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问道:“小郁,你那么嫩……哦不是,那么娇……也不是,你那么年轻,你今年几岁?”
“22”
“比我小两岁,在我面前……不是,在我们两位面前,你只是个小妹妹呀,不是嫩吗?”
“是,你们都可以做我哥哥。”
“哥哥倒称不上,我的意思,你那么年轻,可周齐天这个老王……有多大了?”
本来想骂老王八蛋,觉得不文明,把八蛋掐住了。
郁姗玉奇怪:“他姓周,不姓王,不是老王啊。”
“他几岁?”
“我也说不准,四十多了吧。”
“那不是老王嘛?反正你俩差的那个大,你自己没感到嘛?”
“当然感觉到,他可以生下我的。”
“对呀,跟你爹差不多的,你们差了一辈呀,你怎么会看中他呢?”
李春是动了真感情,那一腔的愤愤不平,妈的,老子当警察到现在混不上个美女,你如花似玉却去给一个老王八蛋填床,还有没有天理?
肖光捷同感,虽然他跟李春天壤之别,自己处处有美女包围,还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恋人,不过面对年轻漂亮的郁姗玉却做了周齐天情人这样一个无奈的事实,也觉得不舒心。
郁姗玉也完全理解两位男警的心情,这两位哥儿,一个长得出奇的好,还谈吐文雅,看着令人心动,听着令人心醉,而另一个呢,虽也不是面目狰狞,但有点猪头猪脑的,大蒜鼻,小眼睛,脸上还长满青春痘,跟俊的一比就丑出天了。
这个丑的肯定更对她有意见,也许在心里骂她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狗粪上。
狗粪就狗粪吧,咱的苦处,你懂个屁呀。
郁姗玉半闭起眼睛,缓缓说道:“我之所以甘当他的情人,说白了就是为了钱。”
“果然为了钱!我问你,钱,真有那么好吗?为了钱,你跟一个老头儿睡一床,这这,值得吗?”李春怪头怪脑的。
肖光捷问:“你自己一直没有工作吗?”
“不,我是有工作的。”
“什么地方?”
“盛源织缎厂。”
“薪资咋样?”
“每月大洋九个。”
“那比拉黄包车的都强了。”
李春附和:“对呀,车夫一个月也就挣七八个大洋,还要养家糊口呢,你一个姑娘家有九个,还不够花呀?”
“你们以为是我花钱如流水吗,不是,我家里有人得了重病,需要钱治病。”
“是谁,你父母?”
“我父母早已去世,是我姐姐,是她把我养大的。”
霎时,肖光捷和李春都哑口无言了。
沉重,我们错怪她了?
“你姐姐得了什么病?”肖光捷低声问。
郁姗玉指指她的脑袋,“这里不正常,经常发作,我没办法,只好把她送到疯人院去了。”
原来是精神病。
“能治好吗?”
“不可能治好了,那个疯人院是洋人办的,说是只要舍得花钱,就一定能治好,可是我给了那么多钱,还是没治好她呀。”
“为什么不换个地方?”
“能换到哪里去呢,现在只要有个地方能收留着她,我就心满意足了,如果她不留在疯人院里,出来一定是个死。”
郁姗玉像在说一个普通的故事,语气挺平和,一点不悲伤大恸的样子,反而更显出她的绝望。
李春讷讷地说:“对不起,我刚才对你口气不好,你别见怪。”
“其实我在织缎厂虽然每月能挣九个钱,但经常入不敷出,一贫如洗,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我是我和姐姐唯一的收入来源了,这点收入杯水车薪,全部用在姐姐身上都不够。”寥寥数语,一切都解释得非常清楚了。
“周齐天是有能力帮你的吧?”李春说话和气多了,不再那么凶悍,更不刻薄了。
“是,周齐天有帮我的经济实力。”
“你是怎么跟他搭上这个关系的?”
郁姗玉朝李春看了一眼,微微摇摇头,“那就没啥可说的,反正我跟他认识了,他愿意帮我。”
肖光捷问道:“我们听说你是有男朋友的?”
“怎么说呢,算有吧。”
“叫啥名字?”
“卜小平。”
“明明有了卜小平这个男朋友,为什么要说算有呢?”
