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共患难
作者:柯明      更新:2020-03-21 09:22      字数:3359

又晕了,许飞扭扭脖子,揉揉腰,好不难受。

许飞做了一个恶梦,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黑暗狭小的空间中,无光无影,分不清东西南北天上地下,憋闷的想要大叫,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黑暗像粘稠的胶水一样渐渐封住自己的口鼻眼耳,整个人被压成了一个点。许飞焦急至极,好像有什么要命的事情在发生,也是怒极,也是怕极,全力大吼一声,竭力一挣,‘啪’的一下,好像打碎什么东西一样,光明突至,看见手中的洛妆妆,看见云淡风轻,月明星稀,‘终于逃出来了’,许飞心中一喜,精神一松,竟又晕过去了。等到天亮才又醒来。

想到这里,许飞才意识应该到还有一个人呢。四下一瞅:嘿,这小丫头,自己个睡在一棵树下,蜷成一团。

“喂,”许飞踢了踢洛妆妆的脚尖,“醒醒小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洛妆妆痛苦的****了两声,勉强睁开眼睛,无精打采的看了许飞两眼又闭上眼睛。

许飞见洛妆妆嘴唇干裂,神情委顿,不禁有些着急:“喂,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啊。”一摸洛妆妆额头,烫得厉害。原来昨夜洛妆妆又是入水救人又是受了惊吓,最后裹着湿衣露宿一晚,果不其然第二日发起烧来。这下许飞可慌了神,身处这荒郊野外,自己又不会医术。最后还是凭借前世微薄的医理常识,许飞将洛妆妆放平,看着脸色潮红的女孩,静了静心思解开女孩儿衣襟。

“不要,别碰我,阿妈,救救我。”还残存意识的女孩无力的按住许飞的手。

许飞一仰头,正义昂然道:“我这可都是为了救你。再说你这没胸没屁股的,我才不会对你感兴趣。”(作者:话说得好听,可你的手为什么在抖,还吞口水。)最终,许飞只是掬了捧湖水淋在洛妆妆额头,抹在嘴唇、脖颈、手脚腕,还是避开了女子的敏感部位。只是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所得收效甚微。

许飞是用尽一切自己知道的方法,洛妆妆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昏迷。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辙了,我就是个程序猿。”许飞显得有些颓然,不免起了独自离开的心思。这一脱离了危险,人性中自私的一面就暴露出来。

“咱俩又不熟。你呢,恨我也恨得牙痒痒,我呢,也不怎么待见你。再说这荒郊野外的,带着你也不好找出路啊。要不我就先走一步,等找到出路再回来带你出去。”许飞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那就祝你逢凶化吉,尘归尘,土归土,黄泉路上走一遭,奈何桥旁来一碗,来日方长好投胎,投好胎。”

念过一番似是而非的悼词,许飞仍感羞愧难当,女孩喃喃呼唤‘妈妈’的声音像鞭子一样狠狠的抽在许飞丑陋卑微的灵魂上,最后,许飞是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

此时正是夏秋之交,林叶茂密,气候凉爽,各色花树争奇斗艳,而许飞是视而不见,神思不属的在林间游荡,仿佛行尸走肉,只有偶尔几声不明走兽的叫声才让他有所反应,是身体抑制不住的一阵哆嗦。

‘哐当’,许飞低头一瞧,一脚踢起来的是一截兽骨,兽骨的惨白颜色是那样的刺眼,好像化作千万只箭射向许飞,扎得许飞每个毛孔都是箭枝,让他不能呼吸。

“艹...”,许飞急速喘息几声,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发疯一般大步狂奔起来,像一头愤怒的犀牛,把一切挡在他前面的东西,什么花草鸟兽,统统撞开,原本宁静的树林可遭了秧,一片狼藉。

如此跑了一盏茶,饶是这时许飞体力了得,也累的‘咻咻’喘气,不过脸色好看许多,正欣喜的看向前方,前方赫然是一湖幽幽碧潭。原来许飞绕了一圈竟又跑了回来。

‘欧是,滚开,滚开。’许飞顾不得调息,快走几步把洛妆妆旁边几只探头探脑的小兽赶跑,见洛妆妆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只见洛妆妆双眼紧闭,嘴唇干裂,脸色煞白,整个人还在微微打着摆子,再一摸额头,仍旧烫得厉害。

还好,许飞一路上想了很多,这种情况也在预计之内;当下摘了些果子挤些汁水进洛妆妆嘴里,又取了些湖水,继续给洛妆妆进行物理降温,一边忙活一边还在解释:

“这林子也忒大了,转个弯差点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所以穿越来还债,你放心,这次可决计不会丢下你哩。不过我也就这点本事了,只盼你福大命大能过了这个坎,若真过不去,过不去…”许飞转头‘呸呸’几声,“瞧我这张臭嘴,我们都从那煞星手里逃了,这次你也一定会没事的。这都快晌午了,咱们得快点,再找不到下山的路,怕是又要露宿在野外了。”说着就要将洛妆妆负在背上。

“别,别碰我,我自己走。”终归许飞做的不是无用功,巧在这时,昏迷许久的洛妆妆醒了过来,只是身子乏力,精神萎靡,说起话来都是柔柔弱弱的。

“你醒啦?”许飞脸上一喜,又板起脸大声道,“你都这样了还怎么自己走?”

