚才在门口看了,陛下进来,也没有递进帖子,还不是照样进来了。”

“大胆,陛下岂是那草民可以比较的,赶出去。”季相还没有说话,倒是有个大臣喊完,不少大臣也跟着复合。

“那草民虽然大胆,可是也并没有说错什么,朕确实没有递帖子进来。既然如此,丞相你府上的凭帖子进入的规矩算是破了。”寅贞帝心情还是不错的,跟季相开起了玩笑。

“看陛下的意思,是想到先皇后订的规矩了?”

这个说的自然是那个开国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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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就饶了皇后娘娘吧。她,她怎么可能谋逆呢?”

大聖,是个刚刚立国三年的新地方,还没有论功行赏完,最大的功臣,就被定为谋逆。

“于将军,废后与敌国太子梁筛的书信上,明明白白的在商讨着谋逆之事,字迹,还有语气都与废后如出一辙,这白纸黑字,可容不得你在这里为这个谋逆之人抵赖。”

一列军队团团包围着这不大的地方,风来风去,天很快就阴沉下来,好像要下雨。

回头崖边,一个女子,虽然身上的囚服上血迹斑驳,但举手投足间英气勃勃,她散着头上,赤着脚,脚脖上,还有一节没解下的脚镣。

“于略,你退下吧。”这个英气十足的女子,轻轻的抚了抚头发。她就是聖国开国第一功臣,聖国的皇后,张依素。

“娘娘……”于略提着战甲,想再言些什么,却被一道冷静,威严的声音打断“那里还有什么皇后娘娘。”

“陛下,娘娘她……”在追捕人群最中间的,是一位英俊的华服男子,他骑在一匹黑色的马上,手边放着一柄未出鞘的天子之剑。

“陛下说的对,那里还有什么皇后,只有犯妇张依素。”马下一个宦官模样的男子,气势很大的喊。

“陛下近前,岂由你一个阉人喧哗。”于略是皇后座下,最勇猛的大将,身影微动,只是一个起落间,刚才梗着脖子,不可一世的小黄门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于略,你也反了吗?”聖帝名为容染今年不过二十有九,是英姿勃发,血气正旺的年纪,加上年岁不大就居帝王之位,那外露的霸气,震慑着每一个人。

不愧是帝王之马,倒下的小黄门的血喷溅出老远,离的最近的聖帝都眼眸一转,而他胯下的骏马什么反应都没有。

“陛下,您现在怎么这样神魔不分了呢,娘娘怎么可能谋反呢,她当年那么尽心尽力的辅佐与您,如果她有一点点不臣之心,这江山,这江山……”

“于略,我让你退下,你现在是一品武侯,所以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眼见着老部下就要祸从口出,依素感觉出口阻止。

“哎……”于略大喊一声,但还是十分听话的立在一边,不在做声。

“别再逃了,跟朕回去,朕看在你是菩儿的生母,也曾辅佐过朕,留你皇后的尊容。”

“那我是活着享受这副尊容,还是死了以后呢?”

“你做下这样的事情,还想活着。聖国刚刚安定,幸亏早早的发现你的恶行,不然又将是生灵涂炭,百姓受苦。”

“哦,你也知道,一旦谋逆将是生灵涂炭,我与你相识相知十余载,你现在一朝做了帝王,连我当年,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容染,我一直希望,你能在这乱世中,能够铁血起来,现在,我至少,这个愿望实现了。真不知道,我该悲还是喜。”依素单薄的身影立在风中,但是一双英眉上挑着,眼神凌厉。

“朕没有时间在听你狡辩,快点跟朕回去。”

“凭我的武功,你带来的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好,你不放在眼里,那他们呢?”

“爹,娘……”一直云淡风轻好像在游玩的依素,在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几个人以后,大声的喊道。

“你一直说你没有谋逆,那你为什么让人连夜送你的爹娘前往隆国呢。”

说起来。容染一直不相信陪自己出生入死了那么多年的发妻,会谋逆自己,直到知道了她暗地里,送走了自己的父母兄弟。

“呵,小人……”依素冷冷一笑,丢下手中的剑,伸手在怀中摸出了一个纸包。纸包不大,四四方方的,里面包着一块已经凝固成糖块的麦芽糖。她把糖含在唇中,真甜啊。

“杀……”冰冷的不止依素一人,聖帝的声音更是绝情刺骨。

“素儿,快走啊,不用管我们,来世咱们再做母女。狗皇帝,你瞎了眼,枉我女儿一心辅佐了你这么一个昏君,你怎么,就……”看不到谁对你好。

张母出生将门之后,性格也刚烈十足,梗着脖子,反抗着想要站起来。

刀光一闪,张母倒在了血泊中,一剑封喉,帝王剑最是锋利。

“素儿,别怕,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父亲和你母亲,去黄泉路上等你。”依素的父亲虽然是一介文臣,但是文人最有血性,狠狠地朝着聖帝扑去,聖帝再次出剑,却被于略出剑挡住,“娘娘,快走啊。这里有属下挡着。”说罢,于略手中持剑,与容染打在一起。

于略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容染的武功,出神入化,三百招内依素绝对不可能打赢他。

两个人也从来没有正面的交锋过,没想到第一次敌对,就是要攸关性命这样的事情。

依素并没有走的意思,她并不想走,不忍于略被自己所累,她捡起长剑,侧身撇开于略,就与容染对打了起来。

一时间,天色骤变,北风呼啸直至落下瓢泼似的大雨。曾经的夫妇,现在反目成仇。

“啊哈,啊哈……”毒性发作的很快,依素顿觉的自己体力不支,

刀剑就是这样,如果你软弱一分,那就意味着永远的失败,披身而来的,就是冰冷了剑。

容染的剑就这样刺穿了依素的身体。

毒血从依素的嘴里,吐了出来,年轻的帝王,最后一次伸出手,抚摸他妻子的头发,但是掌心冰冷,面容更是冷峻。

“我真是瞎了眼了,我本以为,君王一诺,重于泰山,可是,你的诺言,真是比鸿毛还要轻,轻的,我都嘲笑你。呵,呵呵呵……”

“别笑了。”容染的眼神中,那仅存的温柔,在依素的冷笑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淡琥珀色的眸子里,全然都是冷清。“是你,要背叛我的。”

“我有没有背叛你,你心里清楚。”依素依然嘴角带着笑容,剧痛从剑伤处传来,依素弓着腰,声音已经几乎细不可闻。

“是啊,朕知道的清清楚楚。”容染恨得咬牙切齿,英俊冷然的表情也慢慢的扭曲了起来。

一丝不解,从依素的心中油然而生,容染对自己误会至此,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只是,转念,就看了躺在血泊中,已经全身僵硬的母亲,她又笑自己太过天真,还对这个杀母凶手抱有一丝的希望。

“照顾好菩儿,放过我的家人,所有的罪,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依素的眼神中,第一次,流出眼泪来。

“娘娘……”

于略趴在悬崖边上,看着不停下坠的依素,声音响彻山谷。

大雨,把一切,都吞进水中。

季相说的规矩,也是起与这位皇后。(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