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洪恩一见这个阵势,担心一莽撞惹出乱子,便规劝道:“还是先找人问问清楚再说吧,说来也没有超过最后的期限,还不到杀人立威的时候!”
他怕自己的意见难以服众,又补述道:“要是有人成心与咱们作对,那就是汉奸走狗,灭是应当灭的;若是别有原由,或是家趁万贯一时不便,多容两天也是无妨的,这也是咱们的财路呀!”
吕景文疑惑道:“弟兄们且不要这么上火,我看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咱们进港来已经半年了,向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怎么这些人说不来就都不来了呢?如果说一个两个不来,还有情可原,怎么会都不来了呢?”
他这样疑惑地一反问,犹如一瓢冷水当头浇了下来,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瞅了起来,一时间谁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康洪恩见有机可乘,顺势说道:“四哥所虑大有道理,出现这种情况是很反常的,按照以往的惯例,就是一时筹措不来,也会有人进港来打个招呼的,现在外面的人一个人芽儿也见不到,肯定里面有些名堂!”
听吕景文、康洪恩二人这么一破解,邹同义不由得狐疑道:“莫不是小鬼子在这里面给做了手脚,给咱们送给养的人来不了了?”
吕信文插言道:“这可说不定!在这方圆百十里的地盘上,咱们的手段那个不知,谁人不晓呀?若不活得腻歪了,谁敢来同咱们作对呀,那不是成心要自己找死么!我看这里面定然有些猫腻的!”
“那好!既然大家都觉得这里面有名堂,咱们就来个先礼后兵,把葫芦里的瓤子搞清楚再说,他姥姥的,反正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脱了初一还能够让这些狗娘养的脱了十五不成!那就有劳弟兄们先出港去探探风了!”邹同义干净利索地做出了决断。
“我看还是这样吧!”吕景文提议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用不着太过兴师动众的,就先让六弟、老孔他们带几个弟兄出外去探探风好了,弄清了情况咱们再下手也不迟呀!”
“那好吧!”邹同义果断地吩咐道,“老六和易老弟带几个弟兄去港南一带打探打探,老孔和汤老弟带几个弟兄去港西一带打探打探,多找几个狗娘养的问一问,看看他们还想要脑袋不要了!”
康洪恩担心这些无法无天的绿林枭雄出港去乱闹一通,主动请缨道:“我在港里也呆得太腻歪了,也跟着六哥他们出去透透风怎么样?”
没等康洪恩的话音落地,邹同义忙摆手阻拦道:“不成,不成!这点小事儿还能劳动到你这个贵客,有这么多弟兄呢!”
吕景文也不愿意他来搀和这些事情,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也笑呵呵地打开了拨拦:“不用了,不用了!又没有什么大事儿,有了大事儿再劳烦你!”
天交二更,上弦月升起有小半天高,芦苇荡里风声飒飒,波光粼粼,吕信文和易树林带了八个弟兄驾船向南岸驶去,孔冠奎和汤敬渊带着八个弟兄驾船向西驶去,各各踏上了他们的兴师问罪之旅。
这些跟随前去的战士都是手枪大队的好手,不仅个个身手不凡,而且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个个黑衣黑裤,小衣襟短打扮,脚上蹬着千层底的快靴,人人腰插短枪,暗器藏身,结束得非常干净利索。
邹同义、吕景文、康洪恩三人站在鸭子台的岸边,一直目送着两艘小船隐没在视线之外,才移步慢慢地向着聚义厅走了回来。
一路向回走着,邹同义叨咕道:“这就妥了,不管港外发生什么事情,等到老六他们探风一回来,是狐狸是獾也就该弄明白了!”
吕景文仰头看了看东天的月牙儿,语气轻松地应道:“他们出外探风也用不着出去多远,就近找几个土财主问问也就清楚了,顺利的话到天放亮也就该回来了,也不一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
康洪恩笑道:“要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等筹措足了钱粮,也该让弟兄们活动活动筋骨了,再这样窝下去弟兄们都会窝出病来的!”
“是的,是的!”邹同义一听康洪恩话出此言,禁不住哈哈笑道,“这倒是个实情,弟兄们都是靠玩儿枪生活的人,是该让他们出港去放放风的了!”
吕景文道:“咱们就是绿林草莽的命,好不容易熬进了金沙镇,过了没有几天风光的日子,又让小鬼子给挤出来了,要想过好日子,还得想办法把小鬼子给赶跑了,弟兄们才得舒心呀!”
