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语,你……”素香雪一双美眸中,闪烁着无法置信的神色。
言不语轻轻道:“你问我有没有资格给她证明?请问现在,我够资格了么?”
“你!”陈磊阳盯着言不语,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实在没想到,有人竟然能在三个小时内,将《清明上河图》临摹出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刚刚自己还在嘲笑言不语不够资格,没想到他反手就表现出了自己难以望其项背的高超技艺,陈磊阳现在只感觉面色通红,羞愧难当。
不,恐怕是在全华夏,都无人能用三个小时,仅靠记忆就能临摹出《清明上河图》!
这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言不语冷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是输不起,还是害怕承认自己眼力不行,让一幅佳作蒙尘?”
陈磊阳顿时脸色一白,“言老师,我……”
“你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太过了吧,就算你能临摹出《清明上河图》又能怎样?又不是你自己创作的,说到底,不过是你模仿的技艺高超罢了,跟鉴赏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李浩杰讥讽一声,反击道。
言不语扫了李浩杰一眼,缓缓开口道:“模仿?谁说我是模仿的?”
“笑话,《清明上河图》是张择端的作品,你这不是模仿还能是什么?”李浩杰呵斥一声,“难不成这《清明上河图》还能是你画的?”
言不语似乎对李浩杰的言论很是不屑,他摇了摇头,说道:“亏你还是华夏人,品鉴油画倒是轻车熟路,但对这国画,却是一窍不通。”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浩杰皱着眉头。
“陈先生,你也认为这是《清明上河图》?”言不语对陈磊阳问道。
“难道不是?”陈磊阳疑惑道。
言不语一声轻笑,“你再仔细看看!”
陈磊阳经言不语提醒,这才又仔细观察起这幅画作,他刚刚因为太过震惊,而言不语的画风又和《清明上河图》极其相似,这才下了定论。
这仔细一看之下,整个人却是如遭雷击。
“这……”陈磊阳像是见到了不可置信的事情,整个人跪在地上,像是在寻找珍宝的孩童,一寸一寸地细细看去,如癫如痴,“这不是《清明上河图》!”
李浩杰一愣,“陈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虽然对国画不是很了解,但也是知道《清明上河图》的。”
“放屁!你懂个卵蛋!”
陈磊阳震惊之下,竟是爆了粗口,他的呵斥也是让李浩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懂个卵蛋?这是在说自己一窍不通么?
陈磊阳根本没工夫去看李浩杰的脸色,自顾自道:“这幅画作,虽然下笔,颜料,风格,都和《清明上河图》相似,但细看之下,这上面的每一人,每一景,根本不是《清明上河图》所拥有的,这是一幅……全新的《清明上河图》!”
他的脸上涌现出一丝狂热,“难怪……难怪啊,《清明上河图》只有五米余长,而这幅却足足有十四米,原来是言老师的原创!”
“这……这是!”
陈磊阳细细观察之下,在画作的一角,发现了一处场景,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顿时屏住了呼吸。
素香雪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发现画卷之中,隐藏着的一个画面。
一个满头青丝的女子,手中拿着一幅画卷,伫立在湖边,凝望湖水,面色悲凉,眼含思念。
人物虽小,却是惟妙惟肖。
女子身上的思念之情,宛如实质般,向众人袭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这女子莫非是……”陈磊阳抬头,眼神震惊道。
言不语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她就是朱淑真!”
“那时候,师生恋是乱伦,朱淑真不甘受到世俗的压迫,穷尽一生的技艺,将自己最后的思念融入到了这幅画作中,她不甘让这幅画和她一起香消玉损,只好将它系在柳树之上,好让自己心爱的老师能够看见。”
“只是,她的老师看见的时候,两人却已经阴阳两隔。”
“这幅画,是她的绝迹!”
“它蕴含的反抗封建礼教的理念,甚至是它运用的技艺,都是……举世无双!”
