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银闻言便把头伸了过去,却听涟漪夫人道:“再近点。”
方晓银只得把耳朵凑到她的嘴前,涟漪夫人却是眼光一闪,突然出指点住了他胸口的璇玑**,方晓银一惊瞧去,她的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把短剑,正对着自己的胸口!
涟漪夫人冷笑道:“没人敢不听我的话,你在我这里才一天就这么放肆,秦大公子,现在我若杀了你,没人会知道。”
方晓银看着那把短剑,魂飞天外,心知那剑只要再向前一寸,自己就会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当下只得强做镇定,硬着头皮道:“夫人若要我死,我也不敢求生,只是你的伤让我放心不下。”
“这个不用你管,有你在旁边,我用功也不安心。”涟漪夫人又冷笑了一声,正欲将短剑刺入他胸口,却不知刚才出指点他的璇玑**已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涟漪夫人只感一阵晕眩,短剑脱手掉在地上,身体无力地软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方晓银见状暗呼侥幸,看了她一眼,知她暂时不会醒来,便暗自运气以便冲开被点之**。
想起刚才九死一生,心知冲开**道那是越快越好,若是等她醒来,自己难免又会送命。却不知冲**这种事却是万万急不得,若是急起,难免会走火入魔。方晓银明知如此,却还是心情急躁,一不留神,立觉胸口至腹间的本顺畅的真气开始有点杂乱,心中一惊,开始岔气,他本练的是寒冰掌的阴寒之气,刹时那寒气散遍身体四肢,全身如遇冰窖,自是苦不堪言。
方晓银大惊之下已知走火入魔,正沮丧间,只觉手臂处有股暖流升起,心里不解时,那股暖流已慢慢地涌遍全身,先前的冰寒之感顿消,当下不觉暗暗称奇,精神也为之一振。
看着床上的涟漪夫人,方晓银心中一动,记起那七星暖阳的功力她传给自己后一直无法领悟,难道碰到寒气就会自行运行?想到这里,方晓银也不再慌乱,渐渐静下心神,却觉那暖流虽不能运行自如,却已消了体内岔乱的寒气,一时全身舒畅无比。
约摸两柱香的功夫,一声轻喝,方晓银被点之**已被冲开,看着床上还昏迷不醒的涟漪夫人,心头不觉一阵气恼,当下便拾起了涟漪夫人掉在地上的那把短剑,细细看去,长只四寸,剑身闪光,翻过剑身,只见上面刻着“涟漪”两字。
方晓银拿着短剑,知涟漪夫人的心狠手辣,若现在一剑刺入她要害将她刺死,当真是一劳永逸。想了一想后,便手持短剑刺向床上的涟漪夫人。
刺过去的短剑已离涟漪夫人胸口不过寸许,却见她脸色还是那么苍白,方晓银那握短剑的手臂又感一丝暖流升起,他自是不知“七星暖阳”还不能收发自如,才会出现这种异状。心中不觉想起涟漪夫人为他注入内力的那浓浓暖意,呆了一呆后,想起自己无父无母,姐弟失散,一时心头酸酸,竟对她有种依恋之情,叮的一声手中短剑掉落于地。
那声响怎知把涟漪夫人惊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却见方晓银立于她面前,地上一把短剑,想起刚才声响,甚是聪明的她自是猜到方晓银想杀自己,想了想后,却不直说,道:“你要对我做什么?”却见方晓银怔怔的看着自己,也不回自己的话,当下心头有点愠怒,道:“你看我干什么?”
此时方晓银心情起伏激荡,也不说话,缓缓地拾起了地上的短剑才道:“我秦映福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想害我?”涟漪夫人缓缓道:“你不听我话我就杀得了你,除非你现在把我杀了。”方晓银也自知她心狠手辣,但此时心中却是全无杀她之意,当下淡淡道:“我走便是,想不到闻名江湖的涟漪夫人这么小心眼。”
一句话却说中了涟漪夫人的要害,她可以让别人说她冷酷,可以让别人说她心狠手辣,却是听不惯别人说她小心眼,只得道:“我哪里小心眼了?”方晓银道:“我是担心夫人的安全才不听你的号令,为什么一定要杀我?”涟漪夫人自是想过,只是她不习惯手下违命才生出杀机,现在不觉也有点后悔,口中却道:“刚才我昏过去的时候你为什么想杀我?”
