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街的一处小巷里,白衣少年于高墙的暗影中微仰了只玉色小瓷壶,倾出酒液如注,涓滴不漏入他口。
饶是在这种时候,那双妖娆的桃花眼仍斜睨着街对面那所宅子的大门,冷意浓浓。
“你果然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于他身旁低低响起。他转头去,俏皮地眨眨眼,将壶递过去,“霄,来一点?”
紫霄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轻道,“你又喝那么多!明日再迟到,你就自己去跟袁尚书解释!”
“尚书……嘁,真是世难料。”紫因嗤笑一声,又扭过头去继续盯梢,“前几日还不过是个牢头而已,眨眼工夫就跃过龙门了。”
紫霄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暗暗叹气,“他以前是什么都好,现在可是你我的上司——总不见你回府,该不会每晚都是在这儿吧?”
“有什么不对?”花眼微微一睐,笑也笑得自嘲,“反正我不信她清白。”抬手虚虚一指那扇紧闭的门,又道,“你瞧她蹲大牢蹲的多值得!不仅全阳鹤城的乞丐和偷儿都死心塌跟着她混了,连对她特殊照顾的牢头也摇身一变,成了她的靠山……我看这世上还真找不出几个跟她运气一般好的人!”
紫霄也有同感,却不肯长他的气焰,只淡道,“她待人谦和有礼,又有才华——袁尚书房里那幅画我也看过笔刚劲却不失柔和……”
“要是为着那个,我还懒得来呢……”
紫因小声嘀一句。下意识按按胸口。那处。有张墨荷图。是他暗藏地宝贝。那个人地手笔。记得那时她气得红扑扑地脸(得他曾笑言以此定情。可惜。画依旧。人却已……想不到今日在刑部尚书地书房里得见那幅红梅傲雪。竟是与这墨荷图地笔触如出一辙!
瞥眼露出异神色地紫霄。他强牵唇一笑。“你先前不是问我是怎么怀上无空门地么?”揽过他地颈子。眼珠儿一转。促狭地低笑。“其实。我根本没把无空门当做目标过。”
“什么?那你当时说……”
“嘘——小声点。”
桃花眼微弯睫羽轻垂。挡住那里头荡起地一丝茫然。“我只告诉你——那天晚上我稀里糊涂又走到这里来。然后突然闻见种奇怪地味道果……我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他呷口酒。又慢条斯理地续道“醒来地时候。我躺在条陌生地巷子里。手里攥着张小纸条。上头画了一扇门。门顶上钉着条红绳。旁边还有几个字地是‘梧桐树下。心想事成’。你道如何?我爬起来一看——赫!那么巧面前地那扇门地门顶上就有条红绳……”
紫霄惊讶地微张了嘴却说不出话。紫因揉揉被冻得发红的鼻尖,笑得好生无奈“我很好奇,就进去看了看。那时候已近辰时里头的人又都是昼伏夜出的货色。所以一点工夫都没费。而那院里只一棵枯树,树下积了不少雪。不过坑是新挖的,最多不会超过两天。且不像是用铲子挖的,倒像是什么动物刨出来的……”
往对街那边瞟一眼,他不自觉就咬紧了牙,“之后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吧?”
“所以你怀疑是她与柯语静做的?”紫霄不以为然地道,“恐怕是你多心了……柯语静虽为人大大咧咧,也不是没分寸的人。就算真要做,没有公主和惜夕姑娘的首肯,她决计不敢。而那刘姑娘不像是会武功的人。要把个昏迷的大男人带去别的地方,又不能惊动旁人,谈何容易?”
“就是因为想不通,我才来的。”酒意上涌,妖娆的桃花眼里氤起薄薄雾气,“不过我现在愈发想不通了。”
“怎么说?”
“柯戈博,要娶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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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府的后门前,一个着了身松柏绿大棉袍的中年男人正不耐烦地走来来去。
听见闷响,他警觉地避到转角处,身手意外的矫捷。探头看清从门里出来的人,松口气,顷刻后又怒意上脸。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是一声冷笑,“你倒悠闲得紧!”
笑歌瞥他一眼,不慌不忙地阖上门,转身步下台阶,朝手上呵了口气,“花大叔瞧起来也忙嘛。”
花大叔……柯达人纠结了。顾不得来这儿的目的,郁闷地皱眉道,“小丫头,你怎么越叫越难听?”
“噢啦,那果然还是蒲花大叔比较好么?”她拉下风帽,满眼笑意。
柯达人无语,半晌才闷闷把手里拎着的一盒东西递过去,“以后要吃点心自己回去拿,我可没时间给你们这些小丫头当信使!”
“谢谢花大叔。”
笑歌压根没听后半句,抢过来就要打开。柯达人忙拦住,眼一瞪,沉声道,“今天的解药呢?”连两天都把那堆大小药丸送去给人瞧过,居然没一个认
。不过幸好是让人瞧了,否则里头那几粒泻药也够
她嘻嘻一笑,伸手进锦囊摸了半天,摸出来十多粒。柯达人一看数目不对,立马唬起脸来,“整整少一半——你又闹什么鬼!”
