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杨金通微微一愣，惊讶于李睿的口气之大，原本他只是随便开一句玩笑话，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肯定的回答。他的眼光很准，非常确定李睿是认真的，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这李睿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回过神来的杨金通心里愈加迷惑，接触的时间越长，他越是惊讶。

库房内的瓷器一眼看不到尽头，数量恐怖的很，价格也不低，全都搬空没有几百万块是拿不下的。就算是他，一下子要拿出几百万元，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啊，李睿竟然敢眼都不眨的放话，这份底气很足。

“……”

周学习再次无语，他也算是小有身家的人，可是跟眼前这位刚结识不久的小兄弟根本没得比啊。

冯经理以及文物商店的工作人员都是脸露喜色，真是遇到土豪了，超乎想象的一只神豪啊。

苦巴巴的熬了一年，临到年终收获这么一个惊喜，心中都乐翻天了。

李睿笑呵呵的回答完，便埋头浏览着瓷器，完全没去想他的一番话给在场的众人带来多么强烈的冲击。

没办法。

双方的认知差距是跨越时空的，自然无法理解李睿看似疯狂的举动，若是身边换成一个穿越者，一定会理解。

……

未经整理的库存瓷器异常混乱，横七竖八的躺着，污渍积灰厚厚的一层，不少瓷器被损毁。

尼玛，康熙朝的珐琅彩瓷器碎片……

造孽啊！

李睿暗叹，心痛得嘴角微微抽搐。这堆珐琅彩瓷器碎片不多，不是完整的，其他残片不知道丢哪去了。瓷片碎裂处的痕迹明显崭新得多，表明这件珐琅彩瓷器是在最近几年才损坏的。

一件精品康熙珐琅彩瓷器就这样被葬送。不知道打碎他的人，在多年以来看到珐琅彩瓷器卖出天价，会不会良心不安。

目光在珐琅彩瓷片上停留良久，李睿轻轻摇了摇头，前世因为真品货源匮乏，收藏界兴起一股碎瓷片收藏热。可是现在，他站在一座宝山内，品相完整的真品货无数，一般的都看不入眼，对破碎的瓷片自然是没什么兴趣。

嗯。

现在可选择的余地太多了，当然要挑选精品！

“那件，松绿地粉彩云龙纹撇口橄榄瓶。”李睿的目光在瓷器堆里扫描着，很快便发现好东西。

随时准备着的冯经理脸色一喜，急忙喊道：“小江，赶紧取东西。小沈，去找块抹布来清洁一下灰尘。”

“嘿，经理，我这件外套可是纯棉的，柔软舒服，不会对瓷器造成任何磨损。”叫小沈的青年舍不得离开，干脆脱下外套应急。

“好！”

冯经理满意的笑着点头。

小沈用外套慢慢的擦拭着灰尘，心里也是喜滋滋的，一件纯棉外套罢了，等做完这单大生意，经理能亏待他？买十件百件都不是啥难事！

“那件康熙青花松梅竹纹大碗，要了。”

“雍正款的青花喜上眉梢花鸟图玉壶春瓶……”

“等下，你右边一米多远处的那一堆鼻烟壶，全都拿出来。”

“那一对康熙青花云龙戏珠纹瓶！”

“左前方的墨彩山水碗……”

……

认真起来的李睿，那鉴宝的速度没谁了，几乎都是简单地瞄上一眼后就会决定买或者放弃。

“那件。”

“那件。”

“脚后跟那个瓶子……”

……

李睿一件件的指着，文物店的工作人员听着他的指令快速取货，擦拭清洁后，再登记装箱。

时间飞逝，眨眼间两个多小时过去。

李睿依然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迹象，‘那件’‘这个’‘对’等类似的话语不断地在库房内响起。

几名工作人员忙得脚不沾地，最后连冯经理都放下矜持，亲自出手帮忙。

呼。

冯经理累得气喘吁吁的，额头上冒着汗珠，在管理岗位上工作十数年，很少有机会干这种力气活，初一接触，顶不住。这不，冯经理他刚刚抬完两个整箱的瓷器，就累得差点像条死狗。

真的很累~~

可是。

冯经理从头到尾都是笑得合不拢嘴，他喜欢这样的劳累，如果每天都能这样辛苦，他睡觉都能笑醒。

“冯经理，右边那堆白釉瓷器都要，别忘记了。”

“哎，漏不了，马上就给小哥装起来。小周赶紧拿个箱子过来……”冯经理顾不得辛苦急忙起身回答，继而冲小周喊道。

“是，经理。”

