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铮!”芈正鹰一脸正气般的爆发出一声怒喝,“你是如何进来的?”
“呵,”时铮笑了,“当然是正大光明的走进来了,难不成还飞檐走壁不成。有梁蹇军师的接应,本将军自然走正门了,梁军师,你说是不是?”
“梁蹇!”芈正鹰不敢置信的看着梁蹇,“竟然是你出卖了我们!我待你不薄啊!”
“不,不,”梁蹇连连摆手,语气急切的看着芈正鹰,“大人你相信我,是时铮陷害我的,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刚刚也一样被绑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一觉醒了就变成了这样,大人我是冤枉的。”
芈正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相信谁一般,彷徨的回头看了眼同样被绑着的小头目们,却见他们义愤填膺的看着梁蹇,都言说是梁蹇做了叛徒出卖了他们。
梁蹇是江夏起义之后才出现在江夏的,本身身份是可疑的,他们江夏人本就不太信任他,刚刚又听到时铮的一番话,他们心中的疑惑更甚。
“梁蹇,难道真的是你?”芈正鹰一脸被背叛的悲痛难忍的样子,看得时铮都忍不住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大人真的不是我。当务之急不是在追究谁的责任,而是怎么摆脱这困境。”梁蹇百口莫辩,只能小声的附耳在芈正鹰耳边试图转移焦点。
不愧是军师,头脑反应的够迅速!芈正鹰在心中给梁蹇竖了大拇指。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梁蹇本来的任务就是借助江夏来为太尉扫除障碍,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拿他们当挡箭牌,他们江夏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梁蹇,竟然真的是你出卖了弟兄们!”芈正鹰猛然拔高了音量,让身后的人都能听得到,“你对得起我们吗?你为何出卖我们?难道你就那么想置我们于死地?”
芈正鹰的一番话成功的带动了三百小头目的情绪,他们咬牙切齿纷纷瞪着梁蹇,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 啖肉喝血、碎尸万段。
小头目们过激的反应一时之间吓到了芈正鹰,没想到江夏人对起义失败有这么深的怨怼,若是让他们知道,阻止他们复仇的幕后黑手其实是自己的话,芈正鹰不敢想象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事已至此不得不继续演下去了,现在的自己犹如离弦之箭,不得不发了。
“梁蹇!朝廷到底许给你什么样的恩惠,让你背弃弟兄们,背弃我们曾经共同制定的计划!你如此苦心积虑,倒不如一开始就杀死我们,也好过我们与你交心相处这么长时间,你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芈正鹰痛彻心扉的说着。
梁蹇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万夫所指,他自己都一头雾水,可是面对义愤填膺的小头目们却百口莫辩。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瞧着闹的差不多了,时铮适时的站出来阻止了这场闹剧,“事已至此,经过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已经成了我案板上的鱼肉,我不想大开杀戒,只要你们答应我以后不再与朝廷为敌,我就饶你们不死。”
底下的小头目面面相觑,都在思量时铮话里的意思。有一些宁死不屈的小头目,看着周围有些动摇的士兵,不禁大喝出声,“你们难道被迷惑了吗?我们和朝廷的恩怨你们都忘了吗?这么多年,我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你们不记得了是吗?我们都是在刀口上舔生活啊,那么难我们都熬过来了,难道就屈服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吗?”
刚还有些动摇的小头目立马转了心性,纷纷坚定了信念,说不会任由朝廷摆布,宁愿一死。
“宁愿一死?是吗?”时铮信手踱步,冷笑一声,对着守在门口的士兵吩咐,“把门打开!”
守在门口的士兵依言将郡守府的大门打开,外面三三两两的行人不经意的一回头,一看到郡守府内乌压压的一群人,立马愣住不走了。
一群人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功夫,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挤满了郡守府的大门。
门口聚集的百姓看到被绑的江夏人心痛万分,几个围观的人看到被绑的头目里面有自己的兄长亲朋,更是眼泪纵横就要往里闯。
围观的其他百姓纷纷拦截,指了指时铮,意思是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被绑的小头目们看到自己的亲人围在郡守府的大门处,纷纷红了眼眶,低下头去。
门口的亲人们猛地跪在地上向时铮求饶,一时间哀求声、啜泣声、喝令声不绝于耳。
芈正鹰看了心痛异常,这都是他们江夏的百姓啊。
时铮指着门口跪倒一片的百姓,对着被绑的小头目们说,“你们是不怕死,可是你们难道愿意自己的亲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死在这里?”
