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洛妆妆翻了个身。
“咯吱,咯吱。”
“你有完没完啊。”洛妆妆怒喝道。贼子就在卧榻之侧,洛妆妆本就睡不安稳,满心提防了半宿好容易生出点睡意,屏风那边一直传来木板床“咯吱咯吱”的声音,扰得洛妆妆根本睡不着。
许飞‘嘿嘿’一笑,明显是心存故意,晃得更加起劲,怎料乐极生悲,这木板床本就匆匆搭就而成,那经得住许飞这么折腾,‘喀嚓’一声,竟从中间折断。还好许飞机敏,匆忙中单手一撑,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站住,躲过了这一劫。
暗道一声‘好险’,许飞抹去脑门上的冷汗,回头再看一片狼藉的床铺,真是欲哭无泪。
“哈哈,自作孽不可活,真是老天开眼。”闹出这么大动静,洛妆妆过来一瞧,顿时幸灾乐祸的嘲笑道,“看来某个恶人今晚要睡地上喽。”
许飞也不在意,把残局收拾收拾,竟真的卧地而眠,看着还挺惬意。
“太阳出来喽喂,我爬山坡。”洛妆妆心说这次总能让人睡觉了吧,刚闭上眼没多会,那边许飞晃不了床,又开口唱起来歌来。
“爬到山坡我想唱歌。”
“啊,啊,”洛妆妆简直要疯了,“唱你个大头鬼啊。你这恶贼,无耻之徒,你到底要怎样。好,唱就唱,谁怕谁啊。‘山中有溪流,彩云飘飘兮’...”比起许飞的破锣嗓子,洛妆妆歌声婉转悦耳,高出了不知几个档次,可惜只是音量上差了一筹。
如此这一夜便在二人的彼此嘶吼中‘轰然’度过。
天刚亮,袁绍武就送饭过来,也是心中放心不下,一推门就看见许飞和洛妆妆坐在桌旁,一人据守一边,大眼瞪小眼。
袁绍武虽然奇怪,但见洛妆妆无事,也就放下心来,一边从食盒中取出食物,一边介绍:“这是八珍粥,此地身处内陆,故用河虾替的海虾;白水笋丝,时节不对,不是最好的春笋,不过汤头不错;桂花糕,做这糕的师傅年近六十,给知州大人做了一辈子糕点,告老还乡路过此地被掠上了山...”
袁绍武说了许多,许飞在一旁可忍不住了:“这都是些什么,甜的素的,一口就没了,看着好看可哪顶饱啊,我要吃肉,我要喝酒,我要吃羊肉串,红烧肉,烤鸡腿...”
“这些是你的,”袁绍武理都不理,最后从食盒最底下拿出盘咸菜炒肉,两个大馒头,“管饱。早上几个厨子把工夫都花在这几道菜上了,没时间做其他的。”
“见色忘义。”虽然瞧着洛妆妆那边实在是素雅的紧,还真不如咸菜馒头对口味,许飞还是被袁绍武连番的厚此薄彼弄得有些生气,抱怨了一句,可也不想想自己同袁绍武又哪有什么‘义’字可言。
......
如此连着几日,就在许飞和洛妆妆的针尖对麦芒中度过。洛妆妆脾气是越来越暴躁,许飞倒是怡然自得,颇有那么几分“独在小楼成一统”的味道。
这日午后,日头西落,仍不见袁绍武送饭过来。让已经习惯了这几日混吃等死的许飞颇有些不适应,向洛妆妆抱怨几句,反被呛声回去。许飞也不在意,自顾自扒着门框扮出一副“望夫”状,洛妆妆连声欲呕当作背景。
终于,袁绍武姗姗赶来,手中却空空如也。
“小武,你终于来了,我们都快饿死了。咦?你怎么是空手?”
洛妆妆虽然对被许飞代表感到不满,但也觉得有几分意外,俏生生看着袁绍武。
袁绍武面色犹豫,考虑再三才说:
“这几日,大当家的一直在问你的情况,都被我以正在闭关挡了回去。可今日,他务必让我请你晚上赴宴聚英堂,一同赴宴的还有白骨涧的丢丢姑娘,五老峰的范良行范寨主。”
“什么?请我赴宴?不去不去,你同他说我还在闭关,不见不见。”许飞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听见什么大当家,什么什么姑娘,还有什么包子稀饭寨主的,脑中就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堆的牛鬼蛇神丑恶面目来,还是独自躲在这后山的好,有吃有喝,有吵有闹。
“这丢丢姑娘和范寨主在山上已经盘桓多日,也不见回去自己的地头,平日可不是这样。而且这次大当家态度坚持,许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否则一般也不会来麻烦你。你若不去,我看他保准亲自过来请你。”
被袁绍武这样一说,许飞也有些踌躇,反而是这几日闷的要死的洛妆妆在一旁急着撺掇。
“有你什么事啊。老实在这呆着。”不再去管洛妆妆,许飞已经拿定主意,一静不如一动,主动权还是握在自己手上的好,“你且带路,一同前去。”顿了一顿,又道,“若有事变,逃命第一。”
.....
