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望了望吕伟,后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这坟是他家养的,但是他能涉猎的信息却不多,这一具尸体也是把他给看蒙了,难不成家里养了这么些年居然养了个空坟?
二大爷望着地上的尸体半晌没说话,脸色不是很好看。
“没事儿,这位同志不是撂在这里了么,也不见得里面就空了。”
东子感觉得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出声,虽然这话有几分道理,但也就是哄哄外行,大家心里都清楚,但凡有同行的遗体出现,那墓里是十有八九得空。
这年头单独行动的走坑人越来越少,大都是成群结队,要是真有,那也是些穷困潦倒不得不才下墓的半吊子,根本使不上洛阳铲这种带有专业色彩的东西,那就说明面前是正经的走坑人,而这种人一般都是支锅下墓,现在大家面前只有一具尸体,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其他同行的伙计抛弃了这位同志已经把东西掏出去了也说不定。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就是里面啥都没了坑老鬼的遗体总还有吧,现在虽然有些人连死尸都不放过但是那也是少数,但凡有遗体留下来,大家此行的目的就不会落空。
现在就只能盼着那些前辈们那时候积阴德把坑老鬼的尸体留下了。
二大爷发话:“走吧。”
他语气里像是有种游走着的低落,想想也是,二大爷这趟下墓的根本目的可和我们不一样,东子,吕伟,也可以连带上我,是把救吕晴为目的,而他,却是把家族利益放在首位,这趟要是走空了,我谢家真的是一根毛都捞不着,当然了,要是吕晴真的嫁给我,那就另说了。
说到吕晴,我虽然对她有点儿好感但是却谈不上喜欢,毕竟是个男人都喜欢好看的女人我自然也不例外。可是那抹好感还没有升华到变为思慕的地步,更谈不上想娶她,再者说,这还有东子在中间,我是更加的没了想法,可是没办法啊,老爷子有这个意思。在谢家,老爷子就是天,就连面前的这尊大佛,谢天白,都得怕三分,我就更别说了。
想到这儿,我微微叹了口气,刚想挪动脚步却突然感觉肩膀上一沉,像是有人拍我,我条件反射般的回头,身后却是空无一物。
我以为是东子跟我胡闹,“东子?”
东子应道:“咋了四哥?”
我看着他一脸茫然的看向我,似乎是在等我的下文,东子打小在我面前就撒不了谎,我一看他那双眼睛,瞬间就打消了是他的想法。
紧接着我又转头看吕伟,他才从之前掉坑里的阴影中缓回来一些,这会儿又摊上了可能家里养了个空坟这么个大问题,脸色难看的不是一点点,估计也不会没事拍我肩膀。
“你们谁拍我?”
甬道里静了一会儿,静得我发慌,我等了半晌,四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应我。
我顿时就感觉心里有点发寒。
二大爷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儿?”
我应着:“刚刚有人拍我。”
二大爷横眉一扫,东子和吕伟齐齐往后缩了缩,他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东子说:“四哥,是不是你紧张过头了?”
我摇摇头示意不会。
那感觉很真实,因为方才拍我的那力道不小,我不留神都沉得弯了弯腿。
可是东子没闹我,吕伟没动手,二大爷更不会,那不是在场的人拍的,还能是谁?
难不成......
我顿时脊梁骨一冷,转头望了望四周,方才还觉得正常的拐角这时候再看不知道为啥总感觉泛着股子青气,显得阴气森森,我心想,该不会是那翻版坑下面的那玩意儿跟上来了吧!又或者,是眼前躺地上这位?
东子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对头,他也不笨,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过来,他也就跟着慌起来,“咋办?”
“长森,你不是有个杵呢么,拿出来。”
二大爷要是不说,我还真把这东西给忘了,我连忙从怀里把那杵掏了出来,人骨制的降魔杵躺在我手心泛着一种祥和的白,连带着我的心也微微定了定。
这时候我也说不准它到底有用没用,但是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就是像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起码有个心理安慰,“可全靠你了。”
吕伟虽然迟钝但是这会儿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上立马又爬满了惊恐,像是一个吓破胆的小姑娘一般缩到了二大爷身后。
东子看到他这怂样嫌弃地呸了一声:“半大小伙子一脏么子能给你吓成这样?丢人不丢人?”