“诶,浓缩就是精华,花大叔不懂?”她笑眯眯把掌心里的药送到他面前来,“这回没错把泻药放进去,您总算可以放心服用了。”
她、她、她居然还有脸说!?柯达人气结。看她转身要走,手悄悄握住腰间匕首,脸色蓦然沉冷,“站住!昨天问你的你还没回答,以为这么就能糊弄过去么?!”
“昨天你问啥来?”笑歌理理衣襟又慢吞吞地转过身来瞅着他笑,“最近事儿多,我忙忘了。”
“别装傻!就官印事!”
“哦~我记起来了。”她一拍额,忽然间又摆出脸愕然,“我又不是当官的知道什么官印的事嘛。花大叔怕是问错人了。”
匕首出鞘,带一溜耀眼的光。这回柯达人学乖了,刀尖直指她的心口,“你让我带那小子去芳卉街十八号的后门处,又让我把纸条塞在他手里。结果他一醒就把人杀光,还拿了官印上殿面圣——你做的事,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笑歌慧黠地眨眨眼,“是那纸条上写了什么?”
“‘梧树下,心想事成’——若不是你埋好等他去寻怎会知道东西藏在哪里?”在红少亭面前蒙混过关的辛苦劲儿暂且不提,一想起他居然被这丫头耍得团团转,心里那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那就好笑了。”
笑歌不退反,惊得他倒把匕首缩回来半寸。她屈指轻轻一弹那刀尖笑得眉眼弯弯好似只狐狸,“您知道纸条上写什么也是您带过去的,怎么转眼就扯到我身上来了呢?莫非有人亲眼见着是我把纸条交给您,教您带他去那什么街的么?”
柯达人一,心头火霎时蹿起老高,正要一刀刺下去。却听门那边忽地发出声轻响,有金芒蓦然激射荡开了他的刀尖。
“你是何人?胆敢在此放肆!”夜云扬闪身护住她,指间金镖一晃势待发。
对方是公主府的人,动了会有大麻烦。但就此离开达人却又不甘。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握紧匕首与他僵持。
“两位切莫动手。”笑歌从夜云扬身后绕出来轻一拨柯达人持刀的手,“都是自己人。”
啥?两个男人都愣住。
她瞥眼柯达人,扭头冲夜云扬微微一笑,“云扬公子,这位是花大叔。他打算退隐江湖,在瑞云街开家杂货铺,宣传事宜都交由我来做,是我的大主顾……你别看他老人家脾气大了点,一句不合就舞刀弄枪的,但昨天我们谈妥的事,没他这位高手帮忙可不成呢。”
死丫头,又要拉他下水!
柯达人正要拒绝,却见她袖口处有抹金红闪了一闪。他登时如挨了记闷棍,脑袋瓜子晕的慌。怏怏地收了匕首去,只拿目光在她脸上)洞。
夜云扬半信半地看看柯达人,又望望满面笑意的她,总觉着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究竟有什么不对。毕竟人实诚,看对方收了家伙,立马晃手藏过金镖,客气地向柯达人抱拳一揖,“是我太鲁莽,还望花大叔见谅。”
他生性认真,行过礼还不忘补两句,“不过六姑娘毕竟是个弱女子,经不起吓。言语上若有得罪之处,花大叔训斥便罢,切莫再动刀剑吓唬她。”
弱女子……
柯达人憋闷憋得半死,笑歌却是憋笑憋得不行。夜云扬浑然不觉他们的表情有异,笑一笑,又道,“天冷,两位还是回屋再细谈吧。”
笑歌顺水推舟挽住柯达人的右臂,笑得那叫一个甜,“是啊,花大叔。用您特意给我送来的点心就茶,一定很美味……待会儿我亲手给您沏壶好茶,您喝过了就莫要再为以前的事同我计较了好吧?”
柯达人发作不得,刚要抽手,她却已轻巧地一旋身到了夜云扬旁边,还献宝样将手里的一把连鞘的匕首递与夜云扬看,“瞧瞧!花大叔这才叫真人不露相——这刀鞘上随便抠颗宝石下来,莫说开家杂货铺,就是买条街都绰绰有余了!”
,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下的手,怎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啥?抠?!那可是他趁夜从红少亭的小金库里顺来的,连刀把还没捂热乎呢!
听着夜云扬啧啧赞叹之声,柯达人背过身去擦了把泪,转身挤出个笑容跟上她的步伐,“六姑娘说笑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吧。”
-----某妃有话说----
那啥…除了小霄和青穹被刨除之外,其他几个我抉择不了,你们来选吧…要是都不吭气,那我就真要都收了…
,已经二度生出这种念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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