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周边倒还符合乡情,几座土木混搭的简陋小瓦房,附近种有数十块小田,别有一番农家韵味。此时,见不着附近有什么人出没,只观宅院内一缕缕坎烟升起,想必是村里人尚在厨房生火做今天的晚饭。既然四下无人,我们则迈步行至宅院门前位置,走近些再仔细打量那八根被风雨侵蚀成黑漆漆模样的木柱。
木柱周身花纹错落有致,构图线条流畅,在柱身上半段则刻画出整个构图的主题——以动物为原型的浮雕。每根木柱表达的主题均不相同,此八根木柱分别雕有龙、蛇、虎、豹、鹰、狼、熊、最后居然还有水蛭,真是进什么庙、拜什么菩萨,竟然还有人崇拜水蛭的,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看着那木柱上扭曲身子、咧一口排齿的水蛭浮雕,不禁令我心生疑惑地说:“有谁知道这八根木柱是啥来历,这怎么会有一根雕刻蚂蟥的木柱?”
我问话一落,众人皆沉默了一会,在没大概弄清楚之前,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陈国涛走近端详了八根木柱之后,思索片刻,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八根木柱上的刻画因该是图腾标志,属于神的象征,此八根木柱分别为龙神、蛇神、虎神、豹神、鹰神、狼神、熊神……水蛭神,乃古时民族部落崇拜四方神明的象征性标志。至于水蛭嘛……所谓靠山拜山神,靠水拜水神,而这里栖息的水蛭多,可能就是拜水蛭神,乞求它们的庇护吧。”
等陈国涛说完,我不禁给陈国涛竖了一个大拇指,称赞道:“想不到陈哥博学多才,前面看出宅院属于晚清时期建筑,今儿又道出八根木柱上的刻画来历,实在令我佩服呀。”
摆了摆手的陈国涛,坦然一笑地说:“其实呀,也没什么,像我们这类做生意的人,平时没事时,就爱多读书,从书里面悟出一些哲理和道理来,关于一些历史书籍,我也十分爱看,很佩服古人的智慧,而这座宅院和木柱的来历,也是从我看的众多历史书中想到的。”
陈国涛的这番话倒不假,如今有名的企业家或大富豪,多多少少还是念过书的,像马云教师出身,王健林酷爱收集古董字画等,没点知识层面,即使发了财也上不了台面,只能称之为土豪或暴发户,论名气尚且谈不上。正如我的老板,他虽整日忙于生意,但平时闲下来的时间就抽空看会书,这书读多了,自然能说出一番道理来。
有那么一次,闲来无事,老板在办公室就跟我谈心,讲了这么一段故事:晴空万里,在一处青山环绕的大湖畔岸边,有一位渔民正悠哉悠哉钓着鱼,此时从旁边路过一位大老板,见渔民脚下鱼篓里的鱼又大又肥,不禁赞叹称好,惹得渔民也是大为高兴。不一会的工夫,二人便愉快的聊起天来。大老板向渔民问道这大湖的鱼塘可是你承包的,只见那渔民很自豪地拍胸口称是。大老板见此大湖绿色环保,养出的鱼又鲜又肥,便向承包渔民提出合作计划。由大老板出钱投资、在这片承包鱼塘附近盖个鱼罐头厂,而承包渔民则出任罐头厂副厂长,负责生产和管理工作。一听大老板提出的合作计划,可把渔民高兴坏了,想都不多想,一拍即合。随着罐头厂盖好、到后来的一系列生产工作、进行了一年左右,渔民由以前悠闲的日子变成现在每天忙忙碌碌的工作,最后渔民开始渐渐悟出些什么,心道想当初我在自家承包的鱼塘养鱼收鱼,工作轻松自在,每月也能赚个万把块,而自从盖了罐头厂之后,污染我鱼塘不说,我还得每天操心厂里的事,每月工资也就万把块,比以前多不了多少,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拿自家的鸡给别人下蛋。
当然老板跟我谈心讲这个故事是有心栽培我,告诉我眼界要放高点,不要抱着个金饭碗去讨饭吃。不过我这个人向来闲云野鹤惯了,对做生意不感兴趣,想想这边需管理那边要应酬的,很是无趣,倒不如多给自己一点时间,游戏人间。毕竟钱挣得再多,人死了又带不去。房子修得再大,一个人也只能住一间。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一个人的胃就那么点大,能吃多少。一张床再宽,你也就睡那么点的地。
听罢陈国涛的话,李波上下打量着眼前八根木柱,心里仍存疑点地纳闷道:“晚清建筑?八根图腾木柱?陈哥,这究竟怎么个讲法……?”
