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棠坐在院子里的荷塘边上,手里拿着顺手采来的小野花,将花瓣揪掉,有一下没一下地朝荷塘里丢,显得郁郁寡欢。
这些日子连着楚玉琰受伤,宁云深病倒,子砚有生命之忧,让她如何开心地起来。
正在此时,小七从云杉苑里出来,驾着马车着急忙慌的跑到沈府,咋咋呼呼的大喊:“我二哥呢?二哥在哪儿?”
沈小棠回过头,看见穿得花枝招展,显得格外风骚的小七:“你怎么来了?”
小七朝沈小棠走去:“听闻我二哥病了,我特意来看看他!”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沈小棠领着小七去子砚房间,“子砚从前有什么旧疾?为何他都不让医治?难道药石无用?”
小七道:“就是从府上来的郎中那里传出来的,云杉苑里人多嘴杂,自然什么都能知晓。至于我二哥的病……”小七抿了抿嘴唇,然后痛心疾首的道,“沈小姐是大户人家长大,自然没有吃过什么苦。你不知道在风尘之中,没有人把咱们当然看……落下许多难以启齿的旧疾也很正常……”
沈小棠不敢联想,直接放小七进去。
那时小莹还在房中,子砚道:“小莹姑娘,我想和小七说几句私密话。”
“好!”小莹立马出去。
小七关上房门,顿时变了脸色,神情严肃又生气。子砚啼笑皆非,无奈问:“你这是怎么了?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我看你也只剩下半条命了!都什么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小七责备道,对于他“舍己为人”的做法极其不赞同,如果杀手变得心慈手软就不再是杀手,是会变成别人杀。
“你怎么来了?主上允你来见我最后一面?”子砚苦笑着问。
小七见他还有精力打趣,顿时气得不打一处出:“你现在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小命,所以我特意来给你收尸!”说完,又从手里掏出解药,“拿去吧,买你的命。”
“主上不杀我?”子砚接过药罐子,到处一小粒药丸放进口中。
小七道:“计划临时有变,不再杀楚玉琰了。主上想让他和楚玉政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嗯。”子砚点点头。
小七又陪着子砚一会儿,让他好生休养身体然后才离开。
他离开没多久,在马车上易容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到沈府,这一次是找张老爹的。
张老爹知道他来就是要钱的,他冷冷问:“造梦晶石可有下落?摸骨师可有找到?”
“暂时还没。”小七道。
“没你们什么都没有替我达成,还想从我这里拿钱,未免也太容易了吧?”张老爹冷冷道。
小七反问:“既然如此,张老爹又传唤我有何贵干呢?”
“我府上的红尘男子,云杉苑的头牌子砚公子,你帮我调查调查底细,若是这都调查不出来,你们就不要再找我拿钱了!”张老爹道。
“今日总要给点儿,就当押金了呀!”小七说。
张老爹将脸别到一边:“送客!”
小七噘着嘴无奈的离开:“张老爹还真残忍呢!”但他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沈小棠正好和易容过后的小七擦肩而过,小七斜斜的看了沈小棠一眼,冷冷离开。沈小棠忽然回身,望着小七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她去找张老爹:“老爹,刚刚那人是谁?”
“就是和爹合作的楚京的黑暗势力,不然你以为老爹怎么去皇宫里找造梦晶石啊?”张老爹无奈道。他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府上除了保护一家老小安全的暗卫,就没有其他带有攻击性的势力。
“那你知道是什么帮派,做什么的吗?”沈小棠又问。
“他们搞得神神秘秘,也不向我透露什么,只是交易,没问太多。”张老爹不解的看着沈小棠,“你问这些做什么?”
沈小棠摇摇头:“没啥,就是觉得事情古怪。”刚刚那人和沈小棠擦肩而过时,她隐约从小七身上闻到一股味道。
这种味道似乎是小莹平时会用的香料,是很廉价但是听特别的一种香味,平日里没有其他人用。
但是那人并没有同小莹接触,他身上怎么会有这股味道呢?
沈小棠忽然想起探望过子砚的小七,难道说这人是小七,一直和老爹做交易的都是子砚所在的势力?
那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呢?沈小棠想不明白。
小七作为职业杀手,一向小心谨慎,就连香味都非常注意,只是这一次直接在马车上易容,然后神出鬼没地潜入沈府,他忘记了除去香味,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在子砚的房间里沾染香气。
沈小棠对张老爹道:“爹,下次若是他们还来找你做交易,你就小心的刺探一下他们到底是什么势力。我总觉得不简单。”
张老爹点点头:“原来我们家小棠已经变聪明,开始长心眼儿了呀?”
沈小棠笑了笑:“我本来就很聪明。”
***
草长莺飞的春日已经渐行渐远,初夏慢慢降临。小莹送给子砚的轻薄夏袍在正午时已经可以穿了,凌晨晚上只需要披一件她缝制的外装便好。
子砚得到小七送来的解药,蛊毒受到压制,身上的病痛也已经好转。见天气转热,挑选新式样的衣物穿,这边看到小莹前段时间送来的衣物。他自然知道小莹的心意,只是无法回应。他同样也清楚小莹明白他并不会回应,所以才拿来穿。他想,这样小莹既不会会错意,同时也能让她开心一点。
因为付出的爱得不到回报,他对小莹充满愧疚,如果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舒心,除了去爱她,其他他愿意做。
小莹见子砚穿了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裳,果然很开心,一整天都兴奋不已,走路带风,说话似歌,沈小棠看得明白,拽着小莹问她:“你对子砚有意思,可要我撮合撮合你俩?”
小莹本是满面笑容,但听了沈小棠的话后,神情变了变,然后问:“小姐,你这是何意?”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何意?”沈小棠诧异反问,她并不知道小莹这么笨。
小莹点点头:“我是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问。”
这下子可真把沈小棠给难倒了,她为什么这样问?她、她自然是想让小莹和子砚都幸福呀。
“你不是喜欢子砚吗?那你们俩能在一起是件好事儿呀,你也会很开心。”沈小棠道。
小莹苦笑莫名,摇摇头:“小姐,妄你总是觉得自己心思玲珑通透,原来连这点东西都看不透。我知道你对子砚公子心怀愧疚,但不该把原本属于自己的责任转托到别人身上。相爱若是能够互相转移,世间又哪来那么多痴情男女?”
“能和子砚公子相依相守,我自然满心欢喜,可他并不会,相反,你明知道他的心意还来撮合我俩,这样的伤害是锥心刺骨的,而他,兴许为了让你减轻愧疚,真的按照你希望的模样去做。”小莹忽然望向沈小棠,那眸光悲悯又剔透,好似一颗瑰丽的宝石,“小姐,你知道吗?子砚公子对你的情,深到可以把自己委屈得郁气攻心,也会对你笑,不会说心中的半分痛苦。他愿意包容你的所有,所以,请你不要去伤害他,哪怕是无意间的伤害。事到如今,你若是能像往常一样和他相处,像是朋友一般,对他来说应当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沈小棠没有说话,只是缓慢而慎重的点点头,她知道为何小莹会体会的如此深刻,因为她除了深爱他,同时还是同类人。她也是这么爱着子砚的。