“打仗嘛,就得有进有退!”康洪恩安抚道,“算来咱们的抗日救**在金沙镇已经是两进两出了,这次咱们撤了出来,总是还要打回去的!”
邹同义感叹道:“不知道景大哥那里怎么样了,怎么一去快有半年了,也没有个准信儿传回来呢,他到底还是回来不回来呀?”
“回来!回来!肯定会回来的!”康洪恩斩钉截铁地回应道,“他的根据地就在这里,他不回来又能够到哪儿去呀?不过,他管得地面比较宽,上级机关他也得照应着,什么时候回来还得等待个时机呀!”
“照我说来,咱们景大哥也是多管,把队伍拉起来就应该多管管咱家乡的事情,跑到山东地面上去干什么呀?在那里就是打下的地盘来也归不了咱,何苦呢!”邹同义大惑不解。
听邹同义口出怨言,康洪恩苦笑道:“咱们的队伍都是有组织的,这也不是景大哥一个人能够做得了主的事情,上面还有领导机关呢!”对于邹同义这样缺乏政治头脑的草莽英雄,他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吕景文道:“听出去探风的弟兄回来讲,金沙镇的鬼子汉奸也没有多少,全加起来也不过两千来人马,比咱们也多不到哪儿去;咱们若是把望子岛的人马也给调过来,打他个瓮中捉鳖,金沙镇不就又成了咱们的了!”
康洪恩开解道:“要是单单这样来算的话,咱们杀回金沙镇去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可是,咱们一古拢总就这么些人马,而鬼子汉奸还另有十多个据点的人马呢,咱们的总兵力就处于劣势了!”
“另外,鬼子汉奸还可以从其他地方抽调人马来增援,咱们眼下就没有这个实力与之对抗了!”康洪恩进一步分析道,“若不上次鬼子组织大扫荡,咱们也就用不着撤回来港里来了!”
说到这里,康洪恩又扬声道:“这种军事力量的优劣对比不过是暂时的,等到咱们的队伍扩大了,军事力量增强了,咱们是一定能够重新杀回金沙镇的,这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三个人扯着个话茬谈论着,一路走回到了聚义厅。由于时间尚早,还不到钻被窝的时候,三个人围着一盏油灯,又海阔天空地闲聊了起来。
天交三更时分,邹同义、吕景文、康洪恩三人正准备安排就寝,邹若愚突然匆匆忙忙地闯进了聚义厅,说有紧急军情报告。邹同义疑惑地问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呀,你这么慌慌张张的?”
“在咱们港南面、西面两个方向都响起了枪声,正是三当家的和孔队长他们出发的方向,估计是同鬼子汉奸干起来了!”邹若愚一边解说着,又问道:“咱们是不是派人上去接应一下呀?”
“枪响的地方远不远?”吕景文关切地追问道。他同邹同义、康洪恩二人一直关着大门在屋里说话,根本就没有听到外面有枪声响起,一听邹若愚报告,事关吕信文等人的安危,便着急地追问了起来。
邹若愚应道:“近是不近,听着总在十里开外吧!”
邹同义道:“不用再问了,咱们一同出去听听就知道了!”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子虽然说不上有多么精明,枪声远近还是听得出来的,心里一阵发紧。
三个人随着邹若愚一同走出聚义厅,站到一个高台上凝神静气地用耳朵搜索了起来。三人都是内功深湛的武林高手,耳力极好,且作战经验丰富,稍稍听了一会儿就听出了名堂。
这枪声虽然比较掉远,在夜空里若隐若现,听起来不十分激烈,但是他们都能够听得出来,这绝对不是几十个人的对战,肯定无疑地是两路人马都遭到了敌人的大部队阻击。
邹同义沉吟道:“小心无过失,咱们还是派人去接应一下吧,估计两路人马都闯不出去了!”
他见张铁匠、庄青山等人都已经围拢了上来,便点手吩咐道:“你们两个各自带上一个连的弟兄去接应一下好了,记住,千万不可恋战,只要把他们给顺利地接应回来就成!”
又向邹若愚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各个点上的弟兄分头集结起来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听候出击的号令!”
吕景文远望着星光阑干的夜空,沉思道:“看来咱们所料不差,鬼子汉奸在给咱们弟兄下套呢!不然的话,半夜三更的拦路打什么劫呀!”
――深夜出港欲探风,不想半路起枪声!欲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