袁绍武前面带路,许飞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听袁绍武细细介绍今晚宴请的几人。
“记着,严肃冷酷,少言寡语,不承诺,不拒绝。要知道你初上山时便被拜做三当家,帮中众人多有不服,你以雷霆手段一掌取了那为首的二当家的性命之后,余人才敢怒不敢言。倘若让他们发现你记不起许多事,武功退步,你我二人怕是活不过今晚。”最后,袁绍武又郑重提醒。
二人一路走来,穿过十数个明岗暗哨,来到山顶一处平地,凭空出现好一座大殿,只见殿高一丈,雕梁画栋,门前灯火通明,明晃晃照亮门楹上三个烫金大字——“巨硬堂”。
“巨,巨硬,堂?”许飞看清后大跌眼镜。
“胳膊粗粗,脑袋硬硬。”袁绍武比划了个健壮的造型,解释取名的缘由。
“小同志啊,没发现,你还有点大舌头啊。”许飞一手背后,一手拍了拍袁绍武的肩膀,一派老气横秋的道。
跨步踏进大殿,好一派群魔乱舞的热闹景象出现在许飞眼前:十几米的长桌摆做两排,数十精壮汉子散乱分坐两边,一手撕扯熟肉,一手大碗喝酒,说到快意处,放声大笑;再看中间,架起两座大火堆,不知在烤什么大型野味,在几个小厮吃力的翻滚下,油脂四溢,香气扑鼻;火堆前,又有两个大汉相扑娱乐,每到精彩处,惹的哄堂叫好,刀枪剑斧把桌子敲的砰砰作响。
“呵!好一派水泊梁山的景象啊。”看到此处,许飞一声惊呼,先前还有些踌躇,可真见到如此放肆豪迈的场面,不由生出男儿当如此的感叹。
这一声赞使得众人齐齐回头,热闹的场面霎时一静。霎时,众大汉齐齐起身,齐齐弯腰致意,齐齐呼喝:
“恭迎三当家。”
真是炸雷一般声响,许飞吃惊之下,蹬蹬蹬连退三步,被后面的袁绍武一撑,才站稳身子。
“千万别露怯,你凶他就怂,你怂了他们就要吃你我的肉。”许飞不必回头,就能想象袁绍武狼崽子一样的凶狠表情。
“哈哈哈,三弟,你可终于来了啊,着实让哥哥好想啊。”说话的是坐在殿堂首位的一人,方才一直埋头在座前两个果女的胸中,这时也站了起来。
许飞定睛一瞧,那是个铁塔一般的壮汉,奇怪的是满脸油彩,涂成了个绿底粉颊眉间两道黑的大花脸,说话间,手往脸上一抹,立时变成了另一张白底黑眼圈的大花脸。
“那就是我和你说的常海常大当家。”见许飞愣住,袁绍武在一旁小声提醒,“常大当家早年出身梨园,后来吃了人命官司,背了把画戟就落草为寇,仗着有武术底子,又另有一番奇遇,才打下如今这一片基业,身手极是厉害,不可小觑。你瞧这成了大当家,也没忘记学过的变脸绝活,现在反倒是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了。”
在袁绍武解释常海来历的当口,常海一脚一个把身前的果女踢开,三两步走过来,哈哈大笑中手把手把许飞迎上了首位左边的空座。许飞远远瞧着是好,可身临其境被那热闹气氛逼得气息一窒,两股战战穿过肌肉丛林,每走一步,必有人起来问好。许飞囫囵应句“你好我好大家好”,“吃好喝好”,都能让对方激动的哇哇大吼,豪饮手中的大碗烈酒,令跟在身后的袁绍武既尴尬又紧张,直到见许飞坐下来心里才稍稍踏实一些。
“哎,今天这吹的是什么风,难得三当家赏脸大驾光临啊。”众人落座后,大当家还没说话,大当家右手边一位容貌艳丽,身材丰腴的女子剜了许飞一眼,率先开口,语带讽刺。
话虽带刺,可这一眼差点没把许飞的魂给勾了去。许飞这年纪,正是对这样的艳熟女子最有兴趣。
“这位,这位就是白骨涧的丢丢姑娘吧,我还以为,还以为...,哈哈,啊。”许飞色授魂与的道,却被袁绍武在背后狠狠拧了一把,方才回魂,赶紧心中默念袁绍武传授的八字真言—“严肃,活泼,团结,紧张”,可惜一紧张全给记岔了。
“呦,原想我这蒲柳之姿,入不得三当家法眼,三当家眼高于顶,怕早把我忘个了干净。今日看来,三当家还记得贱妾名讳。真是让妾身,不光是心中一热,身子也是一热哩。”丢丢姑娘忽而自怨自艾,忽而巧笑嫣然,冲着许飞大抛媚眼,言语中的挑逗大胆露骨。
许飞哪见过这样即娇媚又百变的美熟娘,难得好像还对自己青睐有加的样子,一时神魂颠倒,不能自已,这时哪还记得什么八字真言,三项纪律,怕是连自己姓甚叫甚都给忘了,只在心中大呼:这才是穿越的正确打开方式啊,什么大波美女,什么大佬小弟,都统统进碗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