言不语说完,画廊中的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都带了几分信任。
这个言老师,既然能够画出这样的鸿篇巨制,也不会为了一个百年前的女人撒谎。
素香雪和马玲玲听得也是眼中带泪,女子感性,她们将自己换位思考,自认为在那个时代,自己恐怕也做不到以死来反抗压迫的举动。
朱淑真在她们眼中,已经成为了女性反抗压迫的伟大人物。
“言老师,对不起,如果不是您的解读,我恐怕也是和世人一样,对这幅画带有偏见,”陈磊阳站起身,对着言不语无比恭敬道,“这场比试,是我输了。”
至于李浩杰,脸色阴沉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言不语高深的技艺,和对国画背后故事的了解,根本不是他所能比的。
陈磊阳说的对,自己懂的是个卵蛋!
而马玲玲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嫌弃,嘟囔道:“还海归呢,我看你,还是先把自己老祖宗的东西研究透了再说吧。”
素香雪摇了摇头,以她对自己这位闺蜜的理解,恐怕今晚就会和他提出分手。
“对了,陈先生,你说过要把这幅画送给言老师的。”马玲玲在一旁提醒道,此时她口中的言老师,带上了些许敬意。
“愿赌服输,但是言老师,这副画作,不是我的私人财产,我实在无法做主!”
这幅画可是价值不菲,再加上它背后的故事,恐怕能拍出天价!要是让这画廊的老板知道自己把画白白送人,解雇是轻,说不定还要吃上官司。
可这也不能怪谁,要怪就怪他自己有眼无珠,不仅让这么珍贵的画作蒙尘,而且还没看出言不语,竟然有这么高深的国画功底。
“怎么?难不成陈先生您想耍赖?”马玲玲再次开口,她现在已经完全倒向了言不语这边,全心全意为他着想。
“我……”陈磊阳像是吃了苍蝇般无比难受,他咬牙切齿地地看着马玲玲,当初是你说他比不过,现在又临阵倒戈,女人,你他娘的名字是背叛啊!
就在陈磊阳下不来台的时候,言不语却是摇了摇头,“我之所以要这副画作,没有想自己收藏,而是想把它捐给国家博物馆。”
捐……捐掉?
陈磊阳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言老师的脑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竟然想把这幅天价画作无偿捐掉!
马玲玲也是震惊道:“你是不是脑子抽筋了?你知道这幅画多少钱么?只要把它拍卖掉,足够你这辈子吃喝。”
“我不在意这些,再说,我有人养,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言不语嘴角扬起温暖的笑容,对着素香雪道,“你说呢?”
“我同意!”素香雪立即就点了头。
“香雪,他傻你也傻么?你再仔细想想啊!”马玲玲劝道。
“言不语说的对,这幅画应该捐给国家博物馆,让更多的人去欣赏这幅画作,”素香雪笑道。
“疯了,都疯了,你们这对夫妻都是疯子!”马玲玲捂着脑袋,无比心疼地看着朱淑真的画作。
“陈先生,你看怎么样?”言不语看向陈磊阳。
“我……我打个电话,请示下老板。”陈磊阳走到画廊的角落里,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他如实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随后问道:“老板,非常对不起,您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去拒绝,反正这幅画作是您的资产,他们拿不走的。”
老板沉默了几秒,突然问道:“你刚刚说那个老师姓什么来着?”
“姓言,好像叫……言不语。”马玲玲和素香雪的交谈中提过言不语的全名,陈磊阳自然有印象。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老板倒吸冷气的声音,几乎同时,老板的吼声就响了起来,“捐,立刻捐给国家博物馆,别说这幅画,他就算是想要我这间画廊,我也不说二话!”
“啊?老板,那幅画作可是……”
“可是个屁!照他老人家说的做,立刻捐掉!妈的,我这回可算替他老人家做了件事,回头可得跟他们几个说道说道。”老板嘟囔完,便挂断了电话。
陈磊阳一脸懵逼,老人家?他们几个人中,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七八,哪来的老人家?
不过既然老板吩咐,陈磊阳也只能照办。
“言老师,老板同意了。”陈磊阳看着言不语手中,朱淑真的绝迹,像是被人生生割下了一块肉,他现在比死还难受。
“那好,和博物馆那边的对接事宜,就交给你了。”言不语说完,把画交给陈磊阳,当先就要转身离开。
陈磊阳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言老师,这画叫什么名字?”
言不语的背影一怔,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她也没有起名,不过却是作了首诗。”
“倦对飘零满径花,静闻春水闹蛙鸣。古人何处草堂碧,缭乱寸心天一涯。”
“就叫《寸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