小周干劲十足的回道。

……

又耗费两个多小时，李睿将库房内的瓷器都扫描了一遍，凡是价值稍高点一件都没放过，全都买买买。

嗯。

当然李睿挑选的绝大多数都是能看明白跟脚的清代民国瓷器，无法鉴定的瓷器，品相精美的也挑了不少。

其实。

李睿也清楚，自己这样做，可能会遭受一些损失，毕竟库房内的瓷器没经过整理，质量参差不齐的，也有不少567瓷器。但是没办法，遏制不住心里的贪婪，看到好东西就忍不住想拉回家。

“小兄弟不再多看看？”发现李睿停止搜寻瓷器，冯经理强忍着身体的疲惫站起身，走过去呵呵笑道。

“时间不早了，下次有机会再过来。”李睿笑着摇头。库存中清代民国的瓷器肯定是没剩啥精品了，稍微好点的都被他挑走了。但是其他朝代的瓷器，肯定遗漏不少精品，等以后得到相关的鉴定经验书再来扫荡。

“那行，我们文物商店的库房随时向小兄弟敞开。”冯经理笑道。

这时。

周学习和杨金通回来了。看着李睿在库房里疯狂的扫货，一箱一箱地往外搬，起初是目瞪口呆，接着是渐渐麻木。他们对瓷器都没多大研究，一直围观没意思，便在库房内四处转悠。

“冯经理，恭喜啊。今年你们不用哭穷了~~”周学习道。

冯经理开怀大笑，人生际遇就是如此惊奇，月初的时候还天天跑财政局化缘，没想到月中便发达了。

“嘿嘿，还请周老师保密，别急着传出去。”冯经理道。

嗯。

周学习笑着点头，他是深圳博物馆的，算是体制中人，自然清楚冯经理为什么不希望传出去。

充实文物商店的小金库，不想被人摘桃子嘛。

年底了。

许多企事业单位都紧巴巴的，贷款的贷款，化缘的化缘，谁手头富裕了，立即是一拥而上。兄弟单位开口了，不想得罪人或多或少得出点血。

杨金通也笑了。

他不是体制内的，但经常和政府打交道，对一些事情也是心知肚明。

“李睿，我想问一下，你知道自己挑出多少件瓷器古董吗？嗯，不问件数，你估算有多少箱？”

多少箱？

李睿迟疑，在瓷器堆里漫步，看见满意的就开口，持续了数个小时的时间，他还真不清楚到底装了多少箱。

一看李睿的表情，周学习顿时明白：“原来你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啊。我告诉你，有一百零二箱，算上内柜的东西更多。你这一次买的瓷器，便足够摆满一间小型瓷器博物馆啦。”

额。

李睿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心里也十分惊讶，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就扫荡了一百多箱的瓷器。

哎。

周学习发现李睿完全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暗自焦急，也顾不得旁边的冯经理和杨金通，附在李睿耳边，低语起来。

“李睿，一箱子能装数十件瓷器，一百多箱瓷器，加起来总共得有数千件啊。你挑出来的又都是精品，价格不可能低的了，一件少说得价值数百上千块，甚至有的可能会高达上万块钱。总价值恐怕几十万块都不止……冯经理他们累死累活的陪你忙活几个小时，若是不能付款，他们非得撕碎你。”

李睿恍悟，周学习之前的问话，原来是在提醒他这事啊。

没钱付账？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睿前段时间才提现两百万美元，换成人民币有九百多万（90年美元兑人民币汇率约4.78），这段时间一直买买买也消耗不多。

“周哥，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放心吧，账款方面绝对没问题。”李睿低声回道，非常感激。

“可能得上百万元，你确定？”周学习不放心。

“嗯。”

李睿点头，给予肯定的回复。

呼。

确定李睿不是强行装出来的，周学习暗松口气，只要账款不出现问题，那他的担心就是多余的。

“李睿，你家做什么的？”九十年代初，上百万元绝对是一笔巨款，李睿竟然有这等身价，而且眼都不眨的拿出来买古董。这底蕴强得超乎想象啊，周学习忍不住好奇心，第一次询问李睿的家世。

对。

就是家世。周学习下意识的认为李睿的财富都是他长辈给的，根本没想过小小年纪的李睿会赚钱。

“额，我爸是镇中心小学的数学老师，我妈是镇卫生所的。”李睿简单地介绍下家庭情况。

“那你的钱？”

“嘿嘿，当然是自己赚的。别不信，rb正在爆发股灾，知道吗？我和朋友一起去做空狠捞了一笔。”李睿得意地道。

“……”

周学习一脸的懵逼，股灾、做空，作为一个醉心于文物研究工作的学者，表示没有听懂啊。

关键是国内股市尚在摸索阶段，连深交所和上交所都未建立呢。股灾、做空等更是没影的事。

……

李睿和周学习在悄悄嘀咕着不停，冯经理和杨金通看在眼里，却没有谁不识趣去偷听，反而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段距离。他们都清楚周学习和李睿的关系很不一般，两人也未曾掩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