刚解释完一个问题、紧接着又来一个新问题,陈国涛眉头深锁的沉思片刻后,缓缓道来:“晚清的宅院门前立木柱,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历代清朝会有这么一个习俗!?至于图腾来历,我倒可以再详细讲讲。关于图腾来历,最早起源于远古时期,各部落家族均有自己信仰的动物为标志,作为神明的象征,这便是最早的图腾来源。就拿我们中国信仰的龙图腾,头长犄角、身形蛟蛇、四爪如鹰等,皆是收服了各部落,并将各部落信仰的动物图腾组合,才有了后来的中国龙。在古代以图腾作标志倒不是什么稀奇事,而标志性的图腾虽多,但部落民族从中只挑选一个图腾为首作为代表性。我仔细端详了眼下这八根图腾木柱上的浮雕,可以说各有特点,看不出哪根木柱是为首的,而单从这一点来说,倒让我隐约想起了一个神秘的教派,它可能与这八根图腾木柱有所牵连……。”
见陈国涛话讲到一半又陷入沉思,可把急性子的我憋坏了,忙追问道:“我说陈哥,别话讲到一半又不讲了,你这样容易把人给急死。”
陈国涛看我一旁催促,于是接着继续说道:“据我刚才思索出的结果,这八根图腾木柱大有可能跟萨满教有关。”
萨满教!?好熟悉的名字,好像网络游戏《魔兽世界》有萨满这一号职业……。我思绪了一会,不禁向陈国涛疑问:“萨满教?中国有这一教会吗?”
陈国涛呵呵一笑地对我说:“那是你阮总孤陋寡闻,萨满教最早产生于原始母系氏族社会,古代时期的女真、匈奴、契丹,包括近代的满族、蒙古、哈萨克等民族,都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萨满教的某些习俗。萨满教甚至在过去传布的区域相当广阔,远至北亚、北欧及北美的广袤地区。只是萨满教与道教、佛教、基督教等众多教派截然不同,萨满教是不兴建自己的庙宇和神祠,也没有专职的掌教和祭主等神职人员。信奉此教的人们,在族人中自发形成一位‘察玛’,主管每次祭祀天地、山神、土地和祭祖、许愿等重大活动。神灵,则多用木雕或绘画的形式体现。其实萨满教在我国东北很流行,只是阮总你不清楚而已。”
“萨满教在我国东北很流行!?我怎么不知道啊?”我不禁又一次纳闷发问。
陈国涛微微一笑地答道:“跳大神,听过么?那就是萨满教流入我国东北,后被东北人演变成跳大神。”
听陈国涛解释完后,我一拍脑门、方才恍然大悟地说:“哦——原来跳大神是从萨满教那演变而来,我现在才知道。难怪跳大神的作法与中国佛教道教截然不同,你看佛教道教作起法来,那是开坛念咒,一本正经,再观跳大神的作法仪式,那是由一至两名神婆子围在院落里跳着奇怪的舞蹈。当初我以为跳大神是由神棍们自己发明的,却想不到背后有如此大的来历。”
“萨满教是多神教,崇尚‘万物有灵’的观念,形成一种多神崇拜。上到日月星辰,下到自然万物,甚至一草一木皆可以当作神明祭拜,所以我才从眼前这八根各具特色的图腾木柱,推断出与萨满教有渊源。”
眼瞅我们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在那讨论,周大海没脾气地发牢骚道:“哥几个,咱们就别跟这几根烂木头耗上了,行不行!?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等我们进去之后,找机会一问便知。”现在周大海急着就想敲开门,欲看一看开门之人是男是女。如果是男的应声开门,那估计没戏了,这儿不属于女儿村,换而言之,如果是女的来开门,那这儿属于女儿村的概率就很大了。
众人听罢周大海的话,觉得言之有理,心想咱们在此如何的长篇讨论,其结果不过仅限于推测,倒不如直接问这住的主人,来得痛快些。当下众人点头应是,由周大海出面先上门敲声。周大海大大咧咧,挪步来到大门前,抬手敲门倒算客气,声不大也不小,中规中矩。估计周大海为顾及到里面有可能会出现的女性,所以敲门时显得挺绅士,若换作平时的他,敲两下门,见门里没人回应,早就不耐烦地使劲猛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