那吕伟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之前他哭成那样,本来心里就有点羞耻,东子这么一说他是更没脸藏了,畏畏缩缩地又从二大爷身后冒了出来。
实际上只有我知道,东子自己心里也怕的够呛,这话不仅是说给吕伟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你活动活动,看看有事儿没。”
我上下动了动,浑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除却之前被拍的那肩膀还有点受力的感觉之外其余啥都正常。
“没事儿。”
二大爷点点头,给了我一个明确的眼神,有什么不对立马说。
我点点头回应。
大家就这么继续行进,甬道里很安静,头顶的矿灯安详的把橘黄色灯光打在地面上,给人以温暖的感觉,之前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渐渐被压了下去,几个人的心也越来越定。
我暗暗估算了一下时间,外面这时候估计已经到了半夜,按照地经上说的,正是墓里死气最浓的时候。
脚下的甬道经过了之前的拐角之后就再无弯曲,大家就这么一直走,我估摸着应该墓室就不远了,不然再走下去都快走出山体了。
这时候,甬道里没由得响起一声清晰的“呱。”
爷几个齐齐地脚步一停。
东子一挑眉:“蛤蟆?”
我点点头附和,确实是蛤蟆的叫声。
东子抬着矿灯四下里扫了扫:“这墓里哪来的蛤蟆叫?”
我突然想到这墓地下可是那环山的长河,而且这墓里应该还有我没弄明白的水力机关,要是那河里的蛤蟆被水冲进了墓里的机关层中,或许还说得过去。
我把自己的想法一说,东子认真地点了点头:“隔音这么差。”
我当时就乐了,“你当这什么?总统套房?”
吕伟听到这话倒也一改之前愁眉苦脸的神色笑出声来。
东子显得有些尴尬,闭上嘴转过头,打算用孤高的背影回答我们。
但是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头上的矿灯扫过甬道深处的一刹那,我好像看到什么东西在黑暗里悬着!
我抬了抬头,让灯光尽可能的打远,但是矿灯就是矿灯,光照范围大,却打不远,还是模模糊糊的,怎么看也看不清,方才要不是碰巧我目光扫过去,东子的光线角度好,我也发现不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甬道尽头的黑暗说,“里面好像有东西。”
二大爷循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却是只看到漆黑一片,不由得问道:“什么东西?”
他啥也没看见?牛比哄哄的谢天白看不见?我的心中莫名地突然升腾出有了一种自豪感,你谢天白牛,再牛也有不如人的地方,你拳脚再厉害你看得没我远。
但是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嘚瑟的时候,我定了定神仔细看了看那抹黑影,但是距离确实远,光线确实弱,就算我站到东子原先的位子上也是看不清,就只能看到直溜溜一长条,实在分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看不出来。”我摇摇头说。
东子和吕伟也尝试着往里面瞅,但是半天也没瞅到个毛,我心说就你们那整天乎在手机电脑上的蓝光眼能看见个球?
尽管三个人都没看到,只有我一个人模糊的看见了,二大爷也没有怀疑我,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态度,二大爷低声道:
“你们三个在这儿等着,我过去看看。”
说完这话,二大爷整了整头顶的矿灯,一步一步地往甬道深处走了过去。
二大爷走得不快,也就是匀速前进,等他走到视野里的黑暗边缘差不多用了有三五分钟,他好像微微停了一下,不大会儿就又动了起来,我和东子吕伟三个人就待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那道不算宽阔的背影移步向前,直至完全融入黑暗中
二大爷进去了有三分钟,我们就眼巴巴的站在那看了三分钟,可是又三分钟过去了,二大爷还是没从黑暗里出来。
“四哥,要不咱,也过去看看?”
我看二大爷一路走过去也没什么危险,点点头说:“行。”
三个人就迈开步子往里走。
越是往里走,视野里那条模模糊糊的黑影就越清晰,隔着那黑影还有老远一段,我就看清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副人的骨骼。
一支黑色的铁枪从那人的胸腔中贯穿而过,钉在了墙上,那人也就被架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