“不用你管。”洛妆妆一脸倔强,从许飞手中挣脱,刚往前迈出一步,只觉双腿全不着力,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吧唧’一声就摔了个跟头。许飞眼睁睁看着洛妆妆摔倒,是有心给她个教训,否则以他现在的身手,是绝不会让洛妆妆摔着。可真见了女孩在地上挣扎的样子,许飞又是心中一软,暗叹自己既然回都回来了,又何必再跟她置气:

“事有从权,你也别逞强了,咱们还是快些下山要紧。”说完不顾洛妆妆反对,钳起胳膊往自己背上一丢,双手托住屁股往上一抬,稳稳当当。

“嗨,走咯。”

洛妆妆那曾同男子如此亲近,周身无力挣扎了几下,再被许飞身上强烈的雄性气息一熏,更是浑身酥软,脸色绯红,不知是病还是羞,埋头在许飞背上一时不敢说话。

可没过一会,洛妆妆就发觉不对,这恶贼说走可没走,忍不住抬头问道:“你怎么不走啊?”

许飞搔搔头,无奈回答:“我们是要往哪边走啊?”这树林茂密,许飞都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不知哪边才是下山的路。

洛妆妆气的敲了许飞脑壳一下,不过手脚酸软,没什么力道:

“呆瓜,顺着溪流方向向下走。”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嘿,你还挺聪明啊。”许飞傻呵呵一笑,顺水而行,就算找不到人家可下山应是没什么问题。

......

初时,许飞还很乐观,背上洛妆妆身轻似无,还在兀自盘算下山之后是先找个馆子大吃一顿,还是先洗个澡,不过总得好好睡一觉,连想都没想自己是身无分文。等到日头西落,月牙悄悄爬上树梢,许飞眼前还是密密山林,耳中还是溪流兽鸣,肚中五脏也咕咕发起抗议,脚下是一脚深一脚浅,对周遭的一切都已经麻木,可背上昏昏沉睡的洛妆妆越发沉重,显出分量来了。抹去头上一把汗,许飞强打精神,安慰自己总算月朗风清,不至不辨去路,饶是如此,心中不免略感绝望。

便在这时,远处林间幽幽似有豆大灯火闪过。许飞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瞪大眼睛再仔细看去,透着山风吹过的密林缝隙,确有火光闪烁,而并非自己的幻觉。顿时,许飞只觉热泪盈眶,嘴唇颤抖,恨不能跪倒在地,感谢诸天神佛。

许飞奋起余力,叫醒了洛妆妆,顺着灯火方向,很快便来到一处柴扉外。那是隐在山林中的一处院子,围了一圈木篱笆,月下隐约可见院中种着蔬果,还有几处鸡笼,中间一道碎石铺成的小路,弯弯曲曲的尽头是几间茅屋,其中一屋明晃晃亮着灯。

这屋里究竟是隐于山野的高人还是金盆洗手的贼寇,是寻常猎户还是暂居的采药客。现下的情况容不得许飞二人多想。

‘啪,啪啪’,许飞大力拍响柴扉,谁知随着拍门声,那灯火忽的就灭了,可许飞哪管那么多,继续拍门,一边拍,一边喊:“有人吗?来人啊,我妹子快要死了,救命啊。”

“谁要死了,无耻。”

“是谁?”终于,茅屋中传来一声询问,声音苍老,带着浓浓惊疑。

“大爷,咳咳,”许飞赶忙回应,才发现由于许久未饮水,嗓音干涩低沉,咳了两声,润了润嗓子继续回道,“大叔,我们兄妹二人迷路山林,一日夜未进水米,舍妹又不幸感染了风寒,还请大叔行个方便,容我兄妹二人借宿一晚。日后必会有重谢。”多年的古装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许飞也懂得该如何应对。

“谁,谁是你妹妹。哼。”背上的洛妆妆不满的嗔道,不再理会许飞。又等了会一直没见响动,洛妆妆忍不住问道:“怎么没人回应?”

“嘘,来了。”许飞耳力比洛妆妆好上许多,听的分明,门里一人正在慢慢靠近,脚步轻缓。

‘咯吱’一声,柴扉应声开了一半,但见一个微微佝偻的高大人影挡在门口,一手抓住门槛,一手背后。借着月光,许飞看得清楚:这是一个五旬左右的老者,身材高大消瘦,穿着一身兽皮硝制的短襟,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绛紫色的脸上满是皱纹,被皱纹挤成一条缝的双眼满是疑虑的打量着自己和洛妆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