“因为,我们的关系跟别人说的对象不一样,如果我说没有,可他跟我真的谈过,他也在追我,我也曾经答应过他的,但如果说成有,后来我又不想跟他继续下去,我们也可以不算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春眼巴巴地问。
肖光捷却已猜到了,“是不是因为你跟周齐天的关系,造成了你跟卜小平关系的变化?”
“是的,自从我认识了周齐天,就不想跟卜小平继续谈下去。”
“你是不是见异思迁?”
“对,你们说我什么都行,我反正是承认的。我已经说过我确实跟卜小平谈过朋友,但我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紧密,他在另一家厂打工,平时我们不住一起。自从我哥哥得病后,我曾跟他提出过分手,但他不愿意。那好,你就不要来干涉我,我们的恋人关系可以暂时保留,但对于以后,我真的无法作出承诺。”
李春鼻子里哼了一声,气得都不想说话,在他看来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原来是见钱眼开的势力鬼,跟小婊有啥不同?
肖光捷又问得很直接:“他曾经发现了你们的关系,想要教训周齐天?”
郁姗玉毫不避忌,“那次他发现我和周齐天在一起,就有点冲动,最后还是被房东劝住了。
“既然他无法容忍你跟周齐天来往,为什么他又毅然决然地离开你呢?”
“我多次劝他还是离开我,但他却又舍不得。”
“那就是对你还有真感情啊,你就舍得放弃他吗?”李春气哼哼地问。
郁姗玉一摆头:“我目前顾不了他,只一心想着能挽救我哥哥的生命。”
肖光捷问:“你知不知道周齐天死了?”
郁姗玉点点头:“我已经听说了,现在街头都传这件事了。”
“对周齐天的死,你有什么感受吗?”
“我知道周齐天死了,警察一定会来找我的。”
“原来你早有思想准备了。”
“对,那是不用猜的,自然会有人把我推出来的。”
“你认为是谁会把你推出来?”
“现在你们不是来了吗,你们在来找我前先见过谁,谁向你们提到我了,那个人当然不会放过我,会趁这个机会把我咬出来。”
看来郁姗玉对殷雪芹的反应了如指掌,知道警察去找过殷雪芹了,而殷雪芹一定会把她咬出来。
李春问道:“那你有没有想到我们来找你,会了解哪些问题呢?”
“会问我几点到几点在哪里,有什么人证明。”
“好吧,那就不劳我们开口啊,你还是自己主动先说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哪里?”
“我想说的是,从前天到今天上午,我一直在厂里。”
“平时你也会这样一直呆在厂里,哪儿也不去吗?”
“平时除了上班,下了班当然就会离开的。”
李春问:“吃喝拉撒都在那儿?下了班住哪里?”
“住宿舍嘛。”
“是不是有点巧合?正赶上你的情人周齐天遇害这几些天,你却安心呆在厂里,大门不迈,为什么这么乖了?”
“因为这几天厂里业务紧张,我们都得加班加点,我休息也不回这里,直接就住厂里宿舍。”
李春眨眨眼,“那谁可以证明呢?”
“一位朋友。”
“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
“是同事?”
“不是,她不在厂里上班。”
李春想歪了,“是不是这位朋友是跟男朋友住在一起,男朋友就在那家厂里工作,而你又跟他们两个人一起住吧?不然这个女的怎么会住在你那里呢?”
郁姗玉有点好笑,“我们厂里的宿舍又不是戒严的,只要自己不嫌挤,谁都可以带人去一起住,只是女的宿舍不能进男的,男的宿舍不能进女的,人数是无所谓的。”
“还有这样的好事?这个厂的管理真哎。”
肖光捷觉得李春问得太琐碎了,就直接问郁姗玉:“你这位朋友是女?她叫什么名字?”
郁姗玉犹豫了一下才说:“吉茵。”
肖光捷一愣,“你这位朋友也叫吉茵?”
“对呀,怎么啦?”
“哦,没什么,叫吉茵的人好像蛮多的,我也有认识叫吉茵的。同名同姓吧。”
李春朝肖光捷看着,好像要说什么,被肖光捷用眼神制止。
然后肖光捷又问道:“你知不知道,昨天周齐天为什么会去南郊的竹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