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昏黑之时,婚嫁马车驶进了酒泉大营。娴瑶难耐好奇心,掀开车帘一角向窗外看。
但见夜风疾吼,沙尘肆虐,忽爷战马上英姿俊挺,身着的银盔袍甲,在前后簇拥侍卫群里,在军营一望无际巨大毡包剪影里,显得格外醒目。
娴瑶看得脸上一红,慌忙放下帘子,坐回车厢内。车轮继续向前滚动。
“冬雪,你到车外传我的话,让扎布悄悄在爷的侍卫里,找个民俗专家,询问一下肃州婚俗。”娴瑶突然开口吩咐道。
她也算是想明白了,好好的一个游戏,愣是被忽爷玩成了肃州品牌的‘闹婚’,这是歪打误撞,还是他刻意咨询过民俗专家。
娴瑶也是醉了。脑海里,时不时闪现,忽爷堂兄弟们披着铠甲,推搡嬉闹的情景。忽爷豁出自己手臂受伤,紧张呵护着她,深暗的眼神,急喘的呼吸声……。
娴瑶意识到,若要二人皆大欢喜,就只能将游戏进行到底,回归真正婚俗环节。那么闹婚之后又是什么呢?
答案很快就有了,这个环节竟是一种美食――试刀面:婚后第三天,新娘要亲自下厨擀长面,由公婆、姑嫂、兄弟亲尝叫“试刀面”。
娴瑶听过扎布恭敬回禀,吃货的眼睛瞬间闪亮了。
结果婚嫁马车距离忽爷营帐几步之遙时,娴瑶就看到,宫大厨早已恭候在营帐门口。
接下来的‘游戏’,无需等到三天之后,而且亲自动手也免了,有宫大主厨的精湛手艺就可以了。
当大碗“试刀面”端上来时,娴瑶那颗敬老爱幼的孝心,瞬间动摇了,觉得公婆、姑嫂、兄弟也都没必要亲尝了吧!
她和忽爷还真就不客气,热腾腾大碗长面,吃了一碗又一碗。
娴瑶打着饱嗝,捧着肚子,在春梅冬雪搀扶下,在营帐内转圈时候,忽爷正陪着父帅拖雷亲王巡视军营。
一日颠簸辛苦,娴瑶认为,她应该早些去见周公。于是洗漱通了头,钻入皮被里酣然睡去。
二更时分,忽爷回到毡房营帐,巴图侍候他宽衣洗漱,然后走到里间,分开一层层帘幕遮挡,走到床前。摇曳烛光里,长指轻轻的掀起被角。
“嗯,冷,好冷……”娴瑶梦呓一声,下意识咬住樱红的唇,眉尖微蹙,周身好像遭遇巨大冰冻而瑟瑟发抖。忽爷眸色加深,喉咙莫名的紧了紧。
待到天色蒙蒙亮时,二人沉沉睡去。然而不到一个时辰,忽爷便即醒来,他望着自己臂弯里,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小王妃,伸手给她盖好皮被。
然后悄无声息,自己穿好战甲皮袍,回首又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天朝小公主。转身走出营帐,贴身侍卫巴图已在帐外恭候多时。
天光大亮,忽爷翻身上马,率领一支卫队疾驰如闪电,军营外狩猎去了。
午后,娴瑶几乎被热闷而醒。下意识的她猛地掀起毛皮被子,火速解救出自己那莹白娇嫩,快要被火炭般皮被,闷熟烤透的身体,下一秒直接将它暴露在闷热空气里。
“哎呦喂,我的腰,酸痛死了。”娴瑶腾地从皮榻上坐起来时,立即痛哼一声,手按腰部,蹙紧眉头,只痛得呲牙咧嘴。
暗道这夜里体力活真不是人干的,她口不对心怨恨忽爷一番,又忍不住低下头,痛惜起自己身体来。
但见密实的汗珠从洁白的毛孔里沁出,沿着身体的曲线四下滚动,一种难以忍受的闷热油腻,直接钻进心里,令得她抓狂。
“来个人啊!快侍候我起床,哪个出去看看,扎布是不是在营帐外,我昨夜听到河流水声,让他附近找一找,有大河立即禀报我,天啊!我要立马扎进河水里去降降温,不洗到掉皮绝不出来。”
娴瑶朝着毡房穹顶大吼数声,巴不得喉咙里能喷出焰火来,一把火烧干净这些遮挡密不透风,令她感到窒息的锦帘织帐。
娴瑶冷丁这一炸毛,喊声就像一瓢冷水倒进滚沸油锅里,营帐内外顿时炸开了锅,奴婢们忙的屁滚尿流。
不消片刻,她便站在黑河岸边,然后回望平缓坡地上,一座座蒙古包和簇拥在它四周围,铺天盖地马架毡房,犹如绿野里盛开的白雏菊,一直漫展到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