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兜率天上的清规戒律平日里一直也不大严格苛酷,因此上只半个时辰不到工夫,化自在天上的诸般隐私八卦即隐隐约约的随风四散到离欲圣使寝宫里面,逝水忧云心中自是知道湿华大神他自来即是梵天界中第一徇私护短之人,因此上对玉清清净天上那些个乌七八糟的私情家事半点也未曾放在心上,只是乍一听说耽若尘裳他已经亲口禀明湿华大神,想要在近日里再次陪伴天妖界中的圣妖域之主澈水云尘去齐云山下的归云山庄之中一趟,心中早已一阵无名火起,火冒三丈,因为他心中怎会不知再过几日即是澈水云缺他的生辰之日,澈水云尘想要带上自己的江湖挚友一起去归云山庄之中给自己兄弟筹办个生日筵宴,这本自倒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私情家事,只是因为七殊芸华圣珠化生莲胎的事情,他现下一心惦记着要去找耽若尘裳给自己一个交代,虽然到底是想要让他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交代,逝水忧云心中灵台纵是再清澈明净,也未必能够真心知道。
但是,对于自己现下最该在哪里一心等待着半路上堵截到耽若尘裳和澈水云尘一个正着,他心中却真心是十分清楚明了,因此上一早即在宣城城内最繁华喧闹的水阳江畔一座飞檐黛瓦,朱栏轩窗的三层酒楼之中找个靠窗的地方静心落座下来。
常言道,山中一数日,世上一千年,又道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但是,仅仅十六年而已,距离自己一瞬间的心狠手毒之下将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小婴儿亲自送去齐云山下的归云山庄门外等待受死的时日,现下一回首间,才惊觉到才仅仅不过只是弹指一挥了短短一十七年的些许尘世沧桑而已。
“真真是岂有此理,偏偏这座烟雨楼是水阳江畔最喧嚣吵嚷,生意兴旺的一座临江楼台亭榭,想必也是宣城城内最声名远扬,誉满天下的水阳四楼之一,”逝水忧云一念及此,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水阳江畔四大名楼,除却这座以品茗煮酒评诗论画为正经生意的酒楼茶肆之外,其余三座皆是以花柳酒色招摇现世的青楼花坊醉池仙阁,自己在这里等着他们二人,总还不至于会扑个空吧?”
他心中自是知道青楼花坊之中虽然也少不了替四方来客采备上一些宣城城内上好的木瓜果脯蜜饯,但是水阳江畔最闻名遐迩的玫瑰木瓜酥饼,却独独是在这座烟雨楼中耐心等上数个时辰才能有幸采买的到。
他很早以前即曾留意到云缺他平日里最喜爱宣城木瓜攒上玫瑰花瓣所制酥饼点心,而此种酥饼点心在宣城城中又只有烟雨楼中才能够有幸采买的到,澈水云尘和耽若尘裳即是去归云山庄之中替云缺他筹办生日筵宴,又岂会真心忘记来烟雨楼中采买木瓜玫瑰酥饼点心去哄这个失心疯生日开心,哼,这个失心疯子,没想到,一千五百年前的瑶柱三关上侥幸让他逃出生天之后,他竟自能够有幸在懵懵失忆之中一直糊里糊涂的好生活到今日。
逝水忧云一气之下抬手即将指尖一盏清茶忿忿临窗泼洒到水阳江中,只见清波碧水之间,清晰掩映出自己一剪容颜似水,青丝被肩,羽衣轻盈,七宝攒身的清圣出尘媚影,只是那媚影在眉眼之间隐约和那个归云山庄之中的孽障妖精竟自沾染着七分灵犀相像之处,令他心中十分忿衍厌弃至极。
眼看着第一炉香甜爽口的木瓜玫瑰酥饼在人声嘈杂之中几将被争抢买卖一空,逝水忧云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下一炉酥饼出炉的时辰少不得要拖过晌午时分,难道当真要留在这里和这群愚蠢污秽的凡夫俗子一起吃午膳吗?”
虽然似他这般一身仙身玉体的天界正神纵是千年不饮不食也于修行无碍,但是因为他本自出身化乐天上,弥勒佛主一直以来又从未施法封印过他的五蕴六识,因此上即是心中再心心念念的想要彻底断尘绝欲,苦心修行,在凡尘俗世之中看见了自己从未曾品尝消受过的羹果点心,清茶素酒,心中的些许尘心凡欲终究还是彻底断绝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