时铮顿了顿,语气不复刚刚的柔和,“告诉你们,死在我时铮剑下的亡魂不计其数,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也不少。本将军从不怕被人报复,只要你门有本事尽管来取我性命,我都欢迎。可是今天我在这里奉劝你们一句,你们死了,亲者痛仇者快,最悲伤的,是你们的手足至亲,是你们的骨肉亲人。”
时铮一席话说完,门口的亲人感同身受般的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哀求的目光纷纷看向被绑着的小头目们。
小头目都不再言语,只是仍有一些顽强抵抗的人在陈说着自己的观点,“你们难道被他的三言两语打动了不成?你们怎么不想想,朝廷杀了我们楚国多少人,这江山本来是我们芈王爷的,如今却让他言康坐了,也是好不要脸。”
时铮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在心里叹口气,这人还真真是个愤世嫉俗的人。
刚刚有些动摇的小头目,又一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宁可死,也不屈服。
“我时铮早已上书陛下,”时铮双手抱拳遥遥拜了拜西北的方向,“陛下已经答应我,重新改革江夏的赋税制度,江夏既然商业发达,从今往后便不再束缚你们,只需按照相应的数额上缴赋税就可以,这样一来,你们可以尽情的发展你们的所长,天南海北,你们想去哪里经商就去哪里,不用被束缚在这片土地上。”
时铮说完,门口跪着的百姓纷纷高兴的激动相拥,留下了感激的泪水。多久了?他们被捆绑在自己并不擅长的庄稼地上,守着这片土地,哪里也不能去。现在,真的要改变了吗?
“不能相信啊!”小头目中有人高喊一声,“这不过是时铮的计谋,是为了说服你们才说的,等你们投降了,他一定不会允诺你们的。”
小时看的一头火气,蹭蹭两步就想上去扇他两嘴巴子。
“站住!”时铮及时制止了小时的举动,叫他站回去好好听着。
时铮上前两步,越过几个人站在那人面前,那人抬头目不转睛的直视时铮也不退缩,是个有胆色之人,时铮在心里想着。
“你可以不信,却不可以怀疑我,这条改革的赋税制度是朝廷的左相亲自带到江夏的。此时此刻,具体的政令条款已经张贴在了江夏的大街小巷,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看,前提是你还有命活着的话。”
那人一时语塞,却还是嘴硬的回答,“这一切都是我们江夏的百姓该得的,言康早就该颁布这样的诏令,当年要不是芈老王爷将荆州和扬州拱手相让,这天下不一定就是他言康的。”
“你出言不逊直呼陛下名讳,就凭这一点,我就能要了你的命。”时铮话锋一转,看向门口涌现的越来越多的百姓,“但是我知道,你们江夏百姓的心中有一团火,你们不吐不快。”
“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些什么,但是你们别忘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们还活在以前的幻想中出不来,自欺欺人最终伤害的是谁你们清楚,那段往事,除了是你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还能带给你们什么?”
那人看着时铮欲言又止,又看看芈正鹰,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你的想法不会成真。”时铮低头看着那人,又扫视了一眼所有人,“我知道你们都幻想着,如果当年芈王爷和陛下互不相让,也没有郡主下嫁之说,说不定现在的江夏就是当朝的国都了,但是我明确告诉你们,不可能。”时铮斩钉截铁的说。
“就说当年,陛下手中人才济济,后辈有能之士层出不穷,乔文伯、裴文正、夜其襄、程穆扬,哪一个拿出来不是一等一的真英雄。反观成安王呢,只有一个昭扬。昭扬将军武功赫赫不能否认,也曾将程穆扬将军打的大败而归,这也是事实,但是除了昭扬呢,还有谁是可用之人?”
“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谁都说不定,就是当年芈王爷对昭扬将军信赖有加,万一以后昭扬将军军功盖世,盖过他这个主子呢,谁能保证以后的变动。”
“不可能!”那人斩钉截铁的说,“芈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时铮点点头,冲他一笑,“你不过是不愿意自己幻想的现实被人打破而已,你完全可以活在自己构造的想象之中,没有人阻拦你,但是你不该拉着江夏所有的百姓来为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