方晓银心想她可能在疑自己刚才掉在地上的短剑,见她脸色稍见好转,知道去她疑虑也就在这几句话之间,只得道:“想起夫人为我传功才致身体损伤,属下心里不安,拿了夫人的剑看了看,又怕夫人误会,掉到地上,又惊动了夫人。”方晓银说的半虚半实,见她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方晓银见她不说话,当下又道:“我知你想杀我,本想离去,却怕有人趁机暗算于你。”这句话倒也是出自内心。
涟漪夫人心里暗道,他若想杀我早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再说现在也一样能杀了自己。想到这里,脸上也不再冰冷,眨了眨眼,颤动了下长长的睫毛,微微笑道:“不许你离去,还有。。。。。。”说到这里,她的脸竟红了下。“还有什么?”方晓银问道。
“还有,就算你刚才帮我,只是我是一个女人,被你着这样搂搂抱抱的,被人瞧见我还怎么做人?”涟漪夫人红着脸道。
方晓银心中只把她看作是名震江湖的涟漪夫人,很少把她当成女人,乍听之下也觉自己有点不妥,但还是脱口而出道:“这里没有第三人,我抱你没人看见吧?”话一出口,马上暗自后悔。
涟漪夫人红着脸道:“以后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今天的事,你也不许说给别人听,知道了吗?”方晓银只得应了一下。却听涟漪夫人又道:“你过来。”方晓银这回不禁警觉了起来,双脚迟迟不动。
“我叫你过来,你没听见啊!”涟漪夫人嗔道。方晓银终于开口道:“你是不是还想杀我?”涟漪夫人一怔,才想起刚才自己确想杀他,只是方晓银一席话后,心里早已没有杀意,想起方晓银的顾虑,只得道:“我不想杀你,只是,你不过来,我会死的。”说罢,怕他还不信,当下又道:“你不过来你就走好了,我也不会追杀你,这回我也没力气点你**道,我只是想把七星暖阳的口诀解说给你听。”
一听闻“我会死的”四个字,方晓银身子颤了一下,他自是不想让涟漪夫人死去,当下也不顾她可能再骗自己,走上前道:“你得了什么重病?”言词间甚为关切。涟漪夫人脸红了下,道:“我都说过你不要问我生什么病了好吧,也不许你到外面乱说,你还听不听我的话?不听我的话你就走好了。”
方晓银此时心里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幼时的姐姐,当然不愿离开,只得道:“我听你的就是。”涟漪夫人瞥了他一眼,道:“听你口气好想不怎么情愿,你走好了。”方晓银急道:“我肯定听你的。”涟漪夫人这才嫣然一笑,道:“耳朵伸过来。”方晓银也不迟缓,把耳朵凑到她嘴前,心里自是不管她还会不会再点自己的**道。口中却道:“你是不是怕我听不见?”
涟漪夫人没好气的道:“我怕被别人偷听,万一门外有人竖起耳朵在听又怎么办?”方晓银见她额上的冷汗和惨白的脸色,心下不忍道:“等你身子好点了再说给我听也不迟啊?”涟漪夫人白了他一眼道:“再不听话我就真的不理你了。”方晓银只得住口。
只听涟漪夫人在他耳边吃力又小声的道:“天有七星,其状难测,暖阳润物,天下大道。。。。。。”方晓银自是知她在背口诀的第一句,心念间,又听她在解说这一句的含义,当下竖耳细听。
约摸半个时辰,涟漪夫人才断断续续的说完,讲完后却是怔怔地瞧着方晓银,方晓银见她这样看着自己却以为是她伤情发作,不安道:“是不是哪里又痛了?”涟漪夫人摇了摇头,她的眼神似也没什么精神,方晓银也不再问她,过了半晌涟漪夫人才道:“你都明白了吗?”她问的自是说那七星暖阳口诀。
好在方晓银天资也不算笨,要不也创不出旋风快刀和寒冰掌,听她这么问方晓银便点了点头。
“你试着用气,身上可有暖流从左臂经胸口到右臂?”涟漪夫人道。方晓银暗自运了下气,果然,身体内确有一股暖流从左臂缓缓流向胸口,只是到胸口后却并未流向右臂,正不解中,却觉那股暖流在胸口中越积越多,片刻方晓银已涨红了脸,胸口一时难受之极。当下惶然地瞧着涟漪夫人,却听她淡淡道:“你是不是怀疑我又在害你?”方晓银心里也有此想法,口中便道:“真的还是假的?”
涟漪夫人还是淡淡道:“若是你认为我在害你,你现在还来的及杀我。”方晓银看着她却摇了摇头,道:“你不会害我,你刚才想杀我,但你现在没有理由杀我。”涟漪夫人呆了一呆,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知道你再也不会害我。”
涟漪夫人虽然神色涣散,却是死死的盯着他,脸上神色不定,良久才道:“我自是不会再害你,现在胸口好些了吗?”方晓银经她一提醒,又暗自运了下气,发觉胸口的那团闷气已经消失,且有一股暖流流向右手臂,当下不觉喜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再害我。”
只见涟漪夫人淡淡一笑,却令方晓银又感到她的笑只有自己梦中才梦见过,极象以前姐姐的笑意。却听她道:“我自是不会害你,只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太早,再试试看,能不能收发自如?”
方晓银刚才一喜之下却是不想再试,笑着道:“不急,我以后慢慢练就是。”话音刚落,却见涟漪夫人脸上蒙上一层冰霜,微现怒意,方晓银自是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当下只得惴惴道:“我说错了吗?”却见她一言不发,似和她平时的性情大相亭径。
却见她神情更加萎顿,只听涟漪夫人淡淡道:“你没说错,你走吧,我不会拦你,也拦你不住。”方晓银听罢却是更加惶恐。想问她为什么,又怕她发怒。
正手足失措间,却是看到地上的那把短剑,心中一动,拾起短剑强装嬉皮笑脸,道:“是不是我没还你的东西,你生气了?”说罢便把短剑的柄部塞在涟漪夫人手里,触手之及,却觉她的手冰冷异常,浑不似在院中注入给他“七星暖阳”时的那般暖和。方晓银心中更觉惊惧。
看着方晓银嬉笑的神情,涟漪夫人心里更觉有气,想推开他的手却毫无力气,只得道:“你还想戏弄我不成?”方晓银见她这么说自是不敢再有笑意,把短剑放在床上后,便站在床边远远的,至此自